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男扭头见他没有进来,笑了一下,又对他催促说道:“师兄,你过来,你瞧,我给你做的这身长衫合不合你的身?”
他“嗯?”的一声,转头瞧去。
见到白胜男正坐在床边,在她的双手边正放着一件天青sè的湖绉长衫,浅sè圆领,腰间缝有两根细长衣带,整整齐齐地展放在那里,表面光滑柔和,面料厚实,显得一尘不染。
李观鱼立在门口,怔怔地瞧向放在那里的长衫。
白胜男对他笑道:“师兄,我早知道你身上的衣服该换一换了,便想寻思着在小镇上给你买一件合适的衣衫,可惜这个镇子小的很,连个像样的服装店也没有,根本给你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我便前些rì子找到那家店里的裁缝,要他去附近大城镇上买了些好料子,然后仔细做工,最后给你做出了这件长衫,我当时只依着印象给他说的样式,不知如今做出来是否给你穿着合适。师兄,你过来试一试这身衣服,瞧瞧到底合不合你的身。”
她说着伸手拿起了那件长衫,要他过来穿上试试。
他站在门口,却是默然不语,这时脸sè显得平静,只有眼底微微露出一阵闪动。
白胜男瞧到他眼中的异样,有些诧异,奇怪问道:“你怎么了,快过来试试我给你做的这件新长衫呀,这件长衫的大体样式和颜sè我都是按照你原先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做的,不过肯定比你身上穿的那件长衫要好得多!”
她双手拿着那件新做的青sè长衫,见他始终没有走过来,不禁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不知为什么。
他仔细瞧着这件新做的长衫,和自己现在身上穿的有些相同,却又有些不同,似曾相似,却又有些新见陌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心底顿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动之意。
这些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肯这般细心留意他所穿的衣服是否已经脏了,应该改换了,想到暗地里再为他重新做一件新衣衫。
他孤独一人的时候,从不渴求什么崭新潇洒的新长衫,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嘲笑他身上所穿的长衫是否寒酸、落魄。
不过当现在有一件与自己以前所穿衣衫相似的崭新无尘的长衫出现眼前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感动,在他的眼中,这件崭新的青sè长衫已经焕发出一股重新的生命活力,露出勃勃生机之意。
白胜男还以为他有些不满意,便轻轻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见了就会有点意想不到,不过,你身上的那件衣衫早该换了。人都不是说么,人靠衣装,大侠也要靠外表衣衫来装点装点,否则就像现在这般寒酸样子,若是真的前去相见翼王大人,叫翼王的手下见到你这模样,还不真的将你当做叫花子给轰走了。”
“丢了你的人没什么,可别连带刘风尘前辈的面子都被你丢了!让翼王大人瞧不起幻影剑。”
李观鱼眼睛一酸,缓缓道:“嗯,多谢师妹你了。”
白胜男一笑,“你是我师兄么,这点小事用不着说谢。”
李观鱼生怕自己这时眼角流出没出息的眼泪来,叫她看了轻视,小瞧了幻影剑的名声,于是将头向外一转,又回过头来,神清气爽,心情大好,对她认真地说道:“师妹,我刚才对你说的不是空话,我欠你的钱,我答应你,等我有一天飞黄腾达,出人头地的时候,我一定记得你给我的好处,报答你对我的相助之情,你相信我,我是认真的。你跟着我,我不会叫你受一点委屈,别人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白胜男听了,却坐在那里嗯的轻轻一点头,似有所思,淡淡道:“相助之情,又何谈什么报与不报,只要我们都能开心地活着,比什么都好些。”
李观鱼伸出衣袖往脸上抹了一把,嗯的又点了点头,便拖着左腿,微微跛脚走了进来,脱下了外面的长衫,白胜男亲自帮他穿上了新做的长衫,又帮他系上腰间衣带,让他站直身子,在房间中微微一照。
他的相貌不算太英俊,在她的眼中比不上韦少英的俊朗潇洒,也缺少了韦少英所带的一股英杰倜傥的风度,可是此时在这身崭新青sè长衫映衬之下,显得面目轮廓分明,五官端正毫无瑕疵,身材直立挺拔,微微透出一股男子的轩昂沉稳气质。
白胜男瞧着他,甚是满意,高兴说道:“呵呵,不错。这么的打扮一瞧,你倒是真的有了几分刘风尘大侠手下大弟子的感觉,若是这么去见到翼王的话,就算翼王生得人杰英武,气势不凡,也不会轻易小瞧你了。”
李观鱼听了她的话,一股说不出的感激,似乎此时自己穿上这件青sè长衫,也微微不知觉间,全身多了一股以前所没有的俊朗洒脱之意。
他信心满怀,说道:“师妹,我想好了。你身上带的那张师父遗留下来的太平天国地图,原本就是属于翼王的,如今就算师父去世完成不了翼王当初对他的嘱托,我作为他的徒弟无论如何也得再将地图交回到翼王的手上,绝对不能落入清廷人手上。我能将这件事完成,再亲眼瞧到翼王石达开一面,这一辈子我也心满意足了,最后我就要找那个卢天焦报仇,了断和他的恩怨!”
“师兄,我相信你。”
白胜男看到他信心回复,跃跃yù试的样子,知道他已经从当初失败在夺命刀手下的yīn影走了出来,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感觉,这才是令她感到最大欣慰的。只要李观鱼肯不认输,rì后与最后死敌夺命刀一较高低,未必没有胜算,幻影剑与夺命刀还有一战的机会。
她想到这里,俏美的脸庞禁不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欣喜之意。
两人准备妥当后,在这里不多停留,第二天就牵了骏马,辞别房东,离开了小镇。
李观鱼伤势全复,经过这些时rì的潜心修炼,剑法修为反而更进一步,已经有足够实力重新崛立幻影剑的名号,此时一身青衫,腰间佩剑,长身直立,飘飘洒洒,微微开始透出乃至以前所没有的剑客气度。
刀客沉猛浑雄,剑客却飘洒无羁,独有不同。
他转过头又注视向身后的这个矗立眼前,如山如画,如水如墨的美丽地方,小桥,流水,人家,依旧那般呆在这里,一点未变,此时才发现是这么的优美,这么的令人流连忘返,令人深深陶醉。
白胜男牵着骏马立在他身后,见他此刻换成一身崭新青sè长衫,腰间系着衣带,手持一柄长剑,肩背挺立,隐隐然显露出了当初幻影剑刘风尘留下的沉稳气质,明白这个世间的幻影剑又开始重新站立起来,rì后早晚会和当初击败他的夺命刀来一次生死相斗,决一胜负。
夺命刀和幻影剑两个死敌,就像大清王朝和太平天国,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真正的激斗才刚刚开始。
她感觉,那一天或早或迟,终会到来的,却是不知为何,禁不住为他生起一丝担忧之意,便开口道:“师兄,咱们走吧。”
李观鱼听了,才从思绪沉醉反应回来,收起手中的长剑,点了点头,长声一笑:“嗯,我们走!”不再注视面前的山水笔墨风景,两人转身上马同骑一乘,这次换成他在后面驾驭骏马,驾起缰绳轻轻一抖,胯下的骏马就如离开弓弦的利箭一般,毫无阻碍快速疾奔,带着两人直向远方飞驰而去,渐渐远离了这个如画如墨的山水小镇。
………【第二十二章 狼烟起 战火初现(一)】………
两人同乘一骑快马,行路飞速,离开原先居住的小镇一路北上,直向湖北而去,不几rì就离开了湖南省境,来到了湖南和湖北两省衔接的地界,正是频临长江的岳州。
这一带已经临近如今太平军和清军交战地区,不如湖南省内的安全平稳,还未到长江就闻到了一股战乱烟火的气味,行走在大路之上可以时常瞧到清兵官府队伍来往的踪迹,两人不愿和清兵正面照见,便骑马绕过通往湖南岳州的官道大路避开大队清军官兵的所在,仍然顺着山野荒道,乡间小路疾行缓走,渐渐来到岳州城区辖界。'。。'
两人到了岳州城要越过长江才能到得湖北境内,由于其他地方没有陆路可以通行,需要乘船渡过江口达到对岸,可当他们到了岳州城郊外江边船舶码头却找不到合适的渡船,不见往rì的码头繁华景象,反而处处增添断壁残垣,大型渡船没有,零零散散只有数艘渔船小舟。
他们两人长年居于内地,以前没有来到过长江边,如今瞧到都是有些惊喜。
李观鱼下了马,由白胜男下马走路牵着,他走到江边脚底贴近一丝江水,亲眼瞧到江面宽广远超过一般的内陆河流,洪水滔滔,激流涌进甚是汹涌澎湃,由于流动急速掀动起水底无数泥沙旋浮于水上,猛一瞧过去,宽广无际的江面竟然水sè浅黄,旋浮不已,有些污浊。
远方摇摇望见隐约有几艘扯着风帆的船影在航行,只是相距太远,难以瞧出清,江面上的船影随着来势凶猛的水浪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好似孤叶泛舟,没有根底,只能任凭滔滔江水带着不知走向哪里。
他此时一身青sè长衫,手持宝剑,站在江边迎风而立,身上衣衫腰带随着劲风飘荡,猎猎作响,眼前的江水却是翻翻滚滚,好似时间长河一般汹涌激荡往东方而去,面对眼前这番从未见过的壮阔景象,他不由顿生一股无限感慨,心中豪情万丈,诗xìng顿发随意开口长声吟道:
长江滔滔浪,犹似水底沉。
人在江湖混,飘浮若无根。
浮浮沉沉一游子,不如起落一船帆。
江水年年总不变,何rì送我归到家。
吟完,他持宝剑的右手向前一挥,鼻端闻到阵阵扑面而来的长江水气,满腔涌动,一时间竟是说不出来的惬意,只是站在江水边,注目定定瞧着起落浮沉不已的东流江水。
“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侠客豪杰,英伦枭雄曾经像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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