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夜ぷ实某宋椅母呋褂兴俊�
文高这下可捅到了马蜂窝。大伙气鼓鼓的一齐上前来指责他:“去你的吧,教个一年级有什么了不起,我看二狗都比你强。”
在屋子的一角,一位老人却坐着没动,他憨笑着,时不时摸摸长长的胡子,他就是志心的父亲老土。
换了从前,老土一定会冲上去跟文高理论。可今天,他却一直静静的坐着。
志心突然间没了音讯,老土一点都不着急。他还是大碗大碗吃饭,吃饱了照样干活,晚上睡觉,依旧是呼噜震天。有时候,王芳拉他去庙里烧香,他死活都不肯去。
在外人看来,老土一点都没有把志心的事放在心上。事实上,这是一种假象。老土一向不善言辞,更不擅表达内心的情感。志心失踪后,他看似平静,实际上,他比谁都着急!
最深的爱,是藏在心底说不出口的。他对志心的爱就是如此。这种苦苦压抑的情感是很折磨人的,它就像是一团烈焰,一点一点的烧糊他的心。
开始,他有些丢三落四了;渐渐的,他有些语无伦次了;到后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芳是妻子他是知道的,文高是弟弟他也是清楚的,因为他一天要见他们好几次。但是志心是谁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志心了,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没有这个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 命运转了一个圈
志心失踪后,家庭所有重担都落在了心远肩上。自从被工作了七年那家工厂扫地出门之后,心远就再也没有找到好工作。在文凭打头阵的当今社会,只有小学文化的他只好干苦力,在建筑工地当小工,从天亮一直干到天黑。
命运仿佛转了一个圈。十七岁那年,他到深圳的第一站就是建筑工地。那时候,他的梦想就是离开工地。三年后,他的梦想实现了,他进了工厂。从那以后,他的梦想就是家里出个大学生。
弟弟考上大学之后,他高兴得逢人便讲。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喜欢捉弄人。仿佛是一眨眼功夫,弟弟下落不明,而他又回到了工地……
他是有能力的。如果给他机会,他自信不比别人差。在工厂的时候,他比那些高中生还要干得出色。
都怪自己书念得太少。可那也不是他的错呀,家里实在太穷了,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念下去呀。
可是弟弟呢,那么好的机会,一次又一次,都被他白白糟蹋了!
在高高的钢架上,心远一会感叹社会的不公,一会迁怒弟弟的不争,一会牵挂父亲的病情,他的心一刻都无法安宁。
他还必须时刻提防头顶有不明飞行物落下。
此时的心远已没有了梦想。
在贫困山区,一分钱就是一份血汗。志心迟迟不归,可把债主们急坏了。他们当初勒紧裤带资助志心,就是觉得他有盼头,如今一看志心没戏了,齐刷刷都翻了脸。
王芳哪来的钱还债啊?她只好陪笑脸。可是这时候还有谁买她的帐啊?拂袖而去的有之,摔门而去的亦有之,总之都是闹得不欢而散。
金钱是一面镜子,它可以照出一个人的最真实形态。志心欠下赌债的那位堂叔,不但从未向王芳开口要钱,见王芳愁眉不展的,他总要规劝几句:
“志心肯定会回来的,或许他现在有什么难处呢。”
对于那些三番五次上门逼债的人,堂叔也会不失时机的开导几句:
“他家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有能力我肯定还会帮一把……”
言下之意是说,不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乡亲们终究还是通情达理的。渐渐的,志心家的门槛清静了许多。院子里的杂草,“呼啦啦”蹿得老高。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三 耍猴
转眼间又是冬季。山里人没有星期天,他们唯一的假期就是短暂的冬歇期。不过这个假期也并不轻松。山里人喜欢走亲戚,每到冬季,乡村小路上处处都是挎着篮子的、拎着布兜的走亲戚的人。
山里人的亲戚不但多,而且一个都不能落下。一圈转下来,一年的积蓄就下去了一大截。偶尔也有不堪重负的,用丈母娘回的猪肉送亲家,用亲家回的鸡蛋送姨妈,移花接木,瞒天过海,倒也省了不少钱财。
但是这样做是要冒风险的,万一事情败露,得罪一帮亲戚不说,还要被人耻笑,这辈子要想抬头,只怕是比登天还难。所以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咬紧牙关,打肿脸来充胖子。
志心家是没法充胖子的。都要为柴米油盐发愁了,王芳哪里还能顾及到亲戚?就连兄弟姐妹都断了来往。
每到冬季,志心家便显得格外清静,这一年同样如此。王芳一边烤火一边织毛衣,听见马路上有汽车响,便跑出去看看是不是县城方向开来的班车。
第二天就是春节了,家家户户门前贴满了大红对联,喜庆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出外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村里唯独缺了志心。
“第五个春节了呀!”王芳和心远搀扶着站在家门口,踮起脚尖看着公路那头。眼看最后一班班车过去了,还是没有志心的身影。母子俩此时失望到了极点。
按当地的风俗,大年三十是不通车的。也就是说,志心今年不会回来了。
心远看见母亲的手冻得又红又肿。他说:“妈,我们回去吧。”
母亲说:“妈在想,志心会不会从大路走回来?”
等啊等,远处的山峰、道路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王芳依然没有走的意思。
心远见母亲的嘴唇都冻得发紫了,他说:“妈,你到屋里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母亲说:“还早呢,天还没黑呢。”
就在此时,远处扬起一片尘土,十几辆摩托车排成一路纵队呼啸而来,一眨眼就到了河对面。在岔道口,车队减了速,拐了个弯,直奔这边而来。
王芳的眼神不好,她只看见人影在晃动。她说:“心远,你看看弟弟在不在里面?”
心远定睛一看,大惊失色!他看见跑在最前面的那辆车的后座上,端端正正的坐着文高!
文高来还能有什么好事吗?每次逼债的人都是他领队。
心远说:“不好了,文高带人来要钱了。”
“要钱?”王芳差点没有站稳,“怎么一下来这么多人?”
说话间,领头那辆摩托车已经冲到了前面,“嘎”一声停在了院子。后面的摩托车鱼贯而来,将院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文高敏捷的从车后座上蹦了下来,接着所有人都下了车。王芳壮起胆子瞅了瞅,一共二十五个人,大部分都不是债主。她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于是问道:“你们这是……”
文高说:“志心不是没有回来吗?少了他,家里也怪冷清的,我们来就是图个热闹,没别的意思。”
“那,大家快进屋坐。”
王芳心想文高肯定又犯酒瘾了。尽管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她还是堆出笑脸招呼大家进了屋。大伙坐定之后,心远端上了糖果点心。
王芳说:“大家先坐坐,我去把酒热一热。”
但是文高把她拦住了。他说:“我们今天不喝酒,坐一会就走。”
文高不喝酒?王芳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说:“不喝酒,那就喝茶吧。”
今年的酒酿得又酸又苦,用来招待客人还真有点拿不出手。于是她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
一盏茶过后,众人身上都冒起了热气。
似乎是怀着什么心事,屋子里将近三十个人,谁都不愿意讲话,这让王芳更加忐忑不安。
二狗说:“文高,我看你还是把事情说了吧。”
“好吧。”文高啐了一口茶,仿佛那就是酒。他咋了咋舌头,说:“嫂子,志心有消息了。”
王芳刻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喜。她说:“真的吗?他在哪里?”
文高说:“在深圳。”
王芳问:“在深圳做什么?”
文高挺了下将军肚,说:“我只知道他在深圳,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王芳说:“你怎么知道他在深圳?是不是有人看见他了?”
二狗说:“没有人看见他,他寄钱回来了。”
文高慢吞吞的从西装口袋摸出一张汇款单,说:“六万元哪,平均每年一万五,比我还多。”
“我们买摩托车这千把块都来得很不容易,他一下挣了六万。”一片艳羡的目光。
文高说:“嫂子,明天邮电所还开门的,你赶早去,把钱存进银行,这样就保险了。”然后把汇款单递给了王芳,但是王芳没有接。
她说:“就一张汇款单,没有别的?”
文高说:“哎呀,真是死脑筋,这些钱够你吃够你喝的,你还要什么?”
王芳说:“我想见到他人啊,钱有什么用?”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哧扑哧”往下掉。
文高说:“俗话说,兵马未到,粮草先行,难道你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王芳说:“你是说,志心不久后就会回来?”
“是啊,说不定过完春节就回来了。”不知是谁插了一句。
王芳说:“这孩子也真是的,在家吃年夜饭多好啊,为什么要过完春节回来呢?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心远说:“妈,你别胡思乱想。汇款单上不是有地址吗?我看看他在什么地方?”
心远从文高手里接过了汇款单。还未等他细看,众人已经围了上来。其实那种汇款单每个人都看过,但是大家关注的是上面的数字,所以并没有人留意到详细地址。
原来是在沙头角。
心远说:“沙头角我去过的,在那里可以看见香港。香港回归那天,我就在沙头角。”
文高说:“说不定志心现在就在香港呢,这孩子真是有出息。”
二狗说:“你不是说,志心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