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推让了半天,蒲英拒绝的意愿到底没有甲日馈赠的意愿强烈。而且到最后,甲日也让了一步,同意将鹰笛以借给蒲英练习吹奏的名义,让她拿去暂时保管。
蒲英在保证自己今后一定会归还甲日之后,才心安理得地接过了鹰笛。
不过,一接过来之后,她就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并且立刻兴致勃勃地跟着甲日开始学吹笛。
这第一次的教学,内容难免有点多。
两人在草地上,一个教一个学,直到月亮都升起来了,才骑上马,施施然地回到了佛学院。
来到后院的马厩,蒲英意外地发现,这儿多了十来匹马。
原来是甲日的三哥——江央多吉,带着他的手下们,再次出现了。
他们似乎也刚到没多久,正在洗刷马匹,牵马入厩。
江央多吉一抬头,看到蒲英和甲日并肩走进来,脸一下子就黑了。
甲日却浑然不觉,还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三哥,你来了!幸好没有错过金马艺术节。你们这一路上辛苦吗?生意怎么样……”
“嗯,嗯,还好。”江央多吉嘴里敷衍着弟弟的问候,眼睛却一直在蒲英的身上打转。
蒲英见到他也莫名地有点小激动,心里的小火苗也呼地一下燃了起来。
啊哈,你这个头号嫌疑犯,等你许久了!
这一趟出去,你是不是又走私夹带了军火回来?
奇怪,阿哥那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也没有提醒我一声?
江央多吉,你的本事,真的这么大吗?
想到这里,蒲英又低下了头,将心中的火苗压了下去。
冷静!
现在是探察军火窝点的大好机会!
她很快整理了一下缰绳,趁着甲日缠住了江央的机会,自己一个人牵着马往马厩里面走。
“劳驾!让一让!我的马位,在里面呢。”她嘴里不停吆喝。
马队的伙计们,本来都或蹲或站,在院中或马棚里,收拾着各自的马。当蒲英走过的时候,他们几乎都变换了姿势,以防卫的姿势看着蒲英。
一般人也许看不出什么,其实蒲英也没看出什么,她只是本能地觉得——他们有点奇怪!
蒲英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奇怪,只能装作打招呼,在他们身边短暂驻留片刻,暗中注意观察。
“阿勒,阿勒,扎西德勒……”
几声含糊的问候之后,蒲英终于明确了一点——这些人,和上次跟着江央多吉来参加**会的那批人,完全不一样了!
她再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又发现——新来的人,似乎比原先的那批藏人还要精悍!
这种精悍,是一种感觉。
因为从身高、体型、肤色、衣着等方面,她倒也并没看出他们有太大的区别。
最多就是,这些新人的衣服,看上去要整齐多了——完全一样的黑色牛仔帽,棕褐色的藏袍,高筒皮靴……穿在他们身上,似乎有点制服的感觉。
要知道,草原上的藏民,现在也和县城的人一样穿着随意,都是藏袍和牛仔、西服之类的混搭着穿。不是正式的节日里,很少有人穿戴得这么藏式、这么传统,更别说还穿得一模一样了!
这又不是跳舞,他们也不是孪生兄弟,天性喜欢自由的藏人,怎么会和别人撞衫呢?
所以说,这些马帮人的穿着,有点诡异!
蒲英本来就对军人的纪律性和整齐性很敏感,见到这种“制式”的打扮,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军队!
可是,江央多吉从哪儿搞来的军队?
083章 十二名家奴
蒲英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过于胆大了。
或许因为马帮的性质特殊,江央多吉按照军队的标准去管理手下?
所以,身穿“制服”的他们,也未必就是真的战士。
蒲英心存疑惑,在经过他们身边之后,还忍不住回头再看几眼。
一不留神,她差点和斜刺里蹿出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
“哎呀!我的豆子!”
那人手里抱着的麻袋散开了,一袋豆饲料蹦蹦跳跳地滚了一地。
蒲英仔细一看,不禁冲口而出:“次仁老板,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给马厩送豆料啊!”次仁顿珠一边收拾一边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啊,撞到你了——我帮你捡吧!”
蒲英手里的缰绳刚一放松,她牵着的马儿就趁机低下头,去舔食地下四处乱滚的豆子。
次仁顿珠摆手挡开她和她的马:“快点,快把它拉开!别把我这么点豆子都吃光了。”
蒲英赶紧把马牵走。不过,她很快把马关好了,又回来帮小卖部老板捡豆子。
次仁顿珠见她的态度诚恳,这才没那么气哼哼的了。
蒲英问:“次仁老板,你不是周末才来送精饲料的吗?”
“这不是江央多吉来了吗?他带了这么多好马过来,马厩的饲料一下子就不够吃了嘛。”
蒲英算算时间,感觉不对。
“他们晚上才到的吧?你这么快就把饲料弄来了?”
“没办法啊,江央多吉要得太急,我只好把给厨房豆腐坊准备的豆子,先拿过来用了。对了,明天后天你们恐怕都吃不上豆腐了。”
“没事,我们一两天不吃豆腐没什么,马儿吃不上豆子就麻烦了——它们长途赶路很辛苦,得好好补补膘。”
“咦?”次仁扭头看着蒲英。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不整齐的黄板牙,“你才骑几天马,就这么懂马了?”
“次仁老板你就别笑我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哪敢说懂马?”
“也是。要说懂马啊,还是江央多吉厉害。你要是喜欢马,就该多和他聊聊。肯定会有收获的。”
蒲英的手一顿,瞟了次仁一眼。
见他面色如常,她又觉得他刚才的话应该是无心的,并非有什么深意。
不一会儿,他们将最后一捧豆子放回了麻袋。
扎口袋的时候,次仁顿珠随意地问了一句:“马队来了多少人?”
“十二人。”蒲英应声答道。她刚才就已经在心里数过了。
“哦,十二人,加上江央多吉就是十三人,还有这十八匹马……我可得好好算算。明天该多进多少货了?”次仁老板嘴里嘟嘟囔囔地,抱着饲料袋走开了。
蒲英也慢慢地往外走,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位次仁老板,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莫非……
没等她想清楚,就看到甲日走了过来。
“你怎么进去这么半天?下次还是我来帮你牵马吧?”
“不用……你和你三哥说完话了?”
“说完了,他已经回房了。”
蒲英见到马厩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在了。便接着问道:“你三哥的马队,这次在这里待多久啊?”
“大概一个月吧?怎么也要等金马的盛会——艺术节结束了,才能走嘛!”
“我怎么发现,他这次带来的手下,和上次不一样了?是新招的人吗?”
“不是。那其实是他家的家丁。”甲日竟然一口道出了他们的底细。
蒲英赶紧追问:“家丁是什么?”
“就是世代给我三哥家……帮工的人。”
“那不就是奴隶吗?”
甲日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大概心里觉得有些羞耻。“已经不算奴隶了。他们的祖辈都是给我们甲日家族做活的人,我们早就免除了他们的奴隶身份,不过他们还是愿意依附着我们家。所以,我们也就一直照顾着他们。”
“照顾?”
甲日挠着头说:“哎,我就知道你会看不惯!我们家族,也就只有三哥家,在印度和尼泊尔还有不少家奴。他也是不得不养着他们,因为流亡藏人大多没有固定工作,日子不好过啊。不过,我跟你保证,我的家在英国都请的是英国仆人,没有蓄奴。”
“这么说,这十二个人,都是从国外回来的?”
“是的。”
蒲英没再问了。如果是江央家的家奴,制服化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江央多吉带着家奴深入藏地,这事怎么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呢?
蒲英当夜便将最新情况上报了阿哥。
阿哥的回电说,西藏国安部门近期有非常重要的保卫任务,人手严重不足。佛院沟的调查行动,暂时就只能靠蒲英和暗中的“雪狐”两个人负责了。
他们俩能够发现军火匿藏点,当然最好;如果一时不能,就注意盯紧江央多吉,只要发现他有转移军火的迹象,就及时报告。
阿哥其实也对江央多吉上次的突然失踪和这次的突然出现,心存警惕。但他实在腾不出人手,没有证据也不能在佛学院内大张旗鼓地搜查,只好暂时这样了。
蒲英结束通电后,仔细想了想,觉得现在的情况还是比之前好多了。
因为她住进了钦泽师父的小院,紧邻着活佛住的院落,也就和江央、甲日住得很近。她爬到院墙或屋顶上,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马厩的情况。
所以,这次江央和他的马队,休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再玩一次人间蒸发了。
因为马队的人也要放马遛马,以保持马匹的状态,蒲英便总是拉着甲日,经常和他们一起骑马。
那些“家奴”对甲日少爷的态度,和对江央多吉老爷一样恭敬。
他们又很快从平易近人的甲日少爷口中,知道蒲英的前世是高贵的古格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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