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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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之侧--起雾-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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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好歹这是在朝阳宫,两个男人几次三番的在吃饭时当著他的面,像普通的市井之徒一般打闹不休,实在是让他觉得这个皇帝当得很没尊严。
也许当初精减御膳的做法是错的。
皇帝举著筷子,深刻的反省起来。
半天,对面的宁不寂总算祭完了五脏庙,皇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起身离席,往浴池的方向而去。
未到中途,高大英挺的身影就大步的追上来,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上身,热气暧昧的喷到耳边,低语著,〃一起?〃
〃你不是已经洗过了?〃身旁清晰的传来一阵皂角的清香味,皇帝用力的甩掉章鱼触手一般令他起寒意的手臂,悻悻道,〃一天都等得了,还在乎多等这一刻?〃
背後的高大男子赞同的点头:〃有道理,是不在乎多等这一时半会儿。〃
言毕,如他所愿,很合作的松手,转身往回走。
就他所知,这家夥不是会这麽好说话的人吧!
皇帝狐疑的回头打量著宁不寂的背影。
但确确实实,宁大将军是在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而去。
只不过边走边嘀咕著:〃等一轮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待会儿多做三轮补回来就好了。〃
。。。。。。
被留下来的皇帝气势顿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
犹豫半响,眼看宁大将军的身影将要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想到明天爬不起床的惨状,皇帝不甘愿的声音传来,〃还是一起洗吧!〃
远处,宁不寂明显在窃笑的声音传来,〃但是微臣已经洗过了。〃
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夥!
皇帝咬牙切齿,脸色铁青,〃朕命令你随朕一同沐浴。〃
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像个强迫民女的昏君。 
皇帝忧郁的想起下午批复的大半都是〃亲贤臣,远奸佞〃的劝诫折子,暗示他们不正常的君臣关系应当及早停止。
可这是他能说了算的吗?
瞧瞧眼前的情况,那些老古板若是路过,听到他这声旨意,也不会把媚主的角色套到宁不寂身上去,只会在心底把昏君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皇帝越想越不甘心,恼怒的抬脚就走,压根儿不想看见宁不寂小人得志的猖狂笑脸。
没走几步,温热的气息欺上前来,宁大将军拦腰抱起皇帝,微笑道,〃微臣遵旨。〃
来不及脸红,皇帝就被这声遵旨再度勾起了恼意,平日处处跟他唱反调的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会抬出圣旨来调笑他。
〃你可以不用遵旨,〃皇帝冷冷的开口,〃你抗命的时候还少吗?〃
〃陛下何出此言?微臣一向对国家忠心耿耿,陛下难道会对此有所不知?〃宁不寂的回答一如往日的悠闲。
虽然是实话,皇帝依旧听得一阵气闷。
就是因为太知道这个人有多忠於国家。
近在眼前的眸子,笑意盎然,眼神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没人知道,若是有谁阻碍了他的信念,这个男人可以残酷到何等地步。
是的,宁不寂有著深切而执意的信念。
他近乎顽固的敌视皇室,痛恨权贵,在他看来,皇帝也好,高官也罢,都不过是国家的蠹虫,穷苦百姓身上的血蛭,是一群他迫不及待想要灭掉却无法得逞的硕鼠。
这个男人草莽出身,鲁莽惯了,朝堂之上,根本不屑於跟一般人眼中高不可攀的达官贵族们虚与委蛇。
他直截了当指出他们的虚伪和贪婪,尖锐的措辞和嘲笑的语气让许多显贵下不来台。
如果不是军权在握,皇帝毫不怀疑,挨不到下朝,宁大将军就会被群臣的唾沫星子集体淹死。
哪怕他是王朝第一高手,也逃不掉死无全尸的命运。
上朝时,宁不寂会和众人一起随著内侍的唱喏声稽首下拜。
彼时,高昂的额头低下来,高大的身形匍匐在地上,这是多麽卑微而服从的姿势。
皇帝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得意过。e
从这个男人坚定直接的眼神中,他明了,他拜得是这个国家,不是皇帝。
只不过坐在龙座上的皇帝,名义上代表了国家而已。
就像,寺庙里的泥塑真身,明知道神佛高高在上,不在人间,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堆泥石雕漆的偶像,信徒们依旧会虔诚的下拜,是因为,这些偶像代表了神佛的存在。
皇帝,在这个男人眼中,也不过是泥塑偶像般的存在罢了。
什麽真龙天子,奉天承运,这些,在宁大将军眼中,通通都是狗屎。
皇帝年少时,多年的皇家教育使然,自恃尊贵,还会不服气的辩论,〃朕受命於天,身份不同,不可与常人同日而语。〃
〃有什麽不同?受命於天的你被人砍一刀不会流血?还是不吃不喝也饿不死?〃
那时还年少,两人整日争论,非常的不对盘,宁不寂的耐性也比现在要差得多,讲话毫不客气,〃真龙天子了不起吗?还不是被我压在身下?受命给你的天呢?怎麽没在你哭喊求饶的时候跑来救你?〃
当晚,大将军就身体力行的证明了尊贵的皇帝跟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一样的耐不住欲望的煎熬,一样的累了会昏厥,一样的痛到极点了会哭。
皇帝觉得屈辱,因此少年时期,如非必要,他极少跟这个打磨掉他所有锐气的人说话。
及长,一日复一日在动荡的朝政和宁不寂尖锐的嘲笑中,他渐渐学会了隐藏真正的情绪。
相处久了,彼此的个性也会渐渐了解,所以不冷不热了几年习惯後,关系逐渐升温,这对君臣目前虽然没有如同传闻中那样,好得蜜里调油,至少也勉强称得上相敬如宾。
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少年时被嘲笑的阴影太过深刻,皇帝一直无法真正把大将军装在心上。
尽管他在心底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若没有宁不寂守著,他这个皇帝的位子早就落在别人的手中,下场大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浴池中热气氤氲蒸腾。
皇帝双眼迷离,沈浸在往事中,一直都显得心不在焉。
宁不寂当然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他自觉还不至於在意皇帝到无时无刻想知道对方想法的地步。
分别年余,他有更想做的事要做。
皇帝迷迷糊糊的在宁大将军怀中让他抱著洗了澡,压在身下一阵热切的亲吻。
剧烈的运动使得不只是龙床,彷佛整个寝宫都在摇晃,门外的宫女们害羞的纷纷避开。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皇帝却自始至终都在走神。
直到实在超过某个可以忍受的极限,皇帝才在艰难的喘息中抗议,〃你骗我,哪只多做了三刻?〃
宁不寂停了一下,笑声震动胸膛,使得贴著他的皇帝一阵敏感的颤抖,〃臣有说今夜要做到什麽时候吗?〃
皇帝受制於人,恼恨的无法言语,不得不被迫与禁欲了一年的大将军在床上翻滚了整个晚上。
恍恍惚惚撑不住要睡去时,他这才後知後觉的心头泛过一个疑惑,这个家夥,该不会是在报复早朝时自己对他的休战提议的断然拒绝吧?

第三章
宁不寂长年领兵,军队里鸡鸣三声後开始操练是惯例,多年的军旅生涯迫使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因此,即使和皇帝厮磨了大半夜,天一亮,大将军还是按时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起身在朝阳殿外舞了一回剑,顿觉神清气爽。
宁不寂回到殿内,正碰上捧著一大堆奏章来找皇帝的弹剑。他有心试试少年的身手,趁著叠得高高的奏章挡住了对方的视线,大将军恶意的伸出长腿。
秀丽的少年果然如他所愿,绊了一个趔趄。
被绊的弹剑非常的不悦,姓宁的越来越嚣张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真忍不下这口气,当他跟皇帝一样好欺负的吗?
正要动手,少年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想起了皇帝的叮咛,在外人面前万万要收敛。
饶是他身手敏捷,反应又快,站稳了身子发现不对,立刻变招一倾身。
於是,劈头盖脸的奏折後掩著弹剑报复的笑容,一起向大将军身上压了下去。
宁不寂一时没料到少年真的会被他绊倒,还正巧合的倒向始作俑者,措手不及之下,果然被压倒在地。
报复得逞,肉垫质量不错。
弹剑很高兴的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从大将军身上爬起来,开始收捡地上散乱各处的奏折。
宁大将军苦笑的站起身来,心想这个皇帝不晓得从哪里找来的小鬼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难搞,也不知道皇帝给他吃了什麽迷魂药,忠心耿耿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欺负皇帝多年,皇帝自然不喜欢他,碍於形势又不能明著表现出来,同样碍於形势,暗地里也不能有什麽动作。
少年看在眼里,却是大大的气不过,几次三番的在皇帝面前找他的碴,算是替隐忍的皇帝出一口闷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麽高人的指点,这找碴行动从一开始的幼稚可笑,渐渐到令宁不寂哭笑不得的地步。
作壁上观的皇帝看著这清秀的少年,往往是一脸的纵容,偶尔宁不寂被真正惹到了,皇帝反而不以为然,眼神分明在不屑他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静下心来想想,宁不寂不只一次的怀疑过这对主仆是串通好的,却苦於两人的默契太好,始终抓不到把柄。
说起来,大将军毕竟不是坏人,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把据说出身寒微的弹剑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的,所以明知很可能刚刚遭遇了对方的新一轮恶作剧,还是蹲下来帮他一同整理奏章。
散落开来的奏章有不少被振得打了开来,露出密密麻麻的小篆,宁不寂本身对刺探朝政没什麽兴趣,所以只是粗粗的瞥过一眼,就预备合拢叠起来。
就是这粗粗的一瞥,让他发现了奇怪之处,这哪里是单纯的奏章,分明是一篇檄文嘛!
只见半摊开的奏折上,起首赫然写道:
臣闻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者与役处。陛下实宜慎择近处之臣,方为我朝长治久安之道也。
宁将军其人,反先王,尝为匪首。出身草野,性鲁莽,行粗鄙,恃军功自傲,虽十载归顺王朝,然其不臣之心未灭,出入内廷如入无人之境,陛下不宜纵容。。。。。。
後头洋洋洒洒,列举了宁大将军的种种罪状,以及请求皇帝严厉处置,以告慰先帝在天之英灵,保障王朝万世之基业。
宁不寂冷嗤一声,一看落款,果然是六大藩王之首闵王安插在朝廷中的礼部尚书宇文斡的手笔,来离间他和皇帝之间的密切关系的。
大将军一目十行,长长一篇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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