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座谈会终于宣告结束,小杉和韩波坐上了出租车回家。“你觉得今天谁的发言最有意思?郭老师好话倒是说得不少,但好像太虚了一些,张天翔说得还挺实在的,你觉得呢?”小杉饶有趣味地看着韩波。韩波不置可否地动了下嘴角:“我觉得他们讲的东西都差不多,反正都是花钱买来的夸奖。”韩波的话让小杉一下子觉得非常没趣,她瞪了韩波一眼:“哎,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态度啊?你就不能呼应一下别人的劳动和努力吗?”小杉说完把头扭向一边不说话了。韩波拉了拉小杉的手:“喂,喂,你不高兴啦?哎,你别不高兴啊,你的努力和辛苦我都心领了,真的,我知道你对我好,这次研讨会对我确实也很重要,可你也不能非得让我做出欢欣雀跃的样子呀,我早就过了十八岁了,我该深沉一点了对不对?对不对?”小杉气顺了一些,轻声嘀咕:“臭德行,不理你。”
车往前行驶着,小杉还是看着窗外,突然她看到了在马路上搂在一起走着的陶妮和小柯:“哎,你看,是陶妮和我哥。”韩波顺着小杉指的方向探头张望:“真是他们,那我们捎上他们吧。”“算了,别打搅他们了,让他们好好甜蜜甜蜜吧。”
车依旧往前开着,而小杉和韩波还在不约而同地往后看着。“哎,你妈还没同意陶妮和你哥的事情吗?”韩波突然收回眼光问道。小杉摇摇头。韩波有些抱怨:“你不是答应你哥去帮他说服你妈妈的吗?说过就当做过了?”小杉又跳了起来:“喂,你搞清楚,这些日子我不一直都在忙着你的事情吗?哪有时间啊?倒是你一口答应帮陶妮介绍高校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韩波无奈地伸了个懒腰:“我去问过了,可是人家都不要人。现在高校中辅导员要更年轻的,专业老师要学历更高的,陶妮这样的情况很难再进高校了。”小杉叹了口气:“我帮她打听的几个单位看来也没戏。”韩波皱了下眉头:“哎,对了,你们公司不是正好要招人吗?你为什么不让陶妮进你的公司呢?你们在一起做事该多好啊。”
小杉看着窗外不说话了,韩波推了推她,要求答案。小杉低头拨弄着指甲:“我也这样想过,但我觉得不好。如果她来我的公司来,她和我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了,我的心里会感到不舒服,她也会感到不习惯,有些关系很难处理。”“小杉,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的时候真是太冷静了,如果是我的话,为了好朋友就根本不会顾那么多。”小杉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有我的处事方法,我和陶妮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她是我的朋友,我还不比你更关心她吗?”两个人又陷入到一种无声的僵持中。
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当小杉和韩波蹑手蹑脚地走过夏心洁房间的时候,夏心洁却穿着睡袍打开了门。小杉和韩波都是一惊:“妈。”夏心洁打量了他们一下:“你们回来了?芳芳呢?”小杉连忙解释:“哦,芳芳她没和我们在一起,她去看演出去了。”夏心洁的眉头紧锁:“看演出去了?看什么演出去了?和什么人一起去的?”“我也不清楚,妈,人家看场演出那是人家的自由,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小杉有些不耐烦地拉起韩波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韩波人跟着小杉却不忘回头叮咛:“妈,我们进屋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夏心洁神色恍惚的“哎”了一下,小杉和韩波进了屋,门带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夏心洁愣愣地站在自己的门口想着什么。
在司马家不远处的马路上,陶汉的出租车开了过来。芳芳从包里掏出几张车单给陶汉:“陶汉哥,给。”陶汉有些不乐意了:“你这是干什么?骂人呢?”芳芳赶紧解释:“不是,这是我婆婆给的,她规定我带香香出门一定得打车,你拿着吧,也快到期了,回头就浪费了。陶汉犹豫了下:“行,那我就收下了。”“今天晚上好开心,音乐会特别棒,陶汉哥,谢谢你。”陶汉挥挥手:“谢什么,不用谢。芳芳,我还是觉得你不能老闷在家里,得多出来活动活动,那个艺校的工作你可以考虑考虑,有的时候吧,工作反而会让自己开心起来的,你说呢?”“我也这样想的,我会考虑的。”“那好,快回去歇着吧。”陶汉和芳芳匆匆告别。
出租车掉头走了,芳芳往家里走去。她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影挡住了她,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夏心洁。只见夏心洁的睡袍外头加了一件风衣,她的这身装扮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吓人。“妈,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外头?”夏心洁阴着脸:“等你呀。”走进屋子,芳芳和夏心洁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们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夏心洁严肃地开口了:“芳芳,你的事情我也不便多问,但我发现你最近对香香关心得越来越少了,我今天回家后看到香香又在哭闹,听小陈说你一整天都不在家,你这样下去不行啊。”“我最近确实是有意识地想锻炼一下香香,让她不要整天老粘着我,回头就要送她入幼儿园了,要让她早点习惯起来。”芳芳迎着夏心洁犀利的眼光,坦然地说道。夏心洁的眉心纠结在一起:“你想把香香送幼儿园?不行,她还太小。”
“她不小了,我今天到几家幼儿园去看了一下,那里有很多比香香还小的孩子呢。现在的家长都懂得在幼儿园比在家里更有利于孩子的智力开发。”夏心洁不屑地打断她:“你别为自己找理由了,把孩子往幼儿园里一推你就可以轻松了是吗?你就可以天天去和老朋友聚会去听音乐会了是吗?”芳芳摇摇头:“我不是这样想的,等香香进幼儿园后,我想出去找一份工作。我觉得自己老是在家吃闲饭不太好。”夏心洁的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话,是不是我上次说的那些话让你生气了?”想到了那天的不愉快,芳芳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刺痛了一次,她慢慢地垂下头,甚至可以感觉到眼眶里有热腾的液体划过。
夏心洁有些于心不忍了:“行了,我收回那些话。那天我一冲动确实是把话说重了,你别把它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们家不缺你挣的那份钱。”芳芳却突然抬起头,她的神色是夏心洁从未见识过的坚韧:“不,是我自己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两年来我都快变成一个废人,一个寄生虫了,我得振作自己的精神,所以我必须去工作。”夏心洁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行,如果你还想住在我们家,我就绝不会让你出去工作的,我看不得你整天把孩子抛在一边,坐着乱七八糟的男人的车子进进出出,太不成体统了。”芳芳也腾的从沙发上起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住。”夏心洁一下子愣在那里,然后她扯开嗓门:“好啊,可以啊,你要住出去是吗?那你就住出去吧,但香香必须留在这里。”芳芳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香香是我的女儿,她必须跟着我!”
每个月的月初司马家的人都会去探视小松。这次夏心洁发现小松的脸色非常不好,她有些担心起来。“小松,你身体上没什么不好受吧?”隔着玻璃,夏心洁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小松摇摇头:“这阵子一直有些头晕,爱出虚汗。上次大哥来看我的时候说我可能血糖偏低,后来让医生给查了查,报告出来果然是低了。”司马父在一旁说道:“你妈今天给你带了一些复合维他命片,你哥说这个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小松低着头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妈,这两天我不知怎么的,心里挺想你们的,我好想回家。”夏心洁叹了口气,她的眼里噙着闪烁的泪花:“快了,只剩下一年多了,再忍一忍,一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小松颓然地用手抓了把头发:“可是我好像忍不下去了,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似的。”“别胡说八道,听妈妈的话,好好挨过了这一年,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司马父翻着包:“对了,我们给香香新拍了一些照片,你看看。”司马父说着就抽出了香香的照片给小松递了过去,小松低头一张张仔细翻看着:“妈,我可不可以见见香香?你下次带她过来让我看她一眼好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真人呢。夏心洁的眼圈儿一下子红了:“再等一等吧,我们一直跟孩子说爸爸出国去了,如果让孩子到这里来见你,以后就不好跟她解释了。”小松又沉默了。夏心洁看着儿子的样子更加难受,却不知该做点什么。这时夏心洁内心突然升起一种担忧,如果芳芳把香香带到外面去住的话,小松回来该怎么向他交待啊?想到这,夏心洁背上一阵阵发凉。
离开监狱回到家,夏心洁径直进了芳芳的房间。
“今天我和你爸去看了小松,他看到香香的照片简直是喜欢坏了。”“是吗?”芳芳有些不明白夏心洁说这话有什么用意。“芳芳,你如果想出去工作的话你就去吧,我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是不够理解你,宽容你,难怪你要跟我急。说起来我也算个事业型女人了,应该比一般人更懂得工作对人的重要性。像你这样长期不出去做事,是会感到无聊的。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支持你出去工作,孩子可以交给保姆带,只是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就行了。也不要再到酒吧里去唱歌了,好不好?”芳芳没料到自己的婆婆竟然会一下就变得开明,她试探着提出:“我想去艺校教孩子们唱歌,不是每天都要去的,一个星期去三次就行了。你觉得可以吗?”夏心洁爽快地答应了:“那挺好的呀,你去吧。只是以后别再提搬出去住的事情了,好吗?我们在一起还可以互相有一个照应,否则你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怎么应付得过来?要是让小松知道了,他还不怪死我这个当娘的。”芳芳低下头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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