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嘲笑谢佳没有创意的谎言,可说到最后,齐岩却不自觉发抖着。
明明已经入秋,咖啡厅却还开着冷气。
谢佳轻轻点头,沉静的眼在看见齐岩骤失血色的唇瓣后,蒙上莫名快意,“没错。”
她想要看齐岩痛苦的样子,看事情终于超脱了预料之后,齐岩手足无措的样子。
虽然利用自己的儿子很卑鄙,但谢佳忍不住,想要让齐岩恐慌,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儿子,齐岩一定会慌乱。
谢佳却不知道齐岩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咖啡醇厚的香气变成了逼得人窒息的引子,齐岩强笑着,妄想自欺欺人。
血液好似从不知名的缺口疯狂涌出身体。
整个世界不停旋转,而后在他未准备好的那一刻,轰然坍塌。
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知道真相了呐,爹爹大人~~~
Father 落荒而逃
齐岩逃跑了。
所以在宿舍里安静看画册的和睦等到的只是母亲的电话。
秦博阳背着吉他正要出门排练,便等和睦一起下楼,对站在香樟树下的和妈妈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收敛起平日的张扬,一板一眼地走离和睦两人的视线。
谢佳目送秦博阳离开,眉心轻皱,“小睦,你在和这种人交朋友吗?”
见母亲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和睦不禁嗫喏道,“博阳……人很好的,虽然看起来夸张的点,但是……”
“他的长相不可靠,性子也浮躁,所以……”谢佳眼力很好,毕竟在社会上磨砺了这么多年,事务所里每天都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她一眼便多少能看出一个人的大概。
秦博阳的眼神,虽然在看向和睦的时候收敛了许多,但谢佳还是能察觉出其中微妙的感情。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看着和睦好像很在乎秦博阳的样子,谢佳叹了口气,“妈妈不会干涉你交朋友,但是……如果被欺负,一定要告诉我们,知不知道?”
听母亲松口,和睦不禁浅浅笑了开来,“恩,知道。”
谢佳不禁失神,和睦含笑的墨色眼瞳,让她想起了咖啡厅里的齐岩。
她从未见过那样恐慌却大笑的齐岩,明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经,却还是记得镇定下来,告诉她,“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小睦。”
“他一直认为自己有个完整的家,所以……如果陡然告诉他……他会受不了。”
“谢佳,我……能不能让我来决定,你就……先回去,好不好?”
齐岩一直捂着脸,所以她看不清齐岩的表情,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能感受得到齐岩的隐隐绝望。
好像天破了一个大洞,全世界都要灭亡般的绝望。
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一方面是齐岩的请求,另一方面,她也的确不忍心看到和睦难过,她这个乖巧的儿子,虽然没有和煦讨喜,却是最温和、暖人心窝的。
将母亲送到学校门口,和睦奇怪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母亲,“妈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谢佳强笑了下,“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谢佳理了理和睦的领子,又抬手怜爱地揉了揉和睦的发,“齐岩是妈妈……过去的朋友,所以,这里有他照顾你,妈妈也会放心很多。”
望着和睦清澈得毫无保留的信任双眼,谢佳闪躲着,“要和齐岩好好相处,知道吗?”
“……恩。”和睦点点头,垂下脑袋,“我和齐岩……一直很好呢。”
“是吗,那就好……”谢佳笑了笑,略带愧疚地抱紧和睦,许久,才转身坐上一辆的士,“小睦,记得打电话回家,妈妈这就回去了。”
“恩,妈妈再见。”一直站在校门外,直到那辆的士消失不见,和睦才浅笑着走进校门。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齐岩和母亲到底有怎样的过往,但是听母亲说了“要和齐岩好好相处”这种并没有要阻止他和齐岩相处的话,没由来地就很开心。
和睦一路小跑地来到齐岩的家,敲门按门铃,好长时间过去,都没有人应声,被逼无奈,和睦只有拿出口袋里的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恍惚间和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重叠,和睦紧张地抿着唇,惴惴不安走到主卧房间,发现并没有累垮了的齐岩死尸般僵在床边时,松了一口气。
和他在一起之后,齐岩的作息时间恢复正常,也按时吃饭,所以不会再发生什么胃痛或者睡眠不足的情况。
浏览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发现齐岩的踪迹。
和睦坐在沙发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担心地掏出手机,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齐岩的电话。
不知道这样突然打过去会不会妨碍到齐岩,或许齐岩也只是在编辑社谈公事忘了告诉他而已,但是,心中越来越明显的不安却促使着他拨通了齐岩的电话。
和睦锲而不舍地打了三遍,电话才接通。
“喂,齐岩,你在哪里?”
和睦急切担忧地问,那头的齐岩却顿了许久,才开口,“小睦……我、我……”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到站……”
电话中传来列车员的报站声音,和睦“咦”了一声,“齐岩,你在火车上吗?”
“啊,恩。”不想说出口的事实被和睦认识到,齐岩深深呼吸,“小睦,因、因为要赶稿子,所以……所以我这几天会出门找灵感。”
“是吗。”
“恩,上、上次阿庆不是过来提过,所以……我……”大概是想笑着说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所以齐岩的嗓音听起来挫败又颓丧,“小睦,小睦……我……”
“那是去几天呢?”和睦轻声问。
“大概……”齐岩沉默了许久,“不知道。”
“小睦,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恩,没关系。”和睦怔怔看着小院子里随风摇摆的吊篮,唇角挂着一抹浅笑,“总之,你会回来,那就好了。”
齐岩没有回答,气氛像火车中沉闷的空气一样。
和睦轻声说着,“等你回来,我们再去山上写生好不好?那个时候,枫叶应该红了。”
齐岩还是没有说话,和睦握紧了手机,微微颤抖着,“齐岩……你说话啊……”
“恩。”齐岩应声,“去写生,看枫叶。”
挂上电话,和睦依然坐在沙发上,脊背僵硬,手脚发凉。
如果没有他的催促,齐岩是不是就不会回答?就这样一声不吭,走到他触手不可及的地方,说不定……会永远都不回来。
不过,齐岩总归是答应了,所以……他可以看着日历算日子,并且乐观的想,不过是出去找灵感而已,灵感这种东西很玄妙,说不定齐岩今晚在火车上就会找到,明天就能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不知道齐岩反常的原因,但是他多少猜得到和母亲有关系,这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事,所以和睦选择不去多问,等齐岩回来就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虽然会固定的发短信,打电话,齐岩却还是没有一点说要回家的迹象。
下课后,和睦背着包在人群中走出阶梯教室。
路过图书馆后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鼓点和吉他结合的激昂曲调,和睦这才记起来校庆汇报演出就是明天。
关于西校区的操场涂鸦,在没有齐岩参与的情况下,已经完美落幕。
每次看见墙壁上那一颗逼真的枣红色心脏,和睦都会发呆许久,只不过是身边少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让他的眼睛都跟着变得奇怪起来。
看相同的风景,看一样的壁画,可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这样了无生趣又悲哀不已?
不知不觉呆站在小路上许久,直到图书馆后门处传来一阵嬉闹声,和睦这才回过神来,呆呆转头看去。
是爽朗大笑着的秦博阳等人。
玩乐队的,看起来总是要比搞美术什么的年轻活力许多。
没有齐岩赖在他身边,没有齐岩孩子气地吃醋索吻,连和睦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个性似乎变得阴沉了许多。
“诶?小睦睦,你怎么在这里?”一看见和睦,原本皱着眉头抽打莫良的林念就双眼放光地跑来,“好久不见,来,让姐姐摸一下哦……”
没有人阻止,林念终于心满意地地掐到了和睦的脸颊,赞叹不已,“恩,果然小宝宝的脸颊掐着舒服,小睦睦,姐姐好喜欢你啊。”
林念笑得猥琐得不行,吓得和睦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喂喂喂,差不多一点啊妖婆!看你把小睦吓的!”许益赶过来挥开林念的爪子,“都掐红了,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
程默走过来,虽然面容是一贯地缺乏表情,此时眼中却是闪过怜爱的光,抬手抚摸着被掐的有些哀怨的和睦,“不疼。”
莫良摸了摸手臂,夸张地抖了抖身子,“好冷,阿默,拜托你,要是想安慰别人,多少笑一下吧。”
“那么,小睦睦,你是特地来看博阳练习的吗?”莫良挤开程默,凑到和睦身边笑得奸诈,还伸手捣了捣和睦的小身板,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感情很好嘛,你和博阳两个。”
“不、不是的。”闪躲着莫良的亲密接触,和睦咳了一声,陈述,“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几个人有志一同地沉默了一会,而后略带怜悯地看了看站在不远处冷着脸的秦博阳。
“喂,博阳好可怜,人家只是路过而已诶。”
“就是说啊,好倒霉,怎么会看上一个虽然很可爱,但是耿直得想让人掐死的小孩啊。”
“呜呜呜,我可怜的博阳啊,你上辈子造的是什么孽啊……”
“莫良,闭嘴。”
几个人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神情凄苦且逼真地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