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时,因为久久没见探病的人离开,庞弗雷夫人也亲自过来了。
看着一片狼藉、堆满旧杂志的医疗翼病房,自觉是罪魁祸首的马乔里率先遛了。
莉莉和奥莉维亚也连忙告辞。
在安娜向她保证,一定立刻把房间收拾好后,庞弗雷夫人黑着脸走了。
准备开始动手收拾房间的安娜,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魔杖还没修好,奥莉维亚的魔杖又还她了。她不得不爬起来,手动去捡那些乱扔的废报纸。
“噢,我想我可以帮点儿小忙。”邓布利多教授帮安娜施了一个清理咒,房间立刻恢复了整洁。
“啊,谢谢您,教授。”
邓布利多推了推他的小圆眼镜,温和地道:“听了这么多,我想问问布莱尼茨小姐,对凤凰社的此次行动,你又有什么见解呢?”
“你说的绑架学生事件?”安娜问。
邓布利多点点头。
想了想后,安娜决定说实话:“大厅的绑匪,明显有恃无恐,绝不是两个人在单打独斗。几经试探后,我也肯定他们背后一定有一个组织在支持他们。
“而了解了凤凰社后,我认为,或许个别凤凰社的极端成员,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但他们不会得到背后支援。而没有人支援,就不可能将整个计划实现。
“所以,这更像是一场食……对凤凰社的嫁祸。”
邓布利多的眼神变得深幽。
“事实上,就我的观点而言,任何‘神秘’的组织,不论其目的如何,总是让人产生恐惧。如果大家不借助这种统计推测,也能够了解凤凰社。”安娜拍拍床头,被邓布利多用魔咒整理器的资料,“大厅里的人,也不会毫无顾忌地顶着凤凰社的名目做事。
“隐藏在暗中,可是一把双刃剑。公众非常容易被诱导,而舆论会很大程度上影响这个组织的未来走向。
“既然凤凰社是一个组织严密,诉求明确,又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为什么不走到台前?”
“或许,这就是大厅里的绑匪需要实现的最终目的——逼迫凤凰社由暗转明。”邓布利多低沉地说。
“累积实力,需要蛰伏。但‘正义之师,执吾光明之剑,当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安娜引用了一句魔法史上的名言,是神父化光为剑,赐予诺林王的军队时说的,“正义总是坦荡的。要正义,先正名。”
邓布利多似乎却不是很认同她的观点,微微蹙眉。
“而且,如果麻种巫师想要彻底摆脱黑暗公爵的压迫,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暗夜骑士’,而是一个‘救世主’。凤凰社如果一直藏于幕后,那么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实现保护所有麻种的终极诉求。”
邓布利多似乎对她的话感到一丝震惊,他重新打量着安娜,像是在评估什么。
安娜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邓布利多,忽然问:“教授,我听说,您的宠物,是一只凤凰?”
“啊……是的。”邓布利多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放松地笑起来,眼睛快眯到皱纹缝里了,“为什么想到问这个呢?”
安娜也笑着说:“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安娜和邓布利多,并没有把凤凰社的话题,再进行下去。
邓布利多先转了话题,说起了蜜蜂公爵的糖果。安娜对甜食也有自己的见解,愉快地和他就爆炸水果条的问世,分享了彼此的赞美之情。
在这个过程里,斯内普完全没有关注过他们。他自从回到房间后,就一直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这让安娜有些不安。
明明他离开病房去复查时,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斯内普,你的病情怎么样了?”安娜关心地问,担忧是不是因为他的情况不太好,所以他才会表现得这么低落。
斯内普回头看看安娜,没说话,然后微偏开头道:“没什么。只是还要再在这里呆一个晚上观察。”
安娜先是松一口气,然后又满意地点头,为了斯内普还能再留下来陪她一晚:“骨头伤了可不是小事,多观察几天都可以的。”
斯内普抬头看着她。
安娜这才感到,自己幸灾乐祸得太明显了一点。
“呃,我是说,如果你多呆几天,我们可以一起,呃,分享,呃,零食。”安娜胡乱抓起一个礼物袋子,“看,有人送了我蟑螂堆!”
斯内普对着一袋子黑压压、活蹦乱跳的蟑螂:“……”
“布莱尼茨小姐,就你的牙齿情况而言,我认为蟑螂堆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礼物。”这时,回来检查房间整理情况的庞弗雷夫人走了进来,“事实上,在你生病期间,我得没收你的零食,以免治疗药剂的效果收到影响。”
说着,庞弗雷夫人拿走了她的蟑螂堆。
“……糖果会影响魔药效果?”安娜疑惑地问。
庞弗雷夫人没有理会安娜,只是坚定地把所有零食都收走了:“我会在你出院的时候,都还给你的。”
“我认为她在惩罚我弄乱了医疗翼的病房。”安娜看着庞弗雷夫人远去的背影,“你说呢?斯内普。”
斯内普勉强对安娜勾勾嘴角,作为回应。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并没有在开玩笑的状态里。而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斯内普都沉浸在某种低落的情绪中,很少搭理安娜。安娜几次逗他说话,无果后,也只能放弃了。
不过,在这天半夜时分,斯内普被她吵醒时,终于第一次,主动和她搭话了——
“你在干什么?”他坐起来,看着这边。
安娜猜测,斯内普是想给她一个凶狠的瞪视,以示被吵醒的不满。但翘起的头发、睡眼朦胧的水光,让他的凶狠里透着点儿委屈。
“……我饿了。”安娜憋着笑小声说,“但庞弗雷夫人把零食都收走了,我在找还有没有剩下的。”
斯内普又盯了她一会儿,才闷闷地躺下了,把头埋在枕头里。
不一会儿,安娜那边又传来了咀嚼声——声音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里,十分清晰。
几分钟后,斯内普的瞌睡终于彻底被赶走了。
他坐起来,揣着手端坐着,一直看着安娜。
安娜害怕他会举报她,可怜巴巴地举着一个肉卷,看过去:“我在抽屉里面找到的……你要一个吗?”
“……”
斯内普眯起眼睛,看着那个肉卷一小会儿,像是在衡量什么。然后,他移到床边儿上,伸手拿了过去。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专心对付食物。
一阵交叠的咀嚼声后,斯内普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鸡肉卷。”安娜吸着冷气,缓解嘴里的燃烧感,看看包装纸,“唔,超级辣椒味的。还有一个,你要吗?”
……
斯内普默默地伸出手。
“你知道吗?其实辣味不是味觉。人的味觉只有酸甜苦咸,辣味是属于痛觉的一种。辣味素刺激痛觉神经,然后大脑垂体分泌出内啡肽——”
“布莱尼茨。”
“嗯?”
“闭嘴。”
“……”
最后,两人都是嘶嘶地吸着冷气入睡的——鸡肉卷太辣了。
第二天,奥莉维亚和莉莉来探望安娜,和祝贺斯内普出院的时候,发现两个人的嘴唇都肿的老高,嘴到鼻子之间的皮肤,都翻着一层干燥的皮屑。
斯内普向莉莉道谢的时候,嗓子是哑的。而安娜上火得更厉害,喉咙疼得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安娜还是赶在这一年的圣诞节前,被核准出院。
她的身体其实早就没有大碍了,但她的手却被腐蚀魔药折腾得够呛。
蝠螟沙导致魔药腐蚀性增加,形成的疤痕也非常顽固。即使经过庞弗雷夫人的治疗,安娜的手背最后的外观,也非常有视觉冲击力。
不得已,安娜最终还是邮购了一个奢华昂贵炼金指套,戴上挡住半只手掌。她觉得还蛮酷的。
安娜住院的一个月多期间,魔法界的最大新闻就是,那天在大厅被逮住的黑袍女巫,在第一时间被押往阿兹卡班监狱。而在监狱的第一个晚上,她试图越狱时,被摄魂怪吸成人干了。
她死时还是在复方汤剂的药效遮掩下,而摄魂怪一反常态地,把人吸成一具干尸,导致无法从尸体上,鉴定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而主要负责的布置大厅魔法阵的两个高年级斯莱特林,在事后失踪。几天后,才被人发现昏迷在一间空教室里。
圣芒戈的检测结果证实,他们已经昏迷了近两个月——也就是说,从这个学期一开始,这几个学生就一直被人用复方汤剂,冒名顶替了。
所有人都认为,顶替他们在霍格沃茨内活动的人,就是当夜的绑匪。但这一点也因为两个绑匪的死亡,无从考证。
至此,魔法部所有关于这次绑架事件调查,都陷入死路。
正在傲罗部,准备将一切责任,归结到凤凰社头上时,魔法部和《预言家日报》,同时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件——
寄信者自称是凤凰社的首领,宣布凤凰社对霍格沃茨的绑架事件,不负任何责任。绑架学生的人,不是凤凰社成员。这是一场针对凤凰社的栽赃陷害,凤凰社没有,永远不会,计划、参与任何绑架平民的事件。
信件里,还反复重申了,凤凰社只有唯一的一个目标,就是阻止伏地魔建立起,以血统论为基础的英国魔法界新秩序。而凤凰社唯一的敌人,就是食死徒。
至此,短短两个月间,英国魔法界经历了针对小巫师的暴力行动;
当事人惨死监狱;
凤凰社由一个神秘的、大部分人甚至以为它只是个编造的虚假组织,正式走上英国魔法界的政治舞台——虽然这个出场并不光彩;
同时,这也是第一次,黑暗公爵的权威,受到了公开的挑衅……
整个事件像一团烂泥浆一样,不断发酵,让整个魔法界的形势急转直下,纯血与麻种,以及其背后的各个利益集团之间,对立和摩擦也不断加剧。
各种说法、各种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