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龙- 第11部分

　　　　这周的作文题目是《理想》。语文老师强整欢颜，不厌其烦地嘟嘟囔囔，还美其名曰“开拓同学们的思路”，结果把同学们本要专心学习的思路开拓到昏昏欲睡的方面去了，半节课不到，教室里便哈欠连天。

　　　　据说打哈欠是可以传染的，如果身旁一人打哈欠，即使你原本没有倦意，也会有了打哈欠的意向。教室本就不大，相互间传染更加容易。

　　　　比如郭良吧，自己本就困得不行，无奈同桌那个大胖子更困，哈欠一个接一个，郭良受他传染，困意更浓，于是也打了哈欠。大胖子本要止住哈欠认真听课，却斜眼瞟到了郭良打哈欠，又受他影响，自己又打起了哈欠……如此一来二往，二人双双趴倒在桌子上，由哈欠连天迅速转型为呼噜连天。

　　　　又据说两个人一起打呼噜，基本不会保持统一步调。再比如郭良吧，他来了一声升调的“呼”，大胖子紧接着跟了一声降调的“哈”；郭良也毫不示弱，立即来了一个音量更响、音调更低的“哈”；而大胖子似乎不服气，又奏出一声堪比Vitas“海豚音”的史上第一高调“呼”……如此往往复复，二人这双簧唱得是热火朝天，气得语文老师眼睛都要瞪出眼镜外面去了，紧咬着牙齿再说不出半个字！教室里一直弥漫着昏沉的气氛，被郭良及其同桌这么一搞，仿佛关闭了千年的古墓突然开了个大洞，清新的空气鱼贯而入，顿时鸟语花香，一片喜气洋洋。

　　　　语文老师铁青着本就布满了铁青色雀斑的脸，正欲向那两人开火，却惊讶地看到令自己更加难以接受的情景：

　　　　郭良大概是睡迷了，忘记这是课堂之上，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他同桌大吼：“你他***死大胖子，那呼噜跟枪炮似的，诚心不想让我睡觉是不是！”

　　　　大胖子睡得正酣，突然被骂醒，睁开眼一看骂醒自己的竟是自己完全能打得过的同桌郭良，便立即站起来掐住郭良的脖子，猛地摁在了桌子上。郭良平日里和同桌打闹惯了，见自己用手够不着胖子的脖子，就随手抽出一本书朝大胖子的肥头打去。大胖子挨了打，郁闷之之至，大骂：“郭良你个臭小子，看老子今天***揍死你！”

　　　　“够了！”语文老师总算忍受不住，以高于一千分贝的尖锐嗓音大叫。

　　　　郭良和他同桌打得正爽，忽然被人叫住，怒火中烧，二人一齐转身向声源处指着大骂：“谁***找死？”

　　　　二人此话一出，教室顿时鸦雀无声：金天和香如故在睡觉；郭良和同桌一看自己骂的是老师便立即泄了气；老师万万没想到他们俩敢骂自己而瞠目结舌；其他人则因为郭良二人骂了自己想骂却不敢骂的人而心中大乐……教室里有如在密封的铁罐子里煮活鱼，你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里面其实早已乱七八糟。

　　　　鸦雀无声了良久，语文老师才回到了现实，那怒火在体内滚滚燃烧，烧得她全身皮肤血红一片，放下了平日里刻意伪装却总也装不像的淑女形象，龇牙咧嘴地大声吼叫：“你们两个兔崽子，都***给我站到后面去，下了课跟我去办公室，我收拾好你们！”然后喘了几口粗气，平静了一些，又继续叫嚷：“见过上课睡觉的，可也从没见过像你们这么睡的！还真拿老师不当干部了！你看看人家……”语文老师本来想说“看看人家香如故”呢，转念一想，这香如故也不是只好鸟，不能拿他做正面教材，于是顿了一下，接着说，“看看人家金天，上课睡觉就老老实实睡，从不吭一声！”

　　　　她也只是话到口边，逼不得已拿着金天当榜样，但没想到这话竟然弄醒了独自趴在最后一排睡觉的金天，金天昏蒙蒙地听到有老师叫自己的名字，立即惯性般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说：“老师啊，我是体育生，你的问题我不会。”

　　　　这一刻，就算是冷血人也会忍不住大笑了。憋了许久的同学们或捂嘴，或捧腹，或附桌，或掩面，呼呼啦啦笑得是震耳欲聋。

　　　　语文老师以前虽然闹出过不少糗事，却也从没这么糗过，这可谓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糗啦，那张暗黄色的脸像京剧变脸一般，一下红，一下黑，又一下白的。她以堪比大胖子的呼噜声的响亮声音怒吼：“都给我闭嘴！”

　　　　大家立即又恢复了以往那种乖乖学生的模样，纷纷把头躲在书堆后面不敢再出动静。金天也知道自己这次闹得有点大，清醒了不少。

　　　　想这香如故可能是中午没午休的缘故，睡得比郭良都死，身边发生了这么大动静，硬是没能把他吵醒。

　　　　一般当一个人气急败坏的时候，总要找个倒霉鬼发泄发泄，不然自己就会被气成倒霉鬼不得安生。语文老师知道金天是体育生，又有着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万万不能当软柿子捏，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最后一个仍在睡觉且过去常让自己郁闷的香如故了。于是她匆忙走向香如故，似乎生怕他在自己走到他身边之前醒来，而让自己找不到理由整他。

　　　　“你个熊学生，站起来！”语文老师奔到了香如故身边，见他仍未醒来，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接着一巴掌打在香如故后脑勺上，大叫道。

　　　　香如故即刻惊醒，条件反射似地在起身过程中，一手扣住了语文老师的脖子，吓得她以为自己碰见了诈尸，“啊”的一声，吓白了脸。

　　　　而香如故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掐住了老师的脖子，立即松开了手；本要道歉，却见是恶心的语文老师，立即打消了道歉的念头。

　　　　“你……”语文老师明显惊魂未定，指着香如故说。

　　　　“我……我什么啊我？”香如故玩笑似地回答。

　　　　“谁让你上课睡觉啦？”

　　　　“我也不知道！”香如故又开始耍起了拌嘴的功夫。

　　　　语文老师听到香如故这话，不知如何是好，一眼看到了香如故桌子上平铺着的作文纸，想起了上周的作文，便顺手拿起来，心想总算找到了个好把柄，趾高气扬地对香如故说：“你这作文，怎么写成这样？”

　　　　“写成了哪样？”香如故用不解的眼神望向她。

　　　　“你说哪样，你看看你这作文写的！”

　　　　“哦……你拿的是空白作文纸，我上周的作文在这呢！”香如故边说边拿起扔在了书堆上的那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作文纸，嘲讽地对语文老师笑了笑。而其他同学一看老师又自摆了一个乌龙，也都差点笑出了声。

　　　　语文老师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心烦意乱，一手夺过了香如故手中那张作文纸。



………【第17章　关于理想】………

　　　　语文老师仔细看了看作文纸，确定这是上周的作文了，便得意洋洋地说：“看到我的要求了吗——再抄一遍！”

　　　　“老师，我觉得虽然你贵为老师，但也不能随意诽谤自己的学生啊！”香如故的脸色故意弄得比她还得意洋洋。。26dd

　　　　语文老师脑袋里打起了个大大的问号，想这熊学生睡迷糊了吧，问道：“我怎么诽谤你了？”

　　　　“你想啊，你让我再抄一遍，既然用了‘再’，意思就是说我上周是第一次抄的喽？虽然这文章是我根据一个不得人心、人神共愤、卑鄙无耻、贫嘴贱舌、狼心狗肺、劣迹昭著的女人的龌龊行径改编而来的，但多少也算原创，并没有抄袭过任何人，你干嘛诽谤我抄袭啊？”全班立即笑倒一片。

　　　　香如故这话骂得够狠，语文老师又不能承认他作文里写的是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只好跟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难言了。但被香如故当众辱骂，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心中当然不甘，转言说：“好，算我错了，你不用再……呃，再写一遍了。不过上课睡觉总算不对吧？”

　　　　事到如今，香如故早就偷瞄到了黑板上醒目地写着这次的作文题目，便回答说：“其实我没有睡，一直在认真听课呢。只是一听到老师婉转的声音，不禁闭上眼睛，陶醉其中了。”但心里却暗笑：嘿嘿，还婉转的声音呢，我骂你是只鸟，你应该能听出来吧……

　　　　然而语文老师虽是教语文的，实际上语文水准很不怎么样，不仅没有听出香如故话中有话，反而觉得香如故盛赞她声音动听呢，极大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心中一喜。不过，心中再喜也不能消除自己这节课的郁闷，随即继续摆出严厉的神态，说：“那好，既然你听课了，那么你就去讲台上讲一讲这次的作文话题吧！”

　　　　香如故本以为她会让自己说说这此作文的话题是什么，自己早就成竹在胸，却没料到语文老师居然让自己去讲台上做讲演，顿时无语，眼镜盯住语文老师像要喷出火似的。

　　　　“还愣着干什么啊，香如故同学！”语文老师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真让人忍不住给她一巴掌，不对，是两巴掌！

　　　　香如故有那份义心，但没那份义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了讲台。

　　　　作文话题是《理想》，关于理想，怎么讲呢？只好随便说说，说到哪儿是哪儿啦，反正也不怕再这里丢人。

　　　　“呃……我站在这个地方谈理想，不禁想到了马丁·路德·金四十年前在林肯纪念堂演讲〈Ihaveadream〉。当然啦，我既没他那么出名，又没他那么黑。呵呵呵……”香如故以为同学们会被自己的话逗笑，却见反响寥寥，尴尬得弯了弯嘴角，继续说，“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也有一个梦想。”

　　　　香如故却突然动情了起来，看了看黄庆欣望向自己的殷切目光，顿了顿嗓音，像自言自语一样，眼神迷惘地继续说：“我发现很多人都理想远大，远大得近乎不切实际。相对而言，我的那个梦，却再平凡不过了。小时候，一次跟随父母外出旅游，见到一个酒吧，那时候国内的酒吧凤毛麟角，第一次见到这种集时尚与古典为一体的休闲场所，触动很大。

　　　　“而最让我心头为之一震的是吧台中的调酒师，拿起一瓶香槟，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