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进来见李观鱼气sè已经大好,心情喜悦,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李观鱼向他拱手一礼道:“多谢左大人专门前来看望,让大人牵挂cāo心了!”
左宗棠一笑,“你我二人还这般客气说话,岂不显得见外了。”又对白胜男道:“咱们都不是外人,何必这般多礼,白姑娘你也坐下吧。”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依言坐下。
左宗棠退去外面的人,自己坐在李观鱼身旁,询问他的这次经历。李观鱼伤势已经平稳,听左宗棠相问没有什么隐瞒,便将此次落霞山的经历详细对他说了。左宗棠听得他和夺命刀两人相斗激烈,面sè微动,待他说完坐在那里神情显得有些沉默,顿了一下,然后问他:“夺命刀卢天焦已经命丧在你的手里?”
李观鱼道:“他和我是生死仇敌,若是他还能活着的话,那恐怕现在我在这里也见不到左大人了。”
左宗棠嗯的一声,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轻叹一声,“你没事就好,若是你这次真有三长两短,斗不过别人丢了xìng命,我再上哪里去找似你这般和我情投意合的忠心属下,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收到手下,你若这般轻易有个好歹,我左某人岂不是吃了一个大亏?”
李观鱼听他言语似乎对自己有不满之意,知道他是责怪自己鲁莽和卢天焦生死相斗,最后侥幸活着回来,心底有些歉意,脸上一笑,起身拱手道:“是在下一时鲁莽行事,没有听左大人的吩咐,大人责罚的是。”
之前他和卢天焦两人还未开始相斗的时候,左宗棠已经清楚卢天焦的背景来历,本来是不希望李观鱼去主动挑战卢天焦的,可是因为李观鱼一心想要相救白胜男便只能让他独身前去,后来自己转念一想总觉得李观鱼这般单人匹马前去实在太过危险,权衡思虑下开始后悔了,便又派方百诚专门带兵前去落霞山寻他。
如今方百诚带他回来,左宗棠见他和白胜男安然归来自然十分高兴,终于放下心来,不过觉得李观鱼没有按照自己当初的嘱咐去做,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左宗棠脾xìng刚直,心底有些不满难免就直接对人说了出来,可是他刚一发脾气说出话,李观鱼却主动就向他承认鲁莽行事,自认甘罚,自己倒也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了,犹豫了半响,只得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这人,就是无法让我说你,唉,我并未有如何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这次你和卢天焦的相斗实在有些太过冒险,所幸你最后安然带着白姑娘回来了,若是你们两人回不来的话让我上哪里寻你们去?你这人,还是不肯听我的话,行事总是太过鲁莽草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哪知道李观鱼听了他的话,拱手一礼道:“大人对我的关切,在下不敢辜负忘记。可是夺命刀是我的杀师仇敌,江湖中人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我恩师命丧他手中,我若不取他的xìng命还有何面目留着这条命活在世间。其二,他用师妹xìng命要挟我,师妹待我真情切意,为我付出了很多,我若是在关键时候为了一己之命弃师妹于不顾,这等忘恩负义之人也不配活在世间了。我心底一直时刻谨记大人的教导,只是凡事总须具体考虑,我和夺命刀的个人恩仇暂且不说,但是师恩和师妹对我的情义这两个我绝不能不顾,纵然就算这次独身前往,有去无回也绝不后悔!”
他虽然有伤在身,气力虚弱,可是这一番对左宗棠的话也是显得铿锵有力,没有悔意。
刘风尘已经去世,不知听了自己徒弟这番话后会有何感想。
不过呆在旁边的白胜男听了李观鱼这一番话,虽是一言不语,俏目里却忍不住有些闪闪,内心感动。
左宗棠眉目微动,料不到他现在有伤躺在床上还居然能这般说,自己说他行事错了,他还不肯承认,该当如何说这个人呢,想了想,脸上却不由一笑,“你这人就是爱争辩分清是非,跟人较真,我说我这人脾xìng有些刻板保守,想不到你比我还过分,唉,好了,算我说不过你就是。你且先在这里安心养伤,别影响了伤势。”
白胜男站起身,瞧向左宗棠道:“多谢左大人,我师兄说话向来有些得罪人,却心里对大人敬仰的很,还望大人不必跟他一般计较。”
左宗棠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我自然了解他,如何会跟他一般计较,没什么。”
他说完站起身,又瞧瞧李观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转头对他道:“并非是我有意埋怨你,你这次做得事情实在有些过分了。你可知道和夺命刀争斗的下场结果,那卢天焦不仅武功高强更是曾国藩大人手下的心腹,你现在杀了他,曾大人势必要追查到你的头上,其他的我不愿多说,只是曾大人向来十分庇护自己手下人,你杀卢天焦,若是官府追查我还能保你,可若是曾大人要追查你,我就保不了你拉!”
………【第四十五章 湘军统领对末流侠客(一)】………
() “嗯?”李观鱼微微一愣,听了他的话,想不到自己这次杀卢天焦竟然还会有这么多遗患,倒是没有料到。
左宗棠的话意思是他虽为江湖人,可是因为有湘军背景,他击杀卢天焦一般官府只当成江湖争执仇杀草草了事,不会如何追究,可是他若因为这件事招惹到曾国藩,那就不好轻易解决了。曾国藩是湘军统领,如今大清朝当红朝臣,卢天焦归在他手下,李观鱼杀了卢天焦就是等于折损了曾国藩的手下势力,曾国藩如何会轻易饶他。
白胜男听了也是眼神一动,不明白什么意思,她本来也xìng直口快,听得跟李观鱼相关忍不住开口问道:“左大人,我师兄只不过是报师门之仇,不算胡乱杀人,干么会招惹到什么曾大人的头上。我师兄不去招惹他,他为什么要来追查我师兄?”
左宗棠瞧向他,也不多回答,轻轻一笑,“曾大人是什么人物,你自然不太晓得。不过你师兄自然晓得。”
白胜男不由瞧向李观鱼,见他躺在床上有些沉默不语。
左宗棠定定瞧着他,李观鱼在那里顿了一下,忽然脸上一笑,淡然道:“左大人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只不过一个普通江湖人,其他的事我一点不了解,我只知道为师父报仇,天经地义,别人不来招惹我,我也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不杀我师父,我也不去杀别人。曾大人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没有犯到别人头上,别人就是再大的官位也不能轻易治我的罪。”
左宗棠一笑,“不能轻易治你的罪?你倒是说得轻松容易,那好,你说为师父报仇天经地义也算说得通,卢天焦先杀了你师父,你现在杀他,一命偿一命,江湖道义讲的过去,可是你这次不仅杀了卢天焦,他手下那些人是不是也都死在你的手上,难道那些人都和你有杀师大仇?你一个人就杀了这么多人,曾大人若是要想治你的罪,还怕随便找不到一个理由?”
李观鱼不知该说什么,面sè更是沉静。
白胜男呆在旁边,有些杏目怔然,想不到李观鱼因为杀卢天焦这件事还要招惹到更麻烦的事。
左宗棠一叹,说道:“世事变迁,像你这般能够始终秉承遵守江湖侠义的人现在已经太少了,官场不是江湖,官场只讲胜负利益,不讲江湖义气,你这番话若是对我说,我还能觉得理解,可若是换成曾大人,他未必就会理解你的意思了。或者,就算他能理解你的意思,你杀了他手下得力心腹,他也不会轻易饶你。”
白胜男俏目微动,柳眉蹙起,似乎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李观鱼坐在那里,还是一直始终不语。
他能出手杀得了卢天焦,可是卢天焦死了上面还有曾国藩,他还能再斗得过曾国藩么?
“卢天焦是曾大人少有的心腹,你无所顾忌出手杀了这人折损了曾大人的势力,你说你本不想招惹曾大人,又有谁肯信?官场讲究利益,不同于你们的江湖侠义,你只知道为师报仇乃天经地义可是到了曾大人那里就说不通了,官场利益终究不是你们所说的江湖义气,你还是有些行事太鲁莽了!”
“左大人,你刚才的话错了。”
李观鱼缓缓道。
“哦?”左宗棠眼睛一动,不知自己这番话又哪里说错了。
李观鱼抬起头,想了一下,说道:“江湖侠义?官场利益?嘿嘿,看似迥然不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侠义走到尽头就是利益,利益走到尽头便是侠义,就好像一杯水的正反面,杯里的水始终在流动,流到正面的水到了反面就变了,流到反面的水到了正面也变了,变来变去不过还是那一杯水而已,始终逃不脱那个空杯子。所谓的侠义不过也是情义,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利益还是情义,有时候根本不是一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所谓的看不清楚,只不过在于人不同罢了。”
他的话,左宗棠有些不懂,不过仔细想想心底逐渐明了,他欣赏李观鱼固然是看重他的武功,为什么要看重他的武功?正因为他的武功可以为自己所用,可以相助自己登上仕途的高峰,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对左宗棠来说,难道自己仅仅只是看重了他的武功能为自己所用才另眼相看吗?李观鱼若不是和自己情义相投又如何会被自己这般看重,想到这里,连他自己也有些不太明白李观鱼先前的话了。
左宗棠呵呵的笑了一下,瞧向他,“你啊,无论说什么话总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我说不过你就是。”接着,又缓缓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咱们两人相处已久,彼此相知,所以你的话我还能理解。可是你和曾国藩大人从来不相识,就怕曾大人不理解你的意思,我看不如这样,反正卢天焦已经死在你的手下,纵然曾大人就是要追查你的罪也无法挽回损失,他这次虽然失去一个得力心腹不过你若能归到他手下顶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