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你已经蹉跎掉了女人最宝贵的光阴现在的布喜娅玛拉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个嫁不出去的叶赫老女!”
啪的一声她将桌上的茶盏一股脑地扫到地上然后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葛戴听到动静早紧张地跑到门口东张西望我悄悄向她打个眼色仍是让她走开。
阿巴亥哭了一阵忽然用袖子把脸上的眼泪抹了个干净然后她转过身看着我。眼睛红红的脸上敷的胭脂水粉也被哭花但她仍像是只骄傲的雀鸟般高昂着头颅“我嫉妒你!我打小就嫉妒你!从我三岁懂事起阿玛就告诉我我有个额其克被建州的淑勒贝勒抓去了他是为了你而被抓的。可是阿玛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讨厌你他甚至还不止一次地用充满感性的言语来赞美你说你是如何惊人的美丽叫人一见之下连性命都可以为你轻易舍弃……我打心底里不服气这种愚蠢的话也只有我的阿玛才会编得出来。可就是这个从来没真正关心过我只会对我说这些蠢话的阿玛却在我七岁那年被我的族人杀死了叔祖父兴尼牙要夺位不仅杀了我阿玛还杀了我的哥哥……我额娘被他们抢了去我因为才七岁渺小又不起眼因而得以侥幸逃过一劫可终日惶惶不安度日如年直到额其克布占泰返回乌拉……他和我阿玛一样不甚至比我阿玛更痴狂他虽然已经有很多妻子了可是他每日里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你——布喜娅玛拉!”
面对她近乎是泄的指责我唯有默然。
每个人都有隐藏在背后不为人所知的一面阿巴亥之所以有如今这般要强的性格多半跟她的境遇有关。
“……额其克回来后没多久便说要把我许人他说建州的淑勒贝勒是个有作为的大英雄。我不管英雄不英雄我无论嫁给谁都好过在乌拉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地活着。我受够那种低人一等的生活了我要靠我自己去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哪怕是用我的年轻我的美貌我的身体……而且我知道在费阿拉城里有个女真第一美女我想见识一下你到底是如何的美丽!”
见她说得咬牙切齿的我淡淡一笑“这不就见到了么?很失望吧我并不如你预想得那么风光美貌带给我的并不是我想要的幸福……”
“为什么你要拒绝可以轻易到手的幸福而宁愿……”
“那是你的幸福不是我的。”我打断她“那是你给自己定义的幸福……却也不见得就是真正的幸福。女人并不是非得仰息着男人而活这是我意识里根深蒂固的信念无法妥协因为我并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里?”她脸色惨白喃喃地念着“是了你不稀罕待在费阿拉你也不稀罕做费阿拉的女主人。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回家。”我轻轻地叹息不管她到底能不能真正听明白我的意思我也只是任由自己泄压抑许久的惆怅“我想要自由……”
窗外的蓝天如此的明媚空气清新得令人迷醉可这么广袤的空际却容纳不了我一颗脆弱的心。
小小的屋子里一片沉寂静得无声无息窗外偶尔有小鸟飞过羽翅扑闪的响声让我无限向往。
“东哥……”
“嗯?”
“你知不知道爷昨儿个在殿上已当众宣布等他归老之后要将所有的妻妾儿女都归二阿哥所有。”
啪的一声飞翔的鸟儿不知何故竟一头撞在窗棂上摔落在地。
我倏地转身愣愣地望定她。
阿巴亥的脸色苍白间透出一层淡淡的透明的嫣红眼眸闪亮。
眩晕感随之袭来。
女真人婚配盛行“转房”之俗即所谓的父死则妻其母兄死则妻其嫂叔伯死则径亦如之。所以努尔哈赤指明今后百年身故由代善接收妻妾本无可厚非这也原已在我意料之中可是……为何阿巴亥会有如此柔和的眼神?
这种眼神让我心惊肉跳!
“你……你……”我喃喃地吐出两个音竟觉如鲠在喉艰涩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少顷她脸上神色收起又恢复成雍容华贵的侧福晋冲我含蓄一笑“我回去了。爷交代的事我也做完了……”她顿了顿又加了句“你放心他问起时该说的我便说不该说的绝不会多嘴。”
我嗤地一笑“侧福晋也请放宽心东哥亦是如此。”
她含笑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她走后葛戴灵巧地蹭进屋来。我看看她又抬头看看窗外的天忽叹:“恐怕要变天了……”
“不会啊。”她困惑地说“今天天气很好啊不可能会下雨的。”
“只怕现在无妨却难免今后……”
“格格在说什么呀?奴婢都听不懂了。”
“听不懂才是有福之人……你傻愣着干吗我要的点心呢?”
她空着两只手呆了呆才叫:“呀!我给忘在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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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万历三十一年正月初一。
昨日除夕夜的晚宴我照例推辞不去可是没想到天方蒙蒙亮竟被人吵醒。一道身披绛红色的羽缎斗篷的影子掀了厚厚的棉帘子直闯了进来在我跟前一晃“还窝在炕上做什么?快起来跟了我去。”
我懒懒地只是不动连眼也懒得睁“别处玩去吧我再睡会儿……”
………【第六章 成长4】………
“呵。”他笑“敢情是把我当成老八那小子了么?快起来看看我是谁?”
“管你是谁。”一股冰凉冰凉的寒气往我捂紧的被角里直钻来人嗖地抓住了我的一只脚我嘶地抽气拼命蹬腿尖叫“搞什么……”
双眼睁开话却只喊出了一半炕头上坐着眼眉带笑、英姿飒爽的男人竟然是努尔哈赤。
我缩回脚磨蹭着坐起身仍是用棉被将身子裹得紧紧的。
“爷怎么来了?”
“快些起来带你去瞧好东西。”
“狩猎么?没意思我不想去。”
他今天兴致颇高竟不在意扭头对一旁的葛戴吩咐:“去!伺候你主子穿衣。”
葛戴不敢不从磨磨蹭蹭地过来替我穿衣我边打哈欠边推被子瞥眼见他仍是大马金刀地坐在房内不禁来气“麻烦爷先回避!”
“架子越大了!”他站了起来却没出门反近身凑了过来“要不爷替你穿吧。”
这下子倒让我警觉起来今儿个努尔哈赤实在是太反常了。
一会儿穿戴妥当我自让葛戴替我梳头他站在我身后手里抚着我领子上的一团火红色的裘皮问:“这火狐狸皮子倒是件稀罕物。老大送的还是老二送的?嗯老大送的你不会穿身上多半是老二……”
我使劲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这是八阿哥孝敬我的。”打从皇太极五岁起送了我第一张火狐皮毛以后每年他都会送一张来。都说火狐狸难找要活捉而不损及皮毛更是难得于是我格外珍惜藏了这些年凑了五张整皮子去年冬见葛戴会裁衣便让她给我制了件短皮上衣但衣样子却按着我的意思做得极具现代感竟有些类似于男人穿的马褂子。幸而是在家穿外人想瞧也瞧不着也免去不少麻烦。
“皇太极这小子也算是真有孝心了。”努尔哈赤站在我身后惊羡地打量着我随口道“这几日孟古病了他日夜守在榻前不眠不休端茶奉水……我的儿子里也就数他最有孝心。”
“姑姑病了么?”我诧异地回头。
“不是什么大病女人家动不动就爱头疼腰酸的她身子又弱往年一到冬天总也容易得病。”他没在意地随口回答一把将我从凳子上拖起“走!走!带你出去透透气!”
我百般不愿“我要去瞧姑姑。”
“一会儿去一会儿回来后再去……”不由分说将我生拉硬拽地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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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带了正黄旗下的十余名小兵跟随努尔哈赤便带着我离开费阿拉城纵马驰骋。我因骑术不佳平时就很少独骑现如今更是只能坐在努尔哈赤身前抓着马鬃闭气。
刺骨寒风刮在我脸上痛得犹如刀割甚至眼睛也只能眯成一道缝完全无法领略到骑乘的乐趣。这种滋味真好比大冬天骑摩托车不戴头盔岂是一个“冷”字可以说得。
努尔哈赤却是兴奋得不住大笑时不时还吼上一嗓子。
到最后我只能弯腰低头双臂紧紧搂住马脖子任它颠得我头晕眼花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约莫熬了两个多时辰只听身后“吁”的一声勒马然后我身子猛地腾空稳稳地被人抱下马背。脚踩在实地上好一会儿我只是捧着头茫然地找不着北。
“看——”忽听身旁努尔哈赤带着万分骄傲地对我喊了声。
我踉踉跄跄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身然后……惊呆。
碧波蓝天下一座巍巍古城坦呈在我脚下灰瓦白墙依山傍水风景独美。百余万平米的占地面积着实令人咋舌……
“紫……紫禁城?”明知道不可能但我仍是颤颤地问了个白痴问题。
“哈!你见过紫禁城么?那是大明皇帝住的宫殿不过……我努尔哈赤住的也不赖!”他俯指着远处山脚下的城堡细细诉说“这是给你的礼物从你去年生日那天起我命人在这里垒下第一块砖……这是给你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的生日礼物——赫图阿拉城!”
“砰噔!”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刚才骑马的眩晕感没有消退还是被他的豪言壮语给吓的总之我彻底傻眼了。
“东哥!东哥!”他赶忙抱我起来“怎么了?”
“这份礼……”我脸孔抽搐尴尬地笑“未免太大了我能不能不要?”
“东哥!”他警告地瞪了我一眼。
于是我只得起身行了个礼“谢爷的赏。”
名义上说是送我的总不可能真让我一个人住那么大一座城池吧?我凉凉地在心底冷笑不过是借花献佛他倒当真会顺水送人情。
“过完年我便让所有人从费阿拉城搬过来……”
果然吧我可一点都没猜错之前真是被他吓坏脑子了。
我转身找马。
“哪儿去?”
“回去看姑姑。”
“你……”
“我这人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