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姐误会了。”赵点起一脸的耐心,不知道还以为是小学教师的样子,“在下说的请,是我们黑道的请,至于意思嘛……罗小姐自己已经看到了。”
真是叫天不应,今天的事要怪就怪自己。没事干嘛随便出门?!
“如果我就是要拒绝呢?”罗艾儿想,在这里拖得了一时就是一时,说不定很快神通广大的卓驭人就能知晓,前来救她了。
唉,她好象是第一次在危险的时候,这么需要卓驭人。
“拒绝?”赵点起一下子直起了腰杆,傲慢地看着罗艾儿,“罗小姐,拒绝可就是您不对了,在下低声下气这么有礼貌地求罗小姐,您应该爽快地答应才是啊,您说呢?”
罗艾儿为他的文绉绉翻了个白眼,叹气说,“其实我是问,如果我拒绝你要采取什么行动带我去呢?还是要再求我几次,恼羞成怒后再动粗呢?”
赵点起显然并不为她的话感到惊奇,反而收起刚刚转瞬即逝的傲慢面孔,比之刚刚更加谦逊有礼地作揖,“那在下可就对不起罗小姐了……”
“啊——”罗艾儿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居然被四个男人凌空抬了起来,向前运送着……
“唉,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罗小姐,您说您这是何必呢?”耳畔响起的仍是赵点起略嫌虚弱,而又文质彬彬的声音,话的内容也令人感到他的无可奈何和幸灾乐祸。
145。【第三卷】两两相望 炽爱与真相…【144】 因为你知道了未必好
阴沉沉的房间,发朽的味道,时而轻微有规律地发出声音的仪器……每一个特征都表明着这个房间的主人已行将朽木,命不久矣了。
然而,床上那看不清楚样子的人,仍然可以给罗艾儿带来极大的恐惧感。
她其实有些没想到,赵点起会这么干脆直接地把她送来这里,而没有对她进行太多的刁难。她也就为求自保,没有多说一句话,任由他们送进这个别墅的这间房间。
很明显,床上躺着的一定是只有所而闻,一直都无缘……是害怕来见的卓老爷子。唉,刚来的时候,最想见的就是他,而现在最怕的也是他。
罗艾儿心中叫苦连天,只恨不得马上把卓驭人叫到这里来,一个人应付这种事她也太寂寞了!然而,赵点起自然没有那么笨,一把她丢到车后排座上时,就收了她的包包,所有联系方式都断了。
也不知道卓驭人知道她一个人出去了,打电话找她,却无人接听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暴跳如雷的场面?
咦?老爷子是不是睡着了?一动不动,还是动不了?她是不是发出点声音,打声招呼啊?
正当她疑惑踌躇,犹豫不决的时候,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一个保镖样子的男人进来,边走边摘掉了墨镜,经过她面前时,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罗小姐,我是先生的贴身保镖,我叫小陈,这期间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
“……哦。”罗艾儿怔愣了一下,才慢吞吞地答应,而此时,那男子已走到床边,好象还摘下了类似氧气罩的东西。“先生,罗艾儿小姐到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被罗艾儿听到,他说完,就直起了腰,又向罗艾儿走来。这小陈是个年轻的男子,模样身材十分出众,虽然比不上沈书雅,但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做保镖,相信心情也会好很多的。看来这老爷子十分会享受啊,找个情妇是林影那样的半老徐娘,找个跟班是沈书雅,就连下属的保镖也都个个光彩夺目。
实在是不负别人对他的猜测和论断,老爷子果真有短袖之避,喜爱男色也说不定。只是,同样地,从林影到沈书雅,再到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每一个都深藏不露的样子,老爷子也不是单看外表,应该是内外兼修的人才被他看得上眼吧?
从这一点上来看,卓驭人应该是深得他心的。然而,最讽刺的是,最被他看好的卓驭人,疼爱又被他如傀儡一般管制了将近三十年的孙子,居然是自己的媳妇与人偷情生下的。而这样一个看似背叛了卓家的儿媳妇,杨西月也曾是被他器重无比,堪任大任的。说起来真可笑,卓老爷是有识人之能,然而,却一个也守不住,留不住。林影有了情人,正欲侵吞他的财产;沈书雅只为还债,如今一身轻松也离开了他;卓驭人从小就企图离开他的辖制,如今也渐渐走向了成功。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保镖,罗艾儿心中不禁感慨,这个人,可以照顾他到最后一刻吗?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其实,无疑,这些人来到他身边最初一定都有所企图。罗艾儿低头无语,看看自己的脚尖,她呢?岂不是也为了什么么?
“罗小姐,先生已经醒了,请您过去。”
“哦。”这一回,罗艾儿没有再紧张,礼貌地点了下头,就径自走了过去。到达床边,因为有四面床柱拉下了幔帐挡着大半,她还是看不清楚床里躺着的人的样貌和表情。
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幔帐拨开一些,欲回头去问小陈,却见屋子里已没有了其他人,门重重地关着,就好象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一样。
叹了口气,罗艾儿还是伸手去拨了一下幔帐,只这一下,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令她作呕。
“啊……是罗小姐吗……?”只是这呕吐感刚刚被硬生生咽下,就听闻一道如沙磨石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令人感到浑身不舒服。
但她确定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也就不敢赤…裸…裸的表示嫌恶,人都会有老的一天,恐怕她几十年后,比这情形还惨也说不定啊。
“卓老先生,我是罗艾儿。”她回答,屋子里太静了,她尽量把声音压到最后;但听卓老爷子的声音和样子,又显得太虚弱了,她一时不知该不该再大点声音重复一遍了。“您听到了吗?”
“……听到了。”声音仍是慢吞吞的,但显然头脑清醒,耳朵也还算好使吧。“来靠近一点。”
罗艾儿一挑眉,吞了一口口水,稍稍屏息,蹲下身子,上臂搭在床沿上,凑近卓老爷子的脸。
这一回,她也看清楚了,是个枯骨一样的老人,十分瘦弱,几乎是皮包骨;他的目光隐藏在黑暗中,但还可以看得出来,已经没有任何神采了;头发也向全部梳向后的背头,花白的,是唯一还算整齐的地方。整个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发霉的味道,味道很重,令人想掩住口鼻,但面对他的注视,谁也做不出这个动作来。
“你今年……二十岁了吧?”这一回,声音又比之刚刚顺畅了许多,像是彻底醒来了。
“快二十一岁了,卓先生。”
“别叫我先生。”声音慢慢地发出,腔调里带着调侃和幽默,“叫爷爷吧。”
罗艾儿心底一颤,叫了这句“爷爷”,意味着什么,她猜到了一部分,但还有许多未知令她本能地抗拒。“卓先生,我从小到大都没叫过,现在可能叫不出来。”
“叫不出来慢慢叫,我不急。”老人的声音和话语中显出了上年纪人该有的睿智和沉稳,“丫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罗艾儿有点后悔,若是早知今天会来见卓老先生,就该把妈妈的那封信带来。“卓先生,我妈妈出车祸死了。”
“哦,这个啊……我知道。”声音很平稳,好象听不出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也没有能力对这条信息做出回应。
罗艾儿心中暗叹,对这种状态的人说车祸,死亡,遗愿,似乎有点残忍,但同时仿佛也能感受到他反应里的淡定——每个人都要死的,而眼前的老人已经马上要跨出这最后一步了,他又有什么不能听的呢?
除非是个怕死!
“我妈妈临死前见了沈书雅,还交给了他一封信。”这是她最初愿意来上海的目的,要得知妈妈信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有预感,妈妈努力想要表达出一些什么内容,但又好象思维及其混乱,不知是酗酒的结果,还是真的有些事讳莫如深,不能一言敝之?她要搞清楚,就像要搞清楚杨西月的事一样。
正想着,忽然卓老先生一阵咳嗽,身旁其中两个仪器发出了不同频率的声音。罗艾儿有点紧张,难道是她的话刺激到了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她回头看看门口,以为会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跑进来,却没有等到,门还是严严地关闭着的。
她不知该做什么?想伸出手替她抚抚胸口,又被他枯骨一般的手指挡掉了。最后只得静静地等待着,听着那撕裂一般的咳嗽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平息了下来,也没有人进来察看病情。反倒是卓老先生自己清了清喉咙,慢慢说,“你说的那封信我看过了,很多内容,不过你妈妈不希望你知道。”
“为什么?”罗艾儿一急,脱口而出,问道。
“因为你知道了未必好。”老人有着苦口婆心的腔调,“就像你调查西月的事一样……”
卓老先生的声音说到最后尾音似是一声叹息,杨西月三个字一出口,惹得罗艾儿无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你……知道我在调查西月阿姨的事?”
她甫一问完,老人忽然笑了,只是干笑了两声又变为咳嗽,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小丫头啊,我既然能在这病床上一动不动就把你带来这里,你以为别的事我是全部被蒙在鼓里吗?”
“那就是说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罗艾儿急了起来,趴在床边,凑近他,“请你告诉我,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可是,你妈妈不希望你知道。”
“她以为我很脆弱,以为隐瞒是保护我,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若是……若是我真的是卓家人,我也能接受。”
“能……接受?”卓老先生声音里还是带着笑,嘲讽的笑,他好象微微偏了一下头,深深看了一眼罗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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