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分头嬷嬷尴尬地低咳了一声。
我忍着伤口的疼痛歪在软垫上无所谓地摇头:“我累了想歇一会儿……”两位嬷嬷对望一眼俱是满脸苦笑只得无奈地向我行了礼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新人毡包内顿时空荡起来。我从褥子上翻身爬起走到梳妆案旁取了菱花铜镜比照着细瞧。只见原本绝丽的白皙肌肤此刻满面红肿两侧脸颊高高肿起右边面颊上只是零星烫了三四个小指甲大小的水泡可左边脸颊却是不容乐观——颧骨处因为火苗蹿起时遮面的纱巾并粘在了伤口处是以方才大夫为了取下纱巾竟是将粘连的溃烂肌肤也给一同揭了下来……如今看来有点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我轻轻抚摸镜面中的那张脸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十章 死生7】………
真是对不住了东哥!顶着你的这张脸过了这么久临了却还是让它毁在了我的手里希望不知此刻灵魂飘荡何处的你不要怪我心狠!
我也……只是想自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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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这张毁容后的脸孔实在太吓人了吉赛自那以后竟没再进我的毡包来看过我一眼这一点让我深感欣慰总算从美女变成丑女的牺牲没有白费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然而我逐渐地开始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所在毡包内随侍的丫鬟仆妇好像全部都在刻意地躲避着我她们看我的眼神常常带着一种莫名的惧怕甚至就连向来待我亲热的陪嫁嬷嬷也总找借口敷衍我。
这种诡异的情况真是令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个月到得这年的闰八月建州方面突然传来一则惊人消息——阿尔哈图土门大阿哥广略贝勒褚英因谋逆之心屡教不改被其父淑勒贝勒赐死狱中结束了他年仅三十五岁的年轻生命!
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的瞬间突然两眼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醒来的时候夜色昏沉软褥边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我脑袋昏沉沉地举不起来每每想到褚英可悲可怜的结局心就痛得揪在一块儿了。
虽然早已猜到会是如此结局却不曾想竟会有如此之快!
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你果然够狠够毒!
喉咙口一阵腥气涌上我侧过身子用帕子捂住嘴猛地咳了一声待到拿开时我分明看见雪白的帕子上濡湿了一摊触目惊心的殷红!
我猛地捏紧了帕子心里恍然有些醒悟过来难道我最终竟会是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啊?莫名其妙将我穿越到了这种鬼地方遭遇了这些非人的经历到最后竟还要如此折磨我给了我这么个滑稽可笑的死法!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难道来古代二十四年为的就是要做一个别人眼中彻头彻尾的“祸水”然后借着这张祸水脸孔襄助努尔哈赤吞并辽东?
禁不住的我呵呵冷笑起来悲凉的笑声里有我愤怒而无奈的眼泪!
老天——你不公!你待我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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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咯血次数的逐月增加终于在腊月岁末我被移出了主毡包改迁至最角落的一间极为简陋的小毡包内身边除了自己从叶赫带过来的陪嫁嬷嬷以及三个小丫鬟外吉赛未再添派任何人手给我。
我心知肚明每日起居但凡能自己动手的便不让嬷嬷丫鬟近身伺候每日除非必要我甚少再开口讲话。餐饮食具茶碗杯盏等每次用过均吩咐丫鬟用沸水煮过且不可与他人混用。毡包内每日通风即便是大雪风暴我也不敢有丝毫轻忽懈怠。
吉赛先还替我派医诊治但为求死我每次都偷偷将熬好的药汁倒掉这个日渐衰败的身体在病痛的折磨下变得不堪重负。日常照镜现自己脸上的伤疤已全部落痂留了一层淡粉色的新肉虽不见得再有旧日容光却也不似当日那般恐怖骇人。
相对于新肉的粉红倒是原先的底色变得黯淡无光甚而惨白吓人。我瘦了许多眼眶内眍两只眼睛更显得大得出奇颧骨高高凸起经常呈现病态的潮红之色。最近夜间经常盗汗身体疲软无力明明畏风惧冷却偏爱吃生冷的东西似乎体内有团火常常烧得我口干舌燥虚汗连连。
不用大夫来瞧我也知道自己就快病入膏肓再熬些时日估计便可撒手人寰。只是这过程实在太痛苦也太艰难了。若非要等待自然亡故让灵魂可以回到我来时的地方我真想一刀结束了自己也免得再受这份活罪。
这种被病痛折磨日日等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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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苦撑了一个多月忽有一日陪嫁嬷嬷跌跌撞撞像是火烧屁股似的冲进了毡包脸色极差。
我这时方才睡醒胸口痛浑身汗湿一点力也使不出只得靠在枕上睁着眼睛无声地询问她。
“格格!大事……了不得的大事!”她喘吁吁地擦额上的汗“奴才才偷偷听爷们谈话奴才也不是真的要偷听的……”
她结结巴巴我甚为不耐哑着声轻喘:“到底什么事?”
“格格!那个……建州的淑勒贝勒在年初一自封为汗建国大金……”
我猛地从枕上撑了起来惊愕地僵持两秒终是体力不支颓然摔倒。
“据说……改元天命……”嬷嬷声音打战“建州通告天下的帖子已然到扎鲁特若是不遵怕是要直接打过来吧?”她激动地一把抓过我的手却在触到我手背时翻然醒悟吓得又赶紧缩了回去表情震撼惊惧比方才更甚。
我轻咳两声长久以来静如止水的心慢慢又起了一阵波澜胸口剧痛似乎又有甜腥之气上涌忙强忍下心头悸痛叹道:“还有么?其他……咳咳……”
“格格!您在建州住了那么些年那个大金汗王当真打过来念着往日的情分未必会为难您……您您……倒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第十章 死生8】………
我冷冷一笑到这份上我哪里还能听不明白她真正用意?她是怕我死了将来没好日子过——又是一个想拿我当护身符的!可惜了我如今自身难保已是油尽灯枯的命!
“八……八阿哥……他……咳咳!他……”
嬷嬷愣了半天才陡然明白我的意思忙支吾道:“这个奴才也听得不真好像大金开国设了什么四大贝勒、五大臣的……”
我瞪大眼睛满怀期望地看着她牢牢地盯着她嘴唇一开一合。
然后呢……拜托再多说一点我还想多知道一些他的消息……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陪嫁嬷嬷不停地在晃动我颤抖着咳嗽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剧咳将她吓得直接冲向门口。
我无力地伸出手!
回来——还有话没讲完啊……
一口血沫冲口喷出我喑哑地低叫了一声眼前急遽暗下登时僵着身子仰面昏厥了过去。
……
“……要怎么办……”
“不能留……恐瘟源传染……”
“那……拖到无人的沟壑……”
“不可啊——爷……格格还没咽气……”
“狗奴才……”
“……去吧留着也是祸害……”
“……真是晦气……”
“为何叫咱哥俩摊上这倒霉差事……”
……
身子轻飘飘的时而感觉到阵阵痛楚时而又感觉舒畅无比像是溶进了海绵里软软的暖暖的……十分惬意。
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不管心头还有多少的依恋与不舍……总之这一生是终于走到尽头了!
就这样吧……
只当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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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佳能eos5d!
我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珠微动继续往左边隔了一米远的柜台瞟了一眼。啊佳能eF24…1o5mm的红圈镜头!
这两样加起来是我的心头挚爱啊!可惜……
“阿步看够了没?走了啦!我们到四楼女装区淘新货去!”右胳膊被人猛力一拉我痛得一个踉跄眼睛仍是依依不舍地流连在佳能专柜。
白昼月顺着我的目光斜斜地扫了一眼哈哈大笑“你死心吧!你那个死抠门的头头是不可能花大钱给你买这么奢侈的东西的!两万七!哈……一万三!哈!两样加起来要四万元啊你指望他给你配置还不如指望相机跌价呢!走啦——”
“又不是花他的钱!”我不满地嘀咕一边走一边伸手掐白昼月的脸“你这乌鸦嘴也许他肯替我上报呢?”
“不可能!”她笑着闪避“全台哪个不知道你们部门的sam是个精简节约到令人指的主?哈哈……”
我撇嘴叹气“那倒是……”
“行了别老惦记着你的数码相机了想想待会儿怎么往死里砍价才是真的!”
虽然是周日但是六楼家电区仍是显得有些冷清。是中午的关系吧?我纳闷地走过彩电展示区几十台不同型号的大小液晶屏幕上清一色地闪动着同一组清宫剧震天响的音箱内传出一声声热切地呼喊:
“大哥——”
“姐姐——”
余光不经意地瞥过我立马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亲爱的马景涛同志正在屏幕上卖力地咆哮怒吼我恶寒地哆嗦了下赶紧加快脚步走人。
“东哥——”背后响起一声凄厉的嘶喊我浑身一震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捶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昼月奇怪地看着我“你也看《太祖秘史》?你不是不喜欢看辫子戏的吗?”我随意地点点头视线却没再离开电视屏幕。
白昼月见我感兴趣忍不住兴奋起来:“不过马景涛这三部戏拍得还是不错的我家里有碟全套的借你看啊……真的还不错的你瞧那些旗袍头饰多漂亮啊我做梦都想穿上这些……”
“都是假的哪有可能那么华丽花哨……清朝建国前关外可是穷得要死……”
“你怎么知道?”她奇怪地问。
我大大地一怔。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可说不上来就好像脑子里语言系统自动生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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