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一个医生最重要的是平安治好每个病人,再有名利,也比不过一朝翻船悔恨终生。”
比起一些功利小人妄图治好某些病人一飞登天,林凉这种战战兢兢治好每个病患的心态,不才是一个病人真正需要的良医吗?方玉莹到此,终于知道自己错了。昨天父亲教育的对,她是犯了偏见。因为这个偏见,她连一向最委予信任的费君臣都怀疑了。
父亲的命是不能闹着玩的。这次,她带了诚恳的悔意找到了费君臣。
费君臣在办公室里与几个部下谈话,商定考试最终那天如何布置关卡。外边警卫员进来通报说有人来找。费君臣听说了来访的人是方玉莹,大致知道方玉莹来访是为了何事。在散会后,带了杨科走进接待室。
“对不起,四少,我失礼了。”方玉莹站着,向费君臣低下头道歉。
费君臣接受了她这个歉意。的确,她不应该没有事先打招呼,在会议厅对他们部队选拔出来的考生正面刁难,让考生方、主考方以及培养学生的教学医院及学校,所有人都感到难堪。她这巴掌,其实打的不是考生的脸,打的是对他们部队和教学方的不信任。况且之前她和病人都是签了知情同意书才参与这次考试的。如果不是林凉和3组病人的大度和宽容,这场考试说不定会因此而告吹。
“我想你父亲应该教育过你了。我想,我也不用再多说了。”费君臣让她一直站着,自己坐下来,“原想着你在军队锻炼了这么多年,人会变得圆通一些。毛毛躁躁的性子如果没有变,如何在社会上立足呢。何况你还是个记者。一个记者更该懂得如何自保才对,尤其是面对许多复杂问题该不该选择爆料的情况下。”
方玉莹看他没有打算让自己落座,嘴角拉开了一丝苦笑:“四少,我知道错了。而且明知是要踢你这块铁板,还故意给踢了。”
“是啊。你明知是你干哥哥的部队保证之下进行的考试——”
“不是,我意思是我知道她是你的什么人。”方玉莹心里一旦对林凉释怀,不免动起了捉弄的小心思。
费君臣端茶杯的手一滞,眉头稍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晚上,你是要到我爸爸病房找我帮她借东西吧。”方玉莹挤挤眼。
“你跟踪我?”费君臣脸色微沉,没想到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媳妇这场劫难。
“谁让你神神秘秘的,一直不向我和我爸介绍她,我能不好奇吗?”方玉莹小侃笑一番。
哪知道费君臣语气更沉了:“你知道了我和她的关系,所以你才不信任她,是不是?”
方玉莹心里一惊,叹:这个玩笑开不起。干哥哥竟然在意嫂子到了这个地步。那晚上两夫妇的恩爱看来不似在做戏了。
“我本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说,就是不想让她的考试受到任何影响。”费君臣把杯子搁桌上,完全没有心情与她论事了。
方玉莹着急了,急忙承认自己小心眼:“哥,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这回来,不是不信任嫂子,是后悔了!”
“然后呢,你还是不信任我们挑选出去的考生,是不是?”费君臣沉稳地看着她。
方玉莹被他锐利的眼神射过来,心里虚空:“我是担心。”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换回了你想要的麻醉师吗?而且你走访了那么多麻醉师不是都肯定了你挑选的这个麻醉师技术吗?”费君臣一句句斥着她,不是因林凉被她难堪的事,而是她这次再来找,明显又是为难所有人了。
“我知道事情轻重了,所以我这次不敢在所有人面前提出,只到你这里来说。”方玉莹知道自己有错,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哥,你要考虑到这次手术的对象是我爸,对我来说,不是一般人。况且,我觉得整件事,好像林家那边的人有意要抹黑嫂子,我担心他们能力不足才出此下流手段,也是正常的吧。”
这些事费君臣自然是有考虑到的。毕竟他们部队是主考方,一旦考生出什么差错,他们这个主考方是要担负起最主要的责任而不是由考生个人承担责任。
“你回去吧。这点你不需要担心。所有组别的考生考试过程,哪怕是你嫂子在手术室里的一举一动,都有我和我的人在盯着。一旦他们有出错的倾向,我的人会先阻止错误发生。”费君臣说完,指一指身边的人,“我们部队麻醉科科长杨科,他这次整整带了十个人过来,都是资深的麻醉师,会负责监控这次考试所有组别的手术麻醉过程。”
方玉莹听他这一说,眼角瞟到他身边的年轻军官军服上的军衔是校官,而且杨科这个大名她绝对是听过的。一切,证明自己是多虑了。父亲说的对,自己哪怕不信任考生也得信任费君臣。瘪瘪嘴,她心甘情愿认了错,返身回去。
在她走到门口时,费君臣忽然叫住她,叮嘱:“你嫂子的事先不要说出去。就像你说的,有人要害她。如果你说出去,只是给她增添危险。”
方玉莹回身给他一瞥:“放心吧。知道哥担心嫂子,要是我会说出去,早说出去了。”继而朝他促狭地一笑,离开。
费君臣等她离开后,还在检讨自己的疏忽大意。
杨科只得安慰他两句:“政委,这事可以说是嫂子福大命大。你看,方小姐知道了,不是没有一直说出去吗?嫂子遇到危机,不是有那个3组病人突然出来解难吗?这些都是出乎我们意料的转折。”
费君臣揪紧的眉头没有松开,嘱咐他:“你的人,盯着点,不仅盯那个林艺璇,还得盯你小师妹那边。”
“我清楚。政委是担心偷梁换柱的事情出现吧。”杨科收起吊儿郎当的语调,在正事上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希望,他们坏是坏,但至少不要把馊主意打到病人的性命安危上。”
费君臣对此没有表达意见,俨是默许了他的想法。
门板“挞呕。”六六走了进来,请示:“政委,你上回说申已一个人给嫂子当评委。我琢磨着这个出科小手术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在这几天内了。”
胡志修提出林凉的出科小手术考试,评委有两个人组成。一个是胡志修请了学校教研组的老师出山,照费君臣推断,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胡老头信任的周紫东。至于另一个评委,有媳妇委托了他们部队的人出席。费君臣本人不可能出面,因为会造成太大轰动引起他人怀疑。因此他让六六在自己人里面挑一个谨慎的。
“你想到挑谁了吗?”费君臣问部下。
六六和杨科交换了下眼色,道:“政委,我凑合着想,胡老头那边派出来的人不知道有多狡猾。不如让总参出马吧。”
费君臣一听眉头大皱:“你胡扯什么?”
“我担心若是那个周紫东的话,我都招架不住。”六六没有被他一骂就退缩,尽责地给予解释,“以前我和杨科向您解释过了,这个学校考试,不像我们部队内部考试,条条杠杠横挡着呢。如果不是像总参这样熟悉学校纲程的人,真是无法与他辩论的,更别谈怎么赢对方。这事算关系重大吧。嫂子哪怕通过了我们的考试,若是被胡老头卡住了学位证书,也没法到我们部队来。”
不仅如此,今后自己与媳妇将分隔两地过日子。想到这点,费君臣就无法忍受了,一挥手:“你让总参过来一下。”
“这事我和杨科又林队私底下和总参琢磨过了,总参说他没有问题。”六六道。
费君臣瞪着他:“也就是说你们都合谋好了,才把结果报到我这里来。”
“大家主要是都担心您在嫂子的问题上过于前思后虑,反而不利于夫妻之间的实质进展。”六六边吞吞咽咽将实情告诉出来,边打开门往外撤。
费君臣果然随手抓起了桌上一本书,向他砸了过去。六六先有预料撤得快,书砸在了门板上。杨科始终保持默不出声,将自己变为隐身人,以防费君臣拿自己洒火。
果真如他们所预料的,胡老头是找上了周紫东,要他在自己学生的出科考试中好好刁难一番,这样可以让学生没有那么顺利进到454里面去。胡老头的这个想法与周紫东不谋而合,周紫东当然会全力以赴做好这个评委工作。于是,挑选哪个病人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林艺璇得知方玉莹私底下去找费君臣了,心头蓦地一沉,勿想到3组病人的插入,使得整件事的转机从她的得利变成了失利?还有,她从3组调到1组后,本想着能与王子玉来个天作之合的配合,然而,王子玉那个脾气,还真是没有人能受得了的。她自认是非常能容忍的人了,可是,王子玉像是处处针对于她,与她说句话都毫不客气的。后来据她向组内其他人员打听,好像林凉与王子玉私底下有交情,而且听说是由于组内另一个外科医生吴平安与林凉本是高中同学的关系。这件事把她再次惹怒了。
林凉的狗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终止?
啪!在客房内梳着头发的梳子因为她手指间的愤怒,摔落到了地上。
林柯怡坐在她后面的床上,心情不像她,快乐得像要飞上天。自从林艺璇调组以后,她上医院内探班,看见了王子玉。没想到,除了周紫东那样的人才以外,天外有天。这个叫王子玉的,比周紫东更帅气,名气比周紫东更大。最主要的是,年纪也没有周紫东老。简直是她生命中注定要出现的白马王子。只可惜,这个王子目中几乎无人,所有女人在他眼里像是尘土。比如那位京城方小姐,王子玉也不会看在她是病人家属的面子上对她特别的好言悦色。又比如,林家里被众人捧大的大小姐林艺璇,是他组长,可他给林艺璇全是臭蛋的脸色,这把她乐得——这个王子太对她脾气了。她这段日子全迷他一个人。
林艺璇捡起梳子的时候,看见了林柯怡满面春色,眉峰不由一挑:“柯怡,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姐姐,你什么时候让我和那个王医生私底下见个面?”林柯怡给堂姐故意出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