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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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江山-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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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字眼。
    字迹刚劲有力,仿佛带着无尽的痛意,力透纸背,线条间也有了一些歪曲,可见书写人当时复杂的心情。
    晏殊楼的喉间一哽,眼睛干涩得几乎落下泪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促使晏广余去写下这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字。
    “多谢”两字写起来容易,但带着悲痛又怀着感恩去写时,下笔就有了千钧之重。
    晏殊楼深深凝视着这张纸条,深吸一口气,将其沿着原来整齐的折痕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入锦囊,纳入怀中,妥善地保管好:“替我转告三皇兄一句,不客气。”拉着杜明谦,他踏着沉重的步伐而去。
    后来,晏广余告假数日不上朝,在此期间,其公务暂时由他人接管。
    良妃得知此事后,生怕晏广余的权利被他人夺走,急得日日愁着一张脸,但又不敢催促晏广余尽早回来。
    眼看晏广余告假将近一月,良妃耐不住就唤晏广余进宫,谁知晏广余竟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肯相见——若非还有齐王府上的人定时报平安,只怕良妃都以为他真病了。
    良妃无奈,屡次想见他而不得后,就止了这一份心,派人将一些补品送去安慰。
    然而,便在晏广余的公务搁置之时,民间倏然渐渐掀起了一阵流言浪潮:天子若再不立后与新太子,将有厄运降临皇室。
    原本这消息只是零星之火,后来燎原起来,熊熊燃烧了整个京城,更甚者还有人拿齐王妃说事,认为天子一直不立新后与太子,以致没有喜事冲去原先瘟疫以及战争的霉运,进而害得齐王妃受霉运而逝去。
    就在流言扩散的档口,燕王妃也突然跟着病倒了,燕王心疼爱妃的病情,跟着晏广余一并告了假,谁知方几日,燕王竟也因照顾燕王妃劳累过度,夫夫俩一同病倒——这一切的发生,好似真如流言所说一般,厄运侵蚀到璟朝皇室之中,从王妃开始,到王爷,最后将会到……
    “荒谬之极!”天子一掌拍下,桌子上的砚台都跳了起来,“这是何人散的流言!给朕压下去!”
    于公公颤着身体,小心地回道:“回圣上,下边之人汇报,言道流言过广,已经查不出始作俑者是何人了。圣上,老奴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说!”沉着怒气,天子阴鸷着脸道。
    “如今流言正盛,圣上何不暂时透露出欲立新后的风声,至于新后是否立得成,那便看天意了……”
    天子怔然,站起身负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思虑了许久,权衡利弊后挥了挥手:“也罢,去办罢。”
    “是,老奴遵旨。”
    于公公退下不久,便书信一封给了杜明谦。
    杜明谦看罢后,交给了晏殊楼,问道:“你以为如何?”
    “我总觉得此事蹊跷。”装病的晏殊楼倒在床上,抱着自家王妃蹭来蹭去,盛夏之日,身上所着衣物本便单薄,在他这么贴身的相蹭下,杜明谦很快就呼吸不顺了。
    “你说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不然后果自负……”
    晏殊楼臀部一紧,立时卷着薄被滚到了床角,虎视眈眈地盯着杜明谦:“昨晚刚做过!”
    杜明谦失笑,连人带被把人拥在怀里,轻呢地在他额上点了点:“你不安分,我就不安分。说正事,你认为此事如何蹊跷了?”
    晏殊楼扁扁唇,不满地啃了杜明谦一口:“流言并非我散出去的,虽然……咳,我们病倒是因不立新后之故的流言,是我散的,但先前的流言同我无关。”
    杜明谦点了点头:“那又如何,不论是谁人散布的,达到效果不便成了么?假如圣上有心立新后,那么他便得顶着打破规矩的压力,且时若有心人用此事做文章,很可能会诬他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但若是不立,则流言难压,对稳固民心甚是不利,不过父皇在位多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明君,孰轻孰重都分得清……因此我想良妃定会有所动作了。”
    “她定会连同后宫之人的外家逼谏!”晏殊楼一拊掌,信心满满地剖析良妃的心理。
    “是或不是,过几日不便知晓了。依我说,这流言起得正是时候,本来是对良妃有利的,我们却佯病把事情扩大化了,将不利局面扭转为有利,且还将良妃逼至了绝境。”
    晏殊楼重重点头:“这散流言之人真是散得好!不过,若是父皇真立她为妃怎办?”
    杜明谦眉梢微挑,调侃着掐了晏殊楼腰部一把:“你若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白活一世了。”
    “嗷!”晏殊楼大叫,气鼓鼓地拍开了杜明谦的手,“铭玉你不帮我出主意!”
    “你自己心中都有谱,何必让我出主意。我呢,”杜明谦轻轻在晏殊楼脸颊上点了个吻,“只在你身后,默默地支持你便好……啾……”
    。
    这边厢,晏殊楼与杜明谦你侬我侬,那边的宫中,天子也正抱着良妃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圣上,您近日繁忙,已数日不曾来看妾身了。”良妃适时地打破了沉默。
    天子回神,深深地凝注着良妃带着水雾的目光,怅然一叹:“爱妃,可你怪朕?”
    良妃眼底水雾腾地升了起来,含怨带怜地垂下了眼帘:“圣上事务繁忙,妾身有何可怨的?”
    “朕说的并非这个,而是……唉,后位之事。”天子抓住了良妃的手,好似溺水中抓住一道芦苇,紧得不敢松手,“废后方走,规矩朕不可破,朕也生怕这时候立你为后,对你影响不好。是以朕只能愧对你了。”
    良妃眼中怨毒一闪而逝,快得难以捕捉,她强笑道:“圣上言重了,妾身都明白的。”
    “你明白便好,你明白便好。不过,”天子定然望着她的眼睛,深深地道,“朕思虑了许久,决定先让钦天监算算你的八字,待其结果出来后,再以你适合为后为由,堵着那些老祖宗的规矩。”
    “当真?!”良妃欣喜一笑,又好似觉得自己太过激动,敛了笑,可眼底的笑意却丝丝缕缕地流露出来,“圣上恕罪,妾身太激动了。”
    “哈哈哈,激动什么!”天子捏着良妃的下颔,给她深深的一个吻,“朕应承你的,定会做到,你便放心罢!”
    良妃赧然一笑,怯怯地将头埋入了天子的胸口,一瞬间,冷意漫上脸颊,与方才那娇羞的女子判若两人。
    放心?在她得到后位之前,她的心永远放不下来。
    她已经等不及了,亲儿如今因爱妃的过世,心情低落,因此他已经靠不住了。结果,还是得靠她推天子一把,促成她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_(:з」∠)_怎么感觉离完结越来越远了咧~
    求给个作收,么么哒~

☆、第七十一章 ·废良

世事总不尽人意,天子原先答应良妃待钦天监将八字等算好后便将其封为后,谁知钦天监竟接连几日均算不出结果;天子追问,只说良妃命格特殊与复杂,需仔细研算;天子遂不再问。
    良妃因迟迟得不到结果而急躁;在长久的等待中耐心都被磨尽了;而齐王又因一直消沉不来见她;使得她负面情绪急剧高涨,又无一可倾诉之人,最终导致她迫不及待地寻了自己笼络的大臣,让其逼谏。
    天子正是心烦意乱只是;大臣以不立后影响皇室为由,再请天子尽早立后,其中以杜御恭狐身最高;逼得天子更是头疼与烦躁;最后熬不过大臣的逼谏,天子便当朝宣布,立良妃为后,着人准备立后是以。
    本是好事一桩,谁知在这档口,钦天监忽然来报,经仔细研算良妃的八字,发现良妃的八字同天子不合,且其命格单薄,本性属阴,与本性为阳的金凤即皇后相克,不宜将其立为新后。
    此言顿时如晴天霹雳打在良妃头上,钦天监从未算错,若是命格不合,无论她如何鼻尖都毫无效用。
    天子也不敢相信这结论,令钦天监择人再算,并在下朝后出言安慰心伤的良妃,可惜只言片语都无济于事。
    过后数日,钦天监的人哆嗦着手将新的结果呈上,从其颤抖的动作来看,显而易见,结果依旧。
    天子气得胡须都在发抖,不立后不成,立后了也不成,这是上天在同他作对么!于是着人继续去酸,算他个十遍八遍,不信算不出好结果来。
    可惜接连数次的结果都一致,天子在看到最后一次结果时突然岔了气,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他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震惊群臣。
    御医匆匆赶至一看,诊断出天子是因怒火攻心之故而晕倒的,近日来天子肝火大动,压力过大,短期内不宜再受气,建议罢朝几日,养好身体再处理公务。
    天子允,罢免了数日早朝,只让大臣简明扼要地写奏折呈上。
    谁知多日过去,天子的病依然未好,且隐有恶化的趋势。原先还能坚持着起来看看奏折,后来竟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进食皆需人喂,奏折也无法再批。
    眼看这般下去朝政就要荒废,天子将奏折尽数交给了大臣处理,但他还不放心,想到这是个让大臣见到良妃能力的好时机,也是良妃证明自己胜任皇后之时,遂让良妃代为掌管后宫,手持凤印,若后宫有何要事可自行决断,而政事之上,若遇无法解决的问题,大臣们也可向良妃请示,由其代为转告给天子处理。
    天子做次决定,让众臣大惊,有人暗中说天子病糊涂了,有人暗说天子被美色所惑而误国,却只有晏殊楼正经地道,父皇做事,定有其考虑,其多年来为璟朝殚精竭虑,何曾出过半分岔子。
    大臣再不敢多言一句。
    天子病倒后,告假多日的齐王晏广余终于上朝,数日不见,如今的他唯有一词可以形容:哀枯骨立。
    凹陷的颧骨令人整个人都显得单薄许多。
    非但是外表,连其内心也如一团死灰,点不起明火——他对谁都是冷着一张脸,便似将自己包裹在个人编织的蛹内,不近外物,不闻外事,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往常关系较近的晏殊楼来找他,也是不冷不淡地应付几句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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