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热气的批萨、意大利面、四色饭塔,仿佛带着银浩风的体温,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夏伤看着他一本本的将自己的课本码好、放好,将料理一一从盒子里拿出来,看着他裤子上的雨水一滴滴流到地板上,看着他转过身来对自己微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汹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情——他是为了不把料理淋湿,所以选择用雨衣裹住料理,而自己淋着大雨而来的吧。
那么伤、那么悲凉、那么辛酸!她都对他说过那样的话了,为什么他还是一再宠着自己呢?
“夏伤,过来。”温暖如春风的话语,充满温情的眼神,银浩风对她招招手,仿佛她还是两年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发自内心发自骨子里的疼她。
夏伤静静的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窗帘随风飘起,雨“滴呖呖”的飘撒进来一遍,她想那片雨就像是她眼中的泪!
情不自禁的走到桌子边,情不自禁的坐在银浩风为她拉开的椅子上,情不自禁的举起手中的刀叉,吃下他的心意,一口又一口批萨,一口又一口意大利面,一口又一口四色饭塔,这些都是银浩风的心意啊。
银浩风终于安下心来——她终于还是他最熟悉的妹妹啊。他微微一笑,却又皱起了眉头,这里是一室两厅,可是却没有任何家具,所以夏伤才会选择睡在客厅了里,把课桌放在客厅里吧。看来,他得为她准备些家具了,还有衣服啊、鞋子啊这些的。
想象着她穿上新衣服、新鞋子的别扭神情,银浩风不自觉的微笑出声:这种甜蜜而幸福的感觉,是谁也不明白的,是只属于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啊。
“你笑什么?”吃得从未有过的满足,满怀感动的夏伤放下刀叉,背对着问他。
“你的手还好吗?校医怎么说?”银浩风迅速转换了话题,眼神心疼的落在她缠绕着纱布的手上。
“你还用问我吗?不是早在知道我手出事情的时候,就关注过校医要用最好的药了吗?”
“这个……”
夏伤豁然站起来,一脸质问的看向他:“银浩风,你不要当我是白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身边埋下了眼线,让他们随时报道我的情况,然后偷偷的保护我,只因为我说过我需要自由之类的话,所以你就选择了不正大光明而偷偷摸摸的关心我对吗?”
万万没有料到她会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银浩风只怪自己一开始走进这间房间里明明看到她手上的伤,却没有问她——那只是因为他曾经嘱咐过校医,并随时和校医保持联系,已经对她手上的伤一清二楚了啊。
“我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小女生了。”夏伤有些无奈、有些哀伤,她真的很害怕她这受诅咒的命运会降落在她最珍惜的哥哥身上啊。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她的担忧呢,为什么总是要总是要不顾一切的保护她呢?
这样,她会很累啊!
银浩风静静的看着她,看着悲伤和倔强慢慢的爬上她的眼,嘴角慢慢慢慢荡漾出一个微笑,很认真很意外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夏伤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立刻怔怔的看向他。
“对不起,在银氏庄园不相信你;对不起,在你出事后变成疯狂的样子,把你吓坏了;对不起,在你希望和我划清界限的时候一味的强求和你的关系;对不起,让你这样为难。对不起,我总是这样不顾你的内心,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夏伤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尽管你不愿意再把我当哥哥,我还是不会放弃的哦。”银浩风缓缓的伸出手来,拿到她的头顶,迅速拨弄她的头发,“因为,谁让我当初把你捡回来了呢?如果要怪,就怪时间吧——我捡到你的时间、把你永远当作最重要的妹妹的时间、发誓要保护你一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而你却是无法改变时间的,所以要怪就怪时间吧!”
夏伤微张的嘴巴紧紧闭起——哥哥为什么在突然之间就变得这样俏皮了呢!
“早点休息吧,我要回去了。”不给她说任何话的时间,只想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意和决心,银浩风迅速走向门口……
夏伤重重的叹息一声,跟上前去,猛然架住银浩风想要关上的房门,“回去后,洗个热水澡,好好把头发擦干。”
回去后,洗个热水澡,好好把头发擦干。
回去后,洗个热水澡,好好把头发擦干。
虽然是短短的几个字,虽然是一句若有如无的关心,但是在银浩风听来,这已经是天底下最美妙的声音了。
一颗心豁然开朗,银浩风的世界顿时如阳光穿透黑暗,充满了深深深的喜悦。
门缝合上。
银浩风转身,却踢到一个东西。
他蹲下身去,看到一瓶用韩语写的护肤品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张写着字的纸条。纸张条上清晰而有力的笔记写着:姓夏的,为了不让大家见到一个长着十分恐怖的手的恶心女人,赶快用上这瓶药吧。
“蓝夜熏……”银浩风想也没想,就把纸条和药装进了自己的裤子兜里,转身离开。
是啊,他不能让这个一再走进夏伤生活中的男生,继续破坏他和夏伤之间的关系了。
他的夏伤由他保护!
在一场小小的数学测试之后,夏伤终于在欧樱学院成功熬过了被欧季月警告的第四天。
四天啊,说什么也不担心,那是自己欺骗自己。
夏伤把试卷交上讲台,回到座位上,揉揉自己的手,一层一层将纱布松开,伤口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小块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巴痕。
收拾好书包,夏伤决定出发去找工作。
走出高大华美的欧洲建筑式教学楼,将昂贵的制服换下,穿上一条式样简单的裙子,夏伤用最快的速度走过喷泉小道、走过小径、穿过长达千米的樱花道,奇怪的是在这样的放学时间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
也好,反正自己不想听到那些有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
可是,欧樱学院的气息仿佛在自己走出校门的时间里,一瞬间改变了。这如大雨欲来的感觉,充满了紧张感和压抑,让人隐隐有些烦躁。
“我等着呢,欧季月。”夏伤回头望了望欧樱学院高达百米的校门,挑衅似的露出嘲讽的笑容——她不过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贫民女生,她倒要看看高高在上如王一般的男生将怎么样和她过意不去,将怎么样对付她!
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啊,至从妈妈死掉的那一刻开始,至从离银氏庄园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一个人了,如任何人都不会记得的一根生长在悬崖边上的野草,她会一个人自生自灭。
但是,一想到妈妈的梦想,无论再大的孤独和寂寞,再强大的敌人和阴谋,她也不会退却。
“为了妈妈的梦想,迎接一切苦难吧。”走到街道上,夏伤一面在心里做着重要的决定,自己为自己打气,一边在一家又一家店门口的招聘启示前停留,然后鼓起勇气走进咖啡店、饭店、服装店、玩具店。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要钟点工。”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要学生。”
“对不起,我们这里要长期工。”
满怀激动的心,从最初的希望到最后的失望,夏伤穿过满是人群的街道,走到喷泉池边,望着点点灯火在城市里升起,心情陷入了低谷。
街道两旁人来人往,小孩子高高兴兴的拉着爸爸、妈妈的双手从夏伤身边经过,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偷偷尾随,那种羡慕和嫉妒的心情向一双手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有些无法呼吸。
人来人往,欢快的笑声、吵闹的声音、撒娇的声音,都是孩子们在向身边的父母索要着爱啊……
寂寞的神情如流波一般在她的眼中闪烁、跳跃,在看到每一个一脸幸福的孩子的笑脸时,夏伤的嘴角都会情不自禁的露出少见的温馨笑容——那是在替每个孩子祝福呢。
看看手表,指向八点。
夏伤摸摸饿扁的肚子,准备继续寻找工作——白天的工作既然没有希望,那么就晚上吧,到诸如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食品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打杂的工作。
“姐姐,姐姐……”却正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幼稚的声音从她脚边传来。
夏伤急忙转头,看见一个小女孩拿着一盒盒饭递给她,“姐姐,这是那个人要我给你的哦。”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喷泉的另一边。
五彩灯光之下,领带微微松开、穿着一件白衬衣外加长裤的蓝夜熏,被一大帮无聊的女人包围着,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这个时候感觉到她在看他,立刻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笑得那么骄傲,那么从容,仿佛在得意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好的好事情一般。
夏伤皱了皱眉头,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乞丐一般的待遇,心情变得超级不舒服起来——这个家伙,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似乎知道自己肚子饿了一般,在适当的时间送来了吃的,简直,简直就像是在可怜她!这让她怎么能够忍受?
“麻烦你转告他我一点都不饿。”拒绝、逞强的话刚刚说到一饿字,夏伤的肚子就毫不客气的“呱呱”叫起来。
“姐姐……”小女孩顿时觉得很不可思议,仿佛第一次听到有人因为肚子饿所以叫唤一样,大声的说道:“你肚子叫了哎,真的叫了哎,就像吞了一只青蛙下去,‘呱呱’真动听!”
四周的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着夏伤和高兴得大呼小叫的小女孩。
“你干嘛那么大声!”夏伤的脸“唰”一下红了。
“你收下这个盒饭我就不叫了哦。”
“你……”
“要不然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为难小女孩,要知道我可是个跑腿的哦,收了哥哥的钱不能不完成任务吧?”
夏伤简直有些无语,只得毫不情愿的接过盒子,放进书包,回头一看,却还看见小女孩站在自己身后,顿时眉毛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