《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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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索-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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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可以再回省城啊,”并不懂什么转会和上榜的殷老师把两条鸡大腿分给女儿和欧阳东,接着说道,“人是活的,他们总不能生拉硬拽着不让你走吧。”



    “有合同的……要是真要跑了,我得赔不少钱。”欧阳东说道,他看了一眼斜对面的秦昭。他倒有点同情小昭了,等她也象自己这么大岁数时,殷老师会不会天天也催她哩?还是会对她的男朋友横挑鼻子竖挑眼呢?



    秦昭却狠狠地乜了他一眼。哼!这家伙肚子在想什么,以为她不知道么?然后她就象没事人一样,假装专心地对付那条鸡大腿,继续支楞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是么?”殷老师当然知道“合同”这俩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她也大约估摸得到欧阳东的收入是多少,要真是会有一大笔违约金的话,那肯定是真正的“一大笔”。她叹了口气,默然半晌,又问道,“那……你和小邵的事情发展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欧阳东这次倒是实话实说。他和邵文佳也就是电话里聊几句天,没什么进展,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且,随着当他几次用玩笑话试探邵文佳却没有反应之后,他已经决定放弃了。至于今后么?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考虑这事了。眼下他的事就够多的。



    “听小邵说,你在省城里电视台还认识个女记者?”



    他和刘岚?这也不大可能吧。刘岚的事业心很重,一心想干出点名堂,他现在怎么可能割舍下心爱的足球哩……而且,他隐约觉得,刘岚好象已经有男朋友了,至少她和那个男的关系,不会是普通的同事或者是普通的朋友……



    下午欧阳东都在补瞌睡,直到秦昭敲门进来喊他吃晚饭,他才意犹未尽地磨磨蹭蹭地起床。看着秦昭麻利地把床铺帮他收拾好,这又教欧阳东很不好意思。因为经济再不象当初那么拮据,这个小房间现在已经是小昭的卧室了。和他在电视里时常看见的女孩子的房间不一样,这里看不到什么明星的海报,也看不到瓶瓶罐罐一大堆的梳妆台,只是在床头的墙上贴着两个卡通娃娃,从它们的服装上,能辨认出一个是小男孩,一个是小女孩。两张原本是单独的卡通画让秦昭刻意地摆布成手牵手,四只大得离奇的眼睛教人看着就象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好玩……



    “你笑什么?”把枕头枕巾被褥整整齐齐拾掇好的秦昭抬起头就看见他在笑。“还不去洗脸?!要吃晚饭了。”



    尴尬的欧阳东立刻就逃去厨房。



    吃罢饭他一个人出去走走。他去看了当初的纺织厂,现在那里已经开发成一大片住宅小区,再也瞧不出丝毫的当年景象。原本从这里走出去一里多路就能望见的无边无际的良田,也全部变成了一栋栋差不多颜色和样式的楼房。一直走出去很远,都迈出第三环城路,还过了一座才完工不久的立交桥,他才在宽敞的大路边看见几块绿色——那可不是农民的庄稼,是被围墙圈起来的荒地里的杂草。因为没有人打整,这些杂草现在已经快有半人高了。



    走出去时不觉得,等回家时欧阳东才感觉到这段路的漫长……



    天都晚上黑了,他才回到子弟校。他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坐在学校的操场边,就和四年前一样,坐在离那块简易的主席台不远的地方,厚厚的绿草掩埋住他的脚,不知名的虫子在黑暗中轻轻地吟唱,几只早熟的蚊子嗡嗡地哼着,就在他耳边萦绕……



    四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就是坐在这里,看着刘源他们在这块草地上踢球,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喘得和头牛差不多的刘胖子就从在这里拽住他,把他拖进自己的那支连业余足球队都算不上的足球队,去为了面子和一点花红奔跑。四年后的今天,他又坐在这里了,可他的身份,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兜里只剩几块钱、为每天三顿饭焦愁的失业的纺织厂工人,而是一个职业球员,一个国家队的队员,还刚刚在一场重要的比赛里被自己一方的球迷哄下场……



    人们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四年啊,已经是沧海桑田了!



    ……



    直到天上落下零星的小雨,他才从漫无目的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借着不远出一楼的教室里的灯光,他看见一个人打着一把小伞走过来。



    这是秦昭。欧阳东一出去就没再回来,她一直放心不下,已经找了理由出来寻他两三回了,刚才她就看见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这里呆楞楞地不知道想什么,她没打搅他,只是静静地远远看了他一会就回家了。现在下雨了,她从家里取了伞出来接他……



    “我明天就回重庆。”欧阳东回到家就对殷老师说道。



    他明天上午就去订机票,展望集团在这里有办事处,实在买不到当天的飞机票他们能为他想办法。他还要去为秦昭买样礼物,过些时间,小昭的生日就该到了。
第十章 他乡异客(四十七)
    虽然还没有入伏,但是炎炎烈日毫不保留把炽热的火焰挥洒向大地,她在向人们昭示,火炉重庆酷热难耐的夏天已经到来了。



    从场地边走回教练席的余中敏屁股都还没在座位上坐稳,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把半截子烟卷扔到地上,伸出皮鞋去把烟头踩熄。沾着薄薄一层灰土的皮鞋在地上碾来磨去,直到把那支外国烟踩得支离破碎,暗黄的烟丝散了一地,他才抱着肘拧眉苦脸地看比赛。



    萨加马又一次带球突破到禁区前沿;处在越位位置上的尤杜向回撤,不远处段晓峰正在和萨加马呼应,斜着身子望禁区里插;他已经穿过了对手的防线,扬起手臂找萨加马要球;可当萨加马连续左右晃动摆脱对手后再把皮球传出来时,一路紧贴着段晓锋的那个云南八星的后卫已经停了步子……



    段晓峰还没碰到足球,边裁手里的小旗便举起来!



    又是一次越位!



    余中敏恨恨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失望地摇了摇头。这球要是早传一秒该多好啊,就算不能进,至少也能让对手的守门员紧张得出点汗;要不这球干脆就别忙着传,萨加马附近就有两三个队友在包抄接应,他完全可以在对手的禁区前做点配合嘛……



    云南八星的守门员丁晓军一脚就把皮球踢到重庆展望的半场。



    比赛沉闷得就和这天气差不多。火辣辣的阳光驱散了天空中每一块阴影,场地边的田径跑道被晒得白晃晃一片,直眩人眼,似乎还有一团团热气在蒸腾。对面的看台上攒动的人头都在这热浪下变得扭曲了。几杆紫色旗帜象昏昏欲睡的闲人手里的蒲扇一样舞得懒眉耷眼,那些擂鼓的敲锣的人也是有心无力,咚啊咣地敲擂两三声之后,就得等上好半天才再响那么三五下。球迷们的热情大概也被这酷热的天气给蒸发掉了,一个个在太阳下晾着油漉漉的光膀子,不停用搭拉在手里的衬衣T恤头上身上一通乱抹。这时节再没多少人还有精神来呐喊助威,时不时有人用大嗓门吆喝几声,却难得有人会来回应他。



    段晓峰又一次掉进对手制造的越位陷阱里。展望的右前卫本该早一刻传球的,可他在传球前习惯性地先观察了一下,等他确认段晓峰已经启动之后再传球,却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段晓峰捏着拳头愤怒地朝自己的队友挥了挥。他已经越位四次了,这些家伙难道就不知道早点把皮球传出来?!



    段晓峰不知疲倦的奔跑总算给自己找到一次机会。云南八星的两个后卫大意了,他们一次盲目的倒脚没能控制好足球的速度,一直在前面游弋骚扰的段晓峰突然加速,不但截下了足球,还轻松地突破了对手最后一道防线,只奔跑了两步他就调整好姿势,可他势大力沉的射门却让丁晓军奇迹般地揽到怀里压到身下……



    体育场里立刻刮过一声痛苦的呻吟,还夹杂着一些观众的咒骂。他们骂的是丁晓军这个“叛徒”!他在重庆展望时可从来没有表现过这样高的水平,可在这场比赛里,在这次神奇扑救之前,他就已经把尤杜近在咫尺的头球用指尖给捅出了横梁。



    直到丁晓军把足球抛给自己的边后卫,余中敏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到了场地边。一句粗话已经爬到他了嗓子边,可一旁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扛着摄象机,正把镜头对着他,满心期冀着能从他这里找点能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兴奋的画面。余中敏的嘴角牵扯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把那句粗话给咽回去。



    他娘的!他在心里咒骂着。



    他朝段晓峰比划了一个赞许的手势,脸上却没没几分笑容。



    这次未果的进攻让一度消失的锣鼓声又在体育场里回荡起来,几个看台上也出现了还算有点力气的呐喊,只是这声音显得是如此的单薄,它甚至不能煽动起球员的激情。随着场上队员们又渐渐疲软下来的奔跑,这声音也慢慢地低沉下去,消逝下去……



    刺眼的阳光不仅烧炙着空气,也在燃烧着观众的热情,还在煎熬着球员的身体和意志。



    余中敏抹了一把脸上湿漉漉的油汗,甩甩手,走回自己的座位。助理教练从椅子下拎起一瓶水递给他,他就象不认识助理一样,盯着那塑料瓶子看了好一会,才接了过来。他现在不渴,虽然嗓子烟里就象塞着一团火,可他真的是不渴。他把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又去衬衣兜里摸烟。助理立刻就把打火机摁燃了。



    “有消息了么?”助理教练问道。他旁边的守门员教练和领队也一起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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