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到,白胜男在旁边忽然开口问:“左大人,你刚才说那人以前做过官,他在什么地方做过官?”
李观鱼见她忽然插口,关心起别人在哪里做官,人家以前究竟做过什么官跟她有什么关系,觉得奇怪,不由瞧了她一眼。
左宗棠见她发问,回答道:“他说在广西做过十多年官,以前是广西梧州知府。”
“梧州知府?”白胜男听到这里,眉间不禁骤然一动。
左宗棠见她神sè有异,不知为何,问她道:“怎么了,你认识这人不成?”
白胜男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接着问道:“左大人,你说这人在广西做了十多年官,可是一直在梧州做官么,以前可曾在别的地方呆过?”
左宗棠笑道:“这个我倒是没有仔细问,不过他说一直在广西做官,应该是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李观鱼从未见过白胜男这么关心别人在什么地方做官,眼睛瞧向她,虽有疑问,可是碍于左宗棠在面前,并没有多问。
左宗棠见白胜男向他打听这人,瞧向她,“白姑娘,你一直询问这人,难道认识这人?要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好了,我正好给你引见引见。这人从胡大人那里要跟随我一起进京也算是我手下人了,以后咱们大家都在一起,互相认识认识也好。”
李观鱼听他这么说,自然答应,一拱手道:“大人既然有意引见,咱们也应当互相认识认识。”
左宗棠笑道:“好,改天抽空我给你引见这人。”
李观鱼点头答应,白胜男却在旁边收敛起眼眉,这时候面sè显得十分平淡却是不再言语,双眉紧锁,似乎有什么心事。
左宗棠还有其他事情,两人先在这里辞别了他回到自己住处,李观鱼见她神情踌躇不展,似有忧虑,“师妹,你怎么了,回来一直闷闷不乐的?莫非你有什么心事。”
白胜男听他发问,柳眉蹙得更紧,脸上带着几丝轻怨薄愁,衬着她的靓丽姿sè反而显出一股楚楚柔怜之意,李观鱼少见她这个样子,见她这般愁情哀怨的样子犹比西施愁人,让人忍不住关心,脸上嘻嘻一笑道:“你定然有心事,你有心事不对我说对谁说,难道不相信我?对我瞒着事,你还瞧不瞧得起你这个师兄了?”
白胜男见他又跟自己拽嘴皮子,先前愁意的柳眉舒展不开,变得心底有气,瞥了他一眼,“你这人就是爱不着调,胡说八道什么,就你这耍贫样,别人就算心底有事谁愿意对你说。”说完又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子不愿多理会他,似乎真的生气了。
李观鱼眼神微动,连忙赔笑道:“诶,诶,好师妹,你别生气,我只不过跟你开开玩笑,又做不得真。在左大人那里你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显得这么不高兴,你有什么心事就明明白白对我说么,你不说,我又怎知道你想什么?”
哪知道,她扭了一下身子,还是不肯说话。
这下,李观鱼倒是不知该如何怕她真的生自己气了,才变成一本正经的样子,顿了顿身姿,正了正嗓音,好师妹也不敢叫了,嗯的咳嗽了一声沉声道:“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不管什么事情我都给你做主。”
“真的?”白胜男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掩饰不住刚才嬉皮笑脸神态,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扑哧一声笑出,转愁为喜,瞧向他:“师兄,你真的肯帮我?”
“咦,我有什么事不肯帮你?”他好奇道:“咱们两人在一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天底下我若不帮你,那还有谁能帮你。”
白胜男也不多理会他自吹自擂,先前忧愁的神情转成稍稍一顿,缓缓道:“师兄,今天左大人说的那个人你可还记得,那人说以前他在广西做过官,当过梧州知府。”
“嗯,当知府怎么了,这人难道你认识?”
白胜男摇头,说道:“你可还记得我和少英哥当初都来自广西,少英哥就是广西梧州人,当初他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前来柳州投奔我家就是因为他一家人全都被人所害,害他全家的人就是当地的知府。今天我突然听左大人说有人以前做过梧州知府,梧州知府这四个字立即让我想起了往事,以前害死少英哥全家的人就是梧州知府这个官位上的人,我怀疑左大人今天所说的人就是当年那个地方恶官,心底一直想着这件事放不下”
“嗯?”李观鱼眉目稍动,瞧向她。
白胜男继续道:“这人很可能和少英哥家的惨案有关,现在我很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师兄,今天咱们没有问清楚,你再帮我去打听打听。”
李观鱼先前的嬉皮笑脸不见,神sè沉默下来,白胜男若是有别的事情他自然会答应下来,可是这件事因为和韦少英相关就显得比较特殊,虽然韦少英和他以前有同门关系,不过两人早在落霞山一战时互相决裂,同门情义全无,既然是他的事情自己何须去多理会。
白胜男见他不语,没有察觉出他的神情变化,又说道:“师兄,这件事不同一般,那人若真是当年的梧州知府,定然是害死少英哥全家的仇人,咱们现在可不能轻易放过此人。”
“做过梧州知府的人多了,你只凭左大人一言就能断定这人是你要找的人?”李观鱼反问道。
“怎么不能?只要问清楚那人以前是不是一直在梧州做官,若他一直就在梧州做官当知府,当年害死少英哥全家的人必然是他。”
白胜男十分肯定。
李观鱼神情冷淡下来,缓缓道:“就算是又怎样?这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用不着多理会就是。”
白胜男微微一怔,知道他明白这件事涉及到韦少英家事不愿多理会,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师兄,我知道你不愿意多管别人的事情,可这件事关系到当初少英哥全家的血海深仇,那人究竟是不是害死他全家的真凶仇人,既然今天让咱们在这里遇到,总要弄清楚才是。”
当年韦少英全家在梧州的惨案因为牵连到清廷官府势力,错综复杂,不过起因是韦少英在梧州城内路见不平仗义出手,却一时失手打死了梧州知府儿子,韦家和梧州知府惹下了人命官司,梧州知府为了报仇借助权势将韦家人抓拿定罪,全部害死,只韦少英一人逃了出来,韦少英就此和梧州知府结下了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韦少英后来投入太平军效力,可惜太平军兵败武昌他又被夺命刀所擒,虽然最后逃得一命可是如今下落不明,始终没有机会报得家仇,仇人自然也一直逍遥法外。
她知道韦少英和李观鱼虽是同门,可是师兄弟两人早已完全分裂,各不相干,如今李观鱼依然身在武昌,韦少英却生死难料,不知所踪,白胜男念起他的最后际遇结果总是心底感到一丝莫名的悲伤,可是想不到如今会让她在这里又遇到当初和韦少英家仇有关的人,纵然李观鱼置身事外,她如何能轻易就这么放弃,想到这里,又道:“师兄,少英哥虽然和你有矛盾,不过他毕竟和你出身同门,是你同门师弟,现在遇到他的当初家人仇事,咱们怎能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李观鱼冷然一笑,“别人的事我都管,但是他的事情我绝不会管,当初在落霞山他为了保命临阵脱逃留下我一人对敌师门仇人,他可曾相助过我的事,这人本来就和我无关,我为什么要管他的事?”
白胜男听了,神情有些暗淡,默默瞧了他一会儿,又缓缓道:“他临阵脱逃是他的不对,可是毕竟他全家被人杀害仇深似海,现在害死他全家的真凶仇人很可能就在咱们眼前,师兄,难道就因为你和他之间的关系,甘愿对这件事视如不见,置之不理么?”
李观鱼转头视向她,盯视她一会儿,“我为什么不能置之不理,不是我的事,我为何要管?你若是想管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找那人去,还来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白胜男哑然无语,料不到他会这么说觉得有些不近人情,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他的神情还是清冷淡漠,似乎根本没有半点出手相助此事的意思,忽然柳眉一动,说道:“你不肯帮我,好,那我就自己去找左大人,看这人究竟是不是当年害死少英哥全家的仇人。”
她说完,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站住!”她双脚刚刚迈出屋门,里面忽然传来一人声音,虽然平淡,却显得清冷有力,她不由止住脚步转头瞧向对方,见李观鱼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只是视向她的双眼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显然不肯让她贸然前去
他不肯相助,竟然还阻止自己去找左宗棠询问那人底细来历。可是,白胜男今天突然得知当初害死韦少英全家的仇人线索下落,知道那人和这件事有很大关系,不愿就这么任意放过,李观鱼不肯帮他,她自己还是打算要去问个清楚明白。
李观鱼瞧着他,“你这么过去干什么,要跟左大人身边的人动刀动剑不成?”
“谁说我要跟别人动刀动剑,我只是想问清楚这件事。”
“问清楚?问清楚又如何?你这么直接找去寻仇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一点不知轻重。”
李观鱼心底有所顾虑,毕竟对方那人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仇人还不得而知,只是这人现在已经投到左宗棠属下就等于和他一样都是为左宗棠效劳的人,不管这个人究竟如何,纵然就算是当初害死韦少英全家的真凶仇人,可是毕竟现在有些碍于左宗棠的情面他也不能轻易直接上门寻仇,眼见白胜男就这么鲁莽要去追问,便阻止住了她。
白胜男没他的这个想法,说道:“如果那人不是我要找的人,就当我白跑了一趟,总好过没有问清楚。”
“左大人刚到武昌忙的事情多得很,哪里有闲功夫跟你说话。”
白胜男见他明显在搪塞阻扰,不肯让自己去追问清楚,不满道:“你不肯帮我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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