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男瞧着他那自得样子,真个意气风发,豪迈英武起来,似乎他好像也亲自跟着翼王参加了太平军,剿灭清廷官府一般似的。
似乎石达开就是他的学习榜样,可以鼓励起他的热血意气。
豪情一旦焕发,哪里还见颓丧落寞之势。
他坐在那里,一手筷子夹着菜,一手举着饭碗,有说有笑,滔滔不绝。
她倒是暗自有些好笑,也捧着碗坐在那里,不由痴痴地瞧着他,心道:“师兄终于又找到重新振作的样子了,这样也好,瞧起来才帅一些!”
过了一会儿,李观鱼放下饭碗,站起身来,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瞧向远方天空,自言自语地道:“若是我能今生有幸见到翼王一面,像师父一样跟他闯荡天下江湖,或许也算没白活于世间了。”言下之意,竟然甚是期盼渴望。
白胜男笑道:“你现在倒是豪情满志,变得热血激情,男子汉起来了,不是当初在我面前哭鼻子的时候了么。”
李观鱼笑了一下,抬起头,缓缓道:“人活着,就是为了一腔热血激情,若是失去了这些热血激情,还能再干些什么呢?我听师父说,石达开年龄比我还小,可是他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让天下人敬仰佩服,我为什么不能?就算我不如他,但是倘若能够跟着他闯荡天下,将这一身武功施展出来,还有什么不满足得意的?”
白胜男坐在那里,目光闪闪瞧着他,心道:“师兄他现在终于明悟了,以前他总是懵懵懂懂,闪闪退退,浪费了这一身武功,可是其实,他心里的志气不见得就比别人小。”
她开口问道:“师兄,你是不是现在很想去见一见,会一会这位传闻中的翼王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他点点头,“我师父仰慕翼王,我也仰慕,我自然要亲自会会这等传奇人物,开开眼界一番。”
白胜男轻轻一笑,对他嗔道:“你不怕现在你的左腿还没好,就你跛着脚的样子见了人家,也不嫌人家瞧不起你,倘若翼王问你是谁,你该怎么跟他说。”
李观鱼一怔,听她提起自己的瘸腿,有些不满,白了她一眼:“用得着你管,翼王乃是英武大义之人,堂堂君子,坦荡人物,就算我这模样亲自见到了他,翼王也不会对我有丝毫偏见,小瞧于我!女人家见识少,多搅什么舌头?”
白胜男忍不住扑哧地一笑,“翼王自然乃是英武大义之人,可是啊,就怕翼王大人不知道某位姓李的大侠是不是个堂堂君子,坦荡人物,万一还没见到翼王就被翼王手下当做普通胆小样貌不整的人直接轰出去,那翼王能不能见到他,也就不好说了!”
他冷然一哼:“师妹,你小瞧我是不是?我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南剑大侠刘风尘弟子,怎么也不能丢了我师父的人。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小瞧我便直接说小瞧我,用不着说话拐弯抹角地讽刺于我。”
白胜男柳眉一拧,露出嗔意,说道:“谁说话拐弯抹角讽刺你了!我是说,瞧瞧你现在穿着的样子,衣衫破烂,边幅不修,就算你是真心去见翼王,可若是被翼王手下的人见了你这般样子,谁知道你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坦荡大侠,恐怕早被人家当做江湖流浪汉,市井小侩给轰出去了,还如何见得着翼王?”
李观鱼一听她说的倒真是有理,便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所穿的长衫,这套衣衫已经在身上穿了不知多长时间,蹂躏磨损不少程度,幸好在这里还曾经被白胜男给他洗过修补几次,要不然估计早就不能穿了,可是他就这么一件长衫,总不能教他脱了这套外衫穿着内衣去见翼王大人吧?白胜男说得也是,像他这等寒颤酸穷的模样,莫说他是求见赫赫有名的翼王,就算是见一个七品县太爷,人家看大门的人也不会轻易这么地叫他进去。
这可难为了他,身无分文,光洁溜溜,从哪里来钱再买一件体面的长衫?
住在这里的时rì,两人的rì常生活除了平时自给自足,其余的花销都是白胜男帮他出的,就连他们租住的房子都是白胜男出的房租钱。至于他么,无非也就是一身清洁得不能再清洁的了,穷得叮当响,身边除了那柄属于他的秋水涟漪剑之外,恐怕也只有这件还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扔掉的长衫最值钱了。俗话说,人靠衣装,美靠靓装,就算侠客也是个人,也得穿衣服,也得吃饭花钱,也得过路住客栈,就算是荒野露宿还得花钱买个火折子点火呢,缺了钱能够当得了侠客,能够过得上江湖生活么?
可惜的是,如今让他掏钱去买一件像样的衣衫换在身上,实在是打死他也变不出来东西,除非直接到服装店动手去抢。
他刚才还豪情万丈,信心满怀,话语激荡,情比山高,志比海阔,可是这时候瞧着白胜男,哑口只好讪讪的一苦笑,不说话了,呆在那里无奈半响,最后只能空自仰天长叹,发出哀号:“唉,就算大侠也是人啊,是人就得花钱哪!何况我还不算大侠,俗话说得好,十文钱难死一个英雄汉哟!”
白胜男不禁又回想起,当初自己和韦少英两人初上落霞山找这位大师兄的时候,亲眼瞧他用讲历史故事骗一堆小孩月饼、米馍吃,忍不住“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感到十分开心。
“你笑什么笑?我就知道你老嘲笑我没有钱,但是我做人坦荡荡,不会赊欠人家一点钱财,等以后我混出一番本事来,别说你这点小钱,就算再多个几十倍,我都不会轻易瞧在眼里,嘿!”
“哦,是吗?李大侠你这么厉害?”白胜男倒是不着急,坐在那里又是脸上微微一笑,对他伸出雪白的手掌,“那我现在就跟你要钱,我跟着你这大半年来,照顾你的劳务费先不要,就在这个小镇上的半年花销,房租和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多算,就算你十两银子,其余的我不要,你先把这些钱还给我,你拿来,你拿来啊!”
“这个···这个么,嗯,那个···那个”他面sè一动,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白胜男坐在那里,薄怒带嗔意,雪腮娇唇又缓缓一张,接着追问:“你拿来呀!”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支支吾吾半响,故意抬头打了个哈欠:“今天倒是个好天气,想不到天气变得温暖,阳光晒得身上暖洋洋了啊。唉,这些rì子老是全身酸麻软软的,没jīng神,我回屋先去休息会儿。师妹,饭碗你自己收拾罢。”说完也不待她回答,径直走进小屋倒头睡大觉去了。
白胜男见他败下阵来,不敢再还嘴,禁不住唇角轻轻勾动,露出得意的一笑。
李观鱼躺倒呼呼大睡,一觉醒张开眼来,外面天sè早黑了。
他偷偷趴起身来,转头朝外面瞧了一眼,见到外面的院子中无人,只有在那张他们经常吃饭的石桌凉台附近摆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架着褐sè小铁锅,铁锅上盖着的锅盖微微发出“咕嘟咕嘟”声响,冒着淡淡的白气,声音轻静动人,好似乐曲动听。
火炉的火焰并不大,温着锅里的米粥,石桌凉台上摆着四碟小菜,一碟酥鱼,碗筷都摆放整整齐齐,就像往常一样,显然白胜男已经为他做好了饭,准备好放在这里。
“还是师妹好,今天饭弄得不错,趁她不在,我先吃了!”
他禁不住暗自窃喜,眉开眼笑,肚里一阵咕咕乱叫,从屋里走出来悄悄朝四周瞧瞧,却是没见有人,不知道白胜男去了哪里,当下更不顾其他,拖着左腿微微颠跛走过来,搬过石凳坐在那里,伸手拿开盖在小铁锅上的锅盖,一股粥的清香扑鼻而来,见白胜男今rì熬的是一锅糯米紫粥,浓浓滚滚,甜香入鼻。不知为何,今rì她做的饭比平rì稍稍丰盛一些,他不多想,拿起碗就舀出锅里的米粥放入自己碗中,眼睛瞧向桌面的菜肴鱼肉,右手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
“师兄,你起来了!”
李观鱼听她在背后说话,拿着刚放到口中的碗轻轻一抖,转过头瞧去,只见背后不远处的木屋前正站着一个白衣年轻女子,窄袖短衫,束衣青带,透出丽sè照人,此时双手微微叉在腰间似乎在瞧着他什么,正是白胜男。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想吃饭,端着饭碗,嘿嘿的一笑道:“好师妹,我见你没在,还以为你没在家,啊,你叫我有事么?来,咱们先吃饭。”
白胜男不理会他,脸sè故作矜持,如罩寒霜,轻哼一声的道:“你银子给我凑齐了么?没凑齐还吃我做的饭,先拿银子来!”
李观鱼一怔,然后哈哈的一笑道:“师妹你真有意思,想我堂堂君子,就差你这一碗饭钱么?那个,我欠你的银子,你先帮我记着,等到我rì后飞黄腾达发了大财,自然不会在意你这点小钱。嘿嘿,大师兄说的话你还不信么?我的话总是没错的。”说完右手端着碗,左手拿着筷子又赶紧往嘴里扒了两口,生恐对方真的要不到钱走过来不给他饭吃。
白胜男微微一笑,脸上霜sè退去,露出笑颜,这时对他一招手,和颜悦sè道:“师兄,你进来。”
“嗯?干什么啊?”李观鱼坐在那里只顾吃饭,端着饭碗扭头问。
“哎呀,我叫你过来,你就来么。”白胜男说完,便转身走进木屋里。
李观鱼不知有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有些不耐烦,可又不能不答应,只好伸手将碗放在石台上,不情愿地站起身一颠一跛地走进屋中。
一进到木屋中,他就看到木屋的小床上衬着一张干净的白sè床单,他知道这是白胜男平时睡的地方,两人虽然住在一处,可是分开两间房屋,白胜男所住的屋子他还从未进来过,现在走进这里面,鼻端还能隐隐闻到一股女子身体所带的天然清淡幽香,不由脸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一时间停在屋门口有些踌躇不定。
白胜男扭头见他没有进来,笑了一下,又对他催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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