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放在眼里,依然死皮赖脸地不肯承认这纯粹是Mission Impossible。
再这样死撑下去只会死得更难看,早该认输服软了,过完生日赶紧回学校吧,别再给云风添乱了。她长舒了口气,身体像撒了气减了压,忽然觉得好累,赖床到六点半云风快跑步回来了才爬起来,她得做五个人的早餐,昨晚五哥走时说今天早上要过来吃饭。她匆匆洗漱完毕,打开门要下楼,差点儿被门口什么东西绊倒,低头一看地板上放着两个长方形的蓝盒子,上面放着一个鞋盒,她正愣神,听见梅子和月月有说有笑地推门进来,赶紧抱起盒子,关上门放到沙发上打开蓝盒子,里面是一件华丽的白色晚礼服,胸前盛开着几朵淡紫色的星辰花,另一件是白色羊绒大衣。鞋盒上写着6号画着靴子的形状,不用看肯定是配晚礼服的。
梦雪的第一反应是云风想对伯瓷风帆那晚的疯狂举动进行补偿,把她受到的伤害以物质的形式偿还是云风一贯的风格,看来今晚的酒会她想不去都不行了。梦雪正发愁,月月在楼下喊饿,她慌忙合上盖子跑下楼做早餐。早餐刚做好,云风和五哥一起回来了,原来他们每天都一起晨跑。云风坐到梦雪左手,梦雪见他眼神还是冷冷的,料定刚刚的分析没有错,低了头吃饭。云风沉默不语,偶尔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看梦雪,仿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五哥和梅子挺谈得来,两人边吃边聊,韩月在一旁干着急插不上话,只好殷勤地给梅子夹菜,酒瓶底后面的小眼睛眨巴着好像在说:聊天归聊天,别忘了她可是我的女人。
吃过饭,月月陪梅子出去逛街,五哥回学校了。梦雪正在厨房洗碗,洗豆浆机,见云风冲了澡换了西装出来,过去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做好的饭盒递给云风,闷闷地说,“没必要买那么贵的礼服,我也没什么场合要穿那么正式,你挺忙的,过完生日我想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云风不答话接了饭盒,忽然拿过她的手捏了捏说,“以后用洗碗机洗吧,我走了,晚上在家等我。”
云风说完转身走了,一整天梦雪都在琢磨过去三个月来云风说过的每一句话,她总感觉云风其实挺心疼她的,也许那就是他表达爱的独特方式,但是从他的话里又找不出确切的证据,让她很难判断。嘿,醒醒!云风和纯子很快就要结婚了,这里边压根没你什么事儿。梦雪苦笑着摇摇头,别再瞎想了,以免走火入魔,还是专心准备生日宴吧,明天晚上的生日宴一共九个人,尤其是北岛川这样的大人物要来,不管怎样她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中午月月和梅子来电话说在外面吃不回来了,梦雪热了昨天剩下的面条吃了,把设计好的菜单和做烤鸭的步骤粘在冰箱上开始忙活起来,首先将两只解冻好的鸭子洗干净,烫皮,沥干,刷上蜂蜜水,立在窗口风干,煲上枸杞乌鸡汤,又泡上香菇,木耳,竹荪。她兴冲冲的做着这一切,感觉像一个人在过年。
准备停当,看时间不早了,梦雪上楼冲了澡吹干头发,小心翼翼地穿上晚礼服。这恐怕是最后一次陪云风参加舞会了,就算为逝去的青春和友谊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礼服非常合身像量身订做的一样,她不由感叹云风对她的身体真是太了解了。如果她的胸部像飞机场一样平坦,或者她得了乳腺癌不得不把乳房切除,云风还会喜欢她的肉体吗?梦雪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伤感的胡思乱想,云风忽然推门进来,眼神异常柔软地看着她,好像很满意自己的眼光。梦雪脸登时红了,转过身看时间,才七点半,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云风走过来拉住梦雪的手,和她面对面坐到床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只口红要给她涂。梦雪躲开站起来坐到沙发上,低了头说,“今天我可不可以不去?”云风摇摇头,坐过去手托着她的下巴开始认真的涂口红,很轻的说,“记得以前跟你说过的北岛苍井吗?”梦雪应了一声表示记得。北岛苍井是北岛集团北美地区总裁,云风的顶头上司。他是北岛川大姐的儿子,只比北岛川小五岁,看起来比北岛川还要老成几分,按辈分却是北岛川的外甥,纯子的表哥。“是他要见你。”
梦雪吃惊不小,“啊?我根本不认识他啊,他见我干吗?”看过黑太阳731和南京大屠杀纪录片之后,梦雪对日本男人的态度基本是鄙视加恐惧,没遇到时鄙视占上风,真正遇到时就只剩下恐惧了。云风去了日本之后,她常常做梦到云风被日本人害死,手段残忍至极,一直没敢和云风说。
“说来话长。”云风收了口红,搂着梦雪靠到沙发上,“这得从北岛家和苍井家的恩怨说起。你知道,北岛苍井是北岛川大姐的儿子,那么他应该姓苍井,而不是北岛。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苍井集团了,但在二战前苍井集团的规模和势力要比北岛集团大得多,苍井集团的总裁苍井健雄和北岛川的父亲北岛智是很好的朋友,三十年代经济大萧条期间,苍井健雄曾出巨资挽救了濒临破产的北岛集团,这样才有了今天的北岛集团。二战期间北岛智为了表示谢意将已有心上人的大女儿许配给了苍井健雄的大儿子,这完全是政策婚姻,不久他们的儿子出生了,母亲坚持他姓北岛,父亲则坚持他姓苍井,双方僵持不下,后来经苍井健雄调节最后名字叫北岛苍井。”
“当年八月日本战败了。美国强硬要求制裁战争罪犯,严惩纳粹军火工厂,尤其是袭击珍珠港的飞机制造商。不幸的是那些飞机的发动机恰好是苍井集团制造的。这个苍井健雄是主战的*,在这点上北岛智一直和他存在巨大分歧,他曾经在北大学习过中国文化,后来又娶了中国女人,就是北岛川的母亲,他同情中国反对侵华战争。本来这批发动机是指定由北岛集团来做的,由于北岛智坚决反对,时间又紧迫,苍井健雄不得已才接手。结果苍井集团很快被美国肢解收购,但美国人很鬼不愿意出钱,把几乎全部股份都转嫁给了北岛智,虽然是被迫的,实际上是北岛集团吞并了苍井集团。苍井健雄得知被最好的朋友出卖不久便剖腹自杀,两家就此结下了深仇大恨。”
“由于北岛智对好友的死心怀歉疚,对北岛苍井疼爱有加,高中就送他到美国读书,一手培养他准备让他将来接手北美地区。那时候北美地区是北岛集团最大最有活力的市场,汽车销售量占北岛集团的80%,谁任北美地区总裁,就意味着谁将是北岛集团的接班人。这个已经成了默认的惯例。可惜这个北岛苍井很不争气,在斯坦福读书期间不务正业挥霍无度好色成性,后来被劝退了,灰溜溜地回了日本。北岛智实在没办法才让儿子北岛川接替了自己的位置,但他临终前再三嘱咐北岛川要重用北岛苍井。不久,北岛苍井的奶奶去世了,北岛川才得以和相爱多年的苍井健雄的小女儿苍井纯子结了婚。这样一来两家的关系就更亲密了,北岛川见北岛苍井一改年轻时的*不羁的确成熟稳重了许多,加上大姐不断耳提面命,便按照父亲的遗愿把他派到北美地区当总裁。”
“到今年,北岛苍井坐阵北美地区已经二十年了,可谓根深叶茂,无人能与之抗衡。他的三个儿子全部大权在握,老大老二分别负责芝加哥和底特律的工厂,小儿子控制新兴的中国市场。北岛苍井不断在北岛集团里安插更多苍井家的人,直至可以左右董事会。北岛川的地位岌岌可危,急需收回北美地区的控制权,这就是他派我过来的真正原因。”
“他让我全权负责新车X1的生产和销售,抢占北美市场的份额,逐步削弱北岛苍井的势力,最后取而代之。你想想啊,北岛苍井哪那么容易搞定?果然他推说芝加哥和底特律的工厂没有多余的生产线,没有能力生产新车型,董事会表决也没通过,最后北岛川没办法,X1只好到日本生产了。结果弄巧成拙,这反而帮了我,美国人觉得日本制造要比本土工厂生产的质量更好性能更可靠,加上整车的设计配套很受年轻人欢迎,X1卖得出乎意料的好。董事会的成员其实不关心别的只看分红,见这款车的确可以赚大钱,纷纷改变立场支持北岛川,这是一个可喜的转变。”
“就在这时北岛川心脏病复发了,即将做的手术有生命危险,万一北岛川不能活着出来,按照家族的传统,他应该留下遗嘱定下继承人。如果没有我,北岛苍井得到这个位置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云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低了头揉着梦雪的手说,“但我在关键时刻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去年圣诞节,北岛川刚做完手术,我没有去夏威夷看他,而是去了纽黑文看你,北岛苍井开始怀疑我和你的关系,所以,他想见你……”
原来云风在北岛集团处境这么艰难,梦雪听得心惊肉跳,真后悔当初耍性子没来三藩看云风,竟然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她握紧云风的手,郑重地说,“你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云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说,“傻瓜,不用你表现什么,乖乖地做你自己就可以了。别紧张,见到他也不用害怕,有我呢,知道吗?”他拿过靴子给梦雪穿上,“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云风的声音和动作格外温柔,梦雪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怦怦乱跳,她强烈地感到,再呆下去很快又会沦陷,一路上都在下决心尽快远离云风,不再破坏他的生活和事业。车停到了公司大楼门口,两个穿着制服戴着白手套的侍卫走到车的两侧打开车门,微微鞠躬恭恭敬敬的说,“云总,云小姐,请。”梦雪下了车站着等云风,云风把钥匙交给侍卫,走到梦雪身边,弯了左膊示意梦雪挎着,梦雪顺从地把手臂搭在他的臂弯里,自动玻璃门缓缓打开,云风微微低了头挽着梦雪走进去。
进了大门,梦雪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