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咳了声嗓子喑哑但总算还能说话。
我应该激动的因为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被淡淡的心痛包围着让我有点恨他。
“东哥……”代善单膝跪在马车上将我轻轻地搂住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感觉他是在抱一个稚嫩的婴儿。
“咳……”我推开他有些疲惫。虽然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他在已能使我提起的心稳稳地落下。我低头检查了下衣物除了有些凌乱褶皱外穿得还算齐整看样子在我昏厥过去的时候孟格布禄那头猪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东哥……”
“闭嘴!”我哑着声没好气地打断他。
他及时出现救了我我应该心存感激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心底一直隐藏着一种淡淡的恨意我恨他恨他这两年对我的不闻不问恨他为了自保而彻底撇清我们的关系……恨他!就是恨他!
代善无言地望着我眼底缓缓流淌着悲哀的气息他伸出手来想抚摸我脸上的伤痕却被我一把抓过狠狠地在他手指上咬了下去。
他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开手纹丝不动地继续让我咬直到我的舌尖尝到了一丝甜腥味。
我猝然松口望着他左手食指上的一排带着血迹的牙印失声惊呼迷惘疯狂的神志猛然被震醒。
“代善……你你……”不是我傻就是他傻抑或是我们两个碰在一块儿就会变成了一对大傻瓜。
他竟然没有一句怨言反而轻轻地冲我一笑温柔地说:“还记得吗?那年你高烧醒来后谁都不认识也是这般惶惶不安失魂落魄的神情最后竟还狠咬了自己的手指……我当时就只一个念头宁可你咬的是我的……”
我张口结舌心里酸酸的眼里也是酸酸的似乎有什么强烈难抑的情感要从我心脏里喷薄而出。
他叹息一声将我紧紧拥进怀里“对不起……”
一滴泪顺着我的眼角缓缓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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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抱我下车后我才现马车正停在一座原始荒僻的森林内虽是夜晚但马车边围满侍卫兵卒人手一支火把竟将黑漆漆的森林照得宛如白昼。
火光在代善白净的脸上跳跃我目光匆匆转了一圈尸横遍野尽是哈达的士兵。到古代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目睹如此真实的血腥场面不禁心头突突乱跳忙将脸埋在代善胸口不忍再看。
“回二阿哥!”一名亲兵跪倒在地“前方有消息来报淑勒贝勒已带兵攻入哈达城……”
我脊背僵硬。
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了……
“东哥——东哥——”
远处传来焦急的叫喊声马蹄声阵阵顷刻间来到我的面前长长的马脸对着我鼻子里哧哧地喷着热气。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动作相当娴熟历练。
“东哥——”眼前一花一个身披缂丝甲胄的小兵已冲到我面前双手牢牢地扳过我的肩膀“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我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太极?”
这个身背朱木巨弓腰挎金桃皮鞘宝腾腰刀满身血污的小兵竟然是皇太极!我怔了怔挣扎着从代善怀里下地呆呆地摸着皇太极的小脸从头打量到脚。
他满面欢颜地望着我两眼晶亮绽放出无比喜悦的光芒。
“你——做了什么?”我厉声怒斥声线无法自控地颤抖“你疯啦你才多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回过头凌厉地瞪住代善凶神恶煞如果眼神当真能杀人他已被我目光穿透“谁允许他上战场的?谁允许的……谁允许的……”
代善柔柔地看着我不说话。
………【第四章 悔婚11】………
“谁允许的……你们居然让一个七岁的孩子上阵杀敌……真是疯了……”我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气息倒转回胸腔撞得心口生疼。
赫然现原来代善胸前的甲胄裂了一道二三十公分长的血口子皮肉外翻伤口上凝着黑褐色的血块——这么重的伤势他居然仍能不动声色地将我从车里抱出来不动声色地任由我责骂而拈笑不语。
我眼前金星乱撞只觉得代善温和的眼眸像是一支利箭咻地穿透了我的心。
我张了张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泪水止不住地滂沱而下。
“疼不疼?疼不疼……”哽咽着我颤抖地伸手抚上他的胸却不敢去触碰他凝血的伤口只是一叠声地追问“疼不疼……”
“不疼。”他轻声回答语气淡然中带着一丝快慰。他握住我的手低头在我五根手指上逐一落下一吻“有你为我流泪死也值得!”
怦!我的心猝然炸裂震撼间仿佛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般袅袅飘起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一股暖暖的、细细的温情与甜蜜从指尖传来战栗传遍全身。
我所能想的所能听的所能见的……
在这个刹那只有他——
温润如玉般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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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第一缕阳光射入大厅青灰色的地砖上空飞舞着细小的灰尘颗粒就像是无数飞虫在孟格布禄凌乱的辫后萦绕。
我被领到厅堂门前门内已站满了威风凛凛的建州将士侍卫扈尔汉、额驸何和礼、巴图鲁额亦都、扎尔固齐费英东、硕翁科罗巴图鲁安费扬古……
凡是我所熟知的人基本上都已一个不落地挺立在偌大的厅里面上风尘仆仆身上的甲胄沾染着不同程度的血污。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踏进门去。
努尔哈赤穿了一套香色织金缂丝彩云团纹甲胄犹如神人般坐在大堂的楠木宽椅上。见我进来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随即重新回到孟格布禄身上。
我缓缓走过孟格布禄身旁他突然激动地挣扎起来双手反绑却仍企图站起来冲向我可惜此举立即被两旁的侍卫阻止将他的头牢牢摁在地上。
“贱人!臭婊子!”他扯着喉咙歇斯底里地喊。
成王败寇!对这种失败小人的辱骂我只当没听见。
“……臭女人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孟格布禄的咒骂越来越难听我心底一寒虽然明知他不过是在胡说八道而已但是如果墓碑上的铭文记载无误历史上的东哥也就是我应该在三十四岁那年就香销玉殒了——以前我一直把东哥的殒逝当成是回去现代的年限却从没正视过死亡背后透露的其他信息——譬如说……我将来到底是怎么死的?
目光不经意地转向努尔哈赤只见他清俊的脸庞上正挂着一丝残忍的冷笑。
我一个哆嗦感觉寒气从脚下直蹿上心头冷得叫人心颤。
“你不得好死……你和努尔哈赤……统统不得好死……”
“掌嘴!”努尔哈赤一声冷喝那些侍卫立即齐声应了。有人站到孟格布禄身边拉着他的根将他的头硬拉得仰了起来另一人却持了根巴掌宽的竹板子对准孟格布禄的左右脸颊啪啪啪啪地猛烈甩下。
我见孟格布禄虽然被揍得惨不忍睹却仍是硬气地挺着单膝跪地没有吭上半句不禁生出一种敬佩之意。
一直以来我都瞧不起他没想到他竟也有股傲气和骨气。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出言制止。
努尔哈赤等人皆是一愣。
孟格布禄的嘴里已经沁出血沫来可是没有努尔哈赤的口谕那些侍卫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竹板子依旧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
“够了!”我怒斥一声瞪向努尔哈赤“你还不如杀了他总好过用这等残忍的手段来羞辱他!”
厅里响起一下轻微的抽气声我瞥眼扫去只见扈尔汉正神情紧张地朝我猛打眼色。我假装没看到侧过头去直直地望着努尔哈赤。
视线毫无畏惧地与他对了个正着。
他眉心轻轻一蹙眼底有一丝惊奇闪过但转瞬即逝。
他唇角抿拢唇线微微下垂俊朗的脸上直白地透出一种肃杀之气。
杀意在他眼中骤然升起我心里一惊未等开口他已冷笑着说:“如此就依东哥格格所愿——把孟格布禄拖出去砍了!”
他大手一挥一切已成定局。
我惶恐地瞪着他孟格布禄嘶吼的怒骂声在我身后渐渐远去他被人叉着胳膊拖出门外。过了没多久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我身子一颤与努尔哈赤胶着的目光终于断开。
“把武尔古岱带进来!”
大势已去……一切恍若梦幻却又绝对的真实!
孟格布禄死了……因为我的一句话死了……
迷迷糊糊地看到孟格布禄的长子武尔古岱惨白着脸踉踉跄跄地被人押着走了进来我内心一阵激动狂般地呐喊:“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了——他有什么错?你已经杀了他的阿玛难道连他你也不打算放过?”
努尔哈赤站了起来我从他冰冷的眼眸中读出了残酷的四个字:斩草除根!
这个男人他是想要彻底灭了哈达啊!
其实他现在已经做到了他掌控住了哈达城内外的所有但是为了免除后患他即将选择一种一劳永逸的法子——斩草除根!
“不要——”一阵天旋地转身心已经疲惫致极的我终于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虚脱无力地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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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残如豆。
晕黄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恨我吗?”
我淡淡地摇头“不值得!”
………【第四章 悔婚12】………
说完这三个字我撇开头目光悠悠转向窗外。半开的轩窗外树影婆娑雨点打在枝叶上出沙沙的声音分外扰人。
我没有资格去批判努尔哈赤无法怨恨他在对待敌人时的心狠手辣。历史学家都难以给出定论的问题我又如何能过于片面地指责于他?
“难道一点点怨责也没有吗?”他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重新扳了回来逼迫我正视他的眼睛。
从容自得的笑意中透出一丝的戏谑就像一只明明已抓到老鼠的猫爪子轻松地摁住了对手却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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