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璇倒是没有猜错,锦衣卫布置在外宅,的确是得了王芷瑶偷偷授意。
先把王端瀚抓起来,不愁问不出详情。
锦衣卫哪里不晓得王芷瑶是顾三少的未过门的妻子?
对她,比对王译信还要尊重呢。
在王译信不知道时,王芷瑶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只等同王端瀚口中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王端瀚也不是傻瓜,又有王芷璇的叮嘱,他自然不敢承认任何同凶杀案有关的事情,也许是因为罪名太大,他受了酷刑依然保持住了最后的信念——王芷璇一定会救自己出去。
他只承认自己在外游学时救下了被灭门的少女,心疼于她,同她彼此钟情才养在外宅里。
在锦衣卫大堂上,王端瀚声泪俱下的诉说;“我知道是谁害了她,害了她满门,但我不能指责我……爹,不,我四叔,我也想帮四叔洗脱冤屈,一直我都同她说,四叔品行好,不是谋财害命的人,可惜她不肯听,我又不敢告诉旁人,怕对四叔不好,所以只能默默的照顾她,希望能化解她心中的怨恨。”
“没想到……她还是去了衙门。”
王端瀚本长得俊美儒雅,此时受过刑后,浅浅的伤口更衬托出他刚正的气质。
顺势王端瀚把谢家的罪证交给锦衣卫,总算是暂时摆脱了继续受刑的处境。
等到王端瀚被带回监牢,坐在幕后的王译信沉默了好半晌,王芷瑶一身男装,陪在他身侧,轻声说:“告发谢家,他们也够拼的。她这么为民申冤,为国除害,不知四皇子知道么?“
谢家同永安侯联姻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永安侯府代表的就是四皇子。
本来四皇子期望以此得到一份助力,毕竟谢家在江南和西江一代颇有名望,谢家子弟很团结,心很齐,家族的凝聚力很强。
虽然谢家子弟的官职不够显赫,然而在关键的地方总能看到谢家子弟的身影。
如果能得到谢家的支持,对四皇子来说不吝啬于添加了一份极重的砝码。
至于罪证上所言的西江灾民……在皇子和政客们眼中,有算得上什么?
只要上面不追究,谁也不会想到当时灾民的凄惨。
顾天泽站在王译信另外一侧。道:“四皇子殿下最近只忙着一件事。”
“是……谢家的事?”
“没错。”
顾天泽忍不住笑意,“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四皇子从开始谋算五皇子的左膀右臂,到得到谢家的忠诚前前后后忙了半年有余。为此甚至把永安侯世子的亲事都牺牲了。永安侯世子可是四皇子手中的一张王牌。他直到今日还没定亲,就是因为四皇子在待价而沽。”
王芷瑶从心里往外透着爽快,“真想见见呐。”
四皇子得到谢家被告发的事情,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最关键得是告发谢家的人还是王端瀚。
猪队友比神对手还要可怕。
“三少……”
王芷瑶勾起了手指,拽着顾天泽去一旁,瞄了一眼继续沉默的王译信,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你说五堂姐为何告发谢家?谢家这件事怎么偏偏在永安侯世子即将定亲的时候桶出来?”
“瑶儿……”
“我有哪里说错么?”
“她同永安侯世子……难免不甘心。”
王译信苦恼极了,按着额头,“谢家不会被陛下重罚。谢家的案子另有隐情。”
这些是王芷璇不知道的。
如同前生她拿捏住谢家的短处让谢家投诚四皇子,可惜她不明白,谢家……这桩案子根本不是谢家投靠四皇子的根本原因。
“您知道原因?”
“……不大清楚。”
王译信摇摇头,“官场太复杂,有许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您都不大清楚。四皇子殿下会知道?”
“应该不会。”
“那就行了。”王芷瑶对顾天泽说:“不管谢家会不会因为这桩官司倒霉,我是不想看五堂姐得意的,麻烦三少给四皇子送个消息,就说王芷璇爱慕着永安侯世子。”
“瑶儿!”
“有人辱你,我帮你报仇,何错之有?况且,我又没说假话?五堂姐如果不是被永安侯世子的婚事刺激。也不至于找寻谢家的麻烦,关心陌生的永安侯世子……五堂姐还不够爱慕他?您对他们仁慈,我可容不下他们欺负您。”
王芷瑶嘴角勾起,自嘲的说道:“您是我爹呐,为您出口恶气,是女儿应该做得。“
“……”
“我同三少先走一步。您慢慢想,仔细的想,不知王端瀚能在锦衣卫里挺上多久。”
“瑶儿,你听我说,我并不想……不想……”
王译信拽住王芷瑶的胳膊。“我会秉公处置。”
“我看着呢。”
王芷瑶轻轻拂去王译信的手,疏远淡淡的一笑,“锦衣卫衙门太阴冷,我不喜欢,先走了。”
在门口,王芷瑶翻身上马,对身边的顾天泽肆意的说道:“三少,陪我遛马去,在京郊凉亭,你能追上我的话,我亲你一下,追不上……”
“如何?”
“自然是你亲我一下啦。”
王芷瑶大笑着打马极行,顾天泽心中泛起一丝的心疼,可他更喜欢此时肆意敢同自己赛马,调戏自己的小七,回头看了一眼追出来的王译信,“我会照顾她。”
当着王译信的面,顾天泽把阿四叫来,吩咐阿四给正焦头烂额的四皇子送信。
王译信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转身回锦衣卫衙门,“看好她,她少一根汗毛,我同你拼命。”
☆、第二百三十二章 相杀(二更)
纵使在气头上,王芷瑶也做不来在京城纵马狂奔。
京城的大街很宽阔,彼时正值午后,温度很高,因此街上的行人极少。
顾天泽眼见着王芷瑶控制马速,疾行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以前王芷瑶鄙视横冲直闯不顾路人的官二代,她如果纵马狂奔,又同她鄙视的人有何区别?
气愤,失望,不该发泄到别人身上,即使街上行人不多,也不能看轻人命。
烈马和名车一样。
出了京城,在更为宽阔的官道上,她才撒开劲儿狂奔,强风带起衣衫,吹乱她的发丝,也吹散她的不甘心。
顾天泽一直跟在后面,倒不是骑术比不过她,顾天泽在琢磨,是被亲好呢?还是亲人好?
小七在马背上的英姿值得珍藏在心底。
自从王四爷浪子回头后,很少再见小七如此情绪奔放。
虽然沉稳的小七也很可爱,但远没有今日让他痴迷。
“让他放弃亲生儿女,我是不是很坏?其实我不想逼他的……”
京郊凉亭里空无一人,王芷瑶低声道:“我知道他是心软。”
“王四爷……总会明白。”
“明白有什么用?亲情血脉无法割舍。他可以无情,做不到绝情。”
王芷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芳草的味道扑鼻而来,“算了,本来我也没指望他。他能哄好,疼惜我娘,给我娘幸福就好。如果他做所所为并非出于真心爱慕我娘,我希望他能瞒我娘一辈子。别让我娘察觉到他的勉强,补偿意图。”
顾天泽把马鞍下藏着的水壶递给王芷瑶,对王译信和蒋氏的感情,他不明白,也说不出大道理,更不会安慰王芷瑶。
这方面毕竟他自己都没弄懂过。因此他只是默默的陪着王芷瑶,听她抱怨,听她不平。
王芷瑶一边念叨,一边扬马鞭抽打凉亭旁边的草木。
顾天泽开口问:“你想怎么做?”
“嗯?”
“我是问灭门的案子你想要什么结果。”
“……让真相大白天下。该是谁得罪儿,谁领。”
“小七。”
顾天泽从她手中夺下鞭子,目光深沉中隐含着一丝心疼,忍不住抱了抱她,“真相,铁证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端看操纵局势人的手段。师傅除了有难以割舍下的慈父之心外,他……考虑得会很多。”
“什么意思?”王芷瑶皱紧眉头,“他有额外的顾虑?”
“我让人问过侥幸逃脱的女子,她什么都不知道。说来讽刺。最后能让幕后凶手保命的东西——就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双季稻。”
炙热的阳光也无法驱散王芷瑶心底窜起的阴霾,眼睫轻颤,紧紧抿着嘴唇,顾天泽握紧她的手:
“先皇突然驾崩,陛下以太子名分登基。然当时帝位不稳,陛下只能册太后,让太后帮着他料理皇贵太妃,同时在前朝,陛下也着实忍耐下好些曾经轻视太祖高皇后的大臣,赏赐他们,恩宠他们。让他们不再叫嚣。同时陛下也寻遍借口诛杀大臣,当时死得人,被灭掉的家族不少,说血流成河也不算夸大。陛下软硬兼施,稳固了朝局,为今日的盛世。独断专行奠定了根基。”
“你是想说,要看价值是么?”
“……”
顾天泽停顿了一会点点头,“那家人已经死了,谁杀得他们不重要,陛下会弄出明正视听的凶手。让百姓们相信世上还有公平,公正。”
“陛下会放过她?”
“只要她够安分,足够机智,纵使是她设谋杀人,陛下也不会在此时降罪。双季稻可为国朝增收,让百姓都能吃上饭,是陛下的德政,也是让陛下名垂青史的功绩。”
“如果有人掌握双季稻的秘密呢?”
“陛下绝对会严惩真凶。”
顾天泽反问道:“你懂双季稻?”
“……”
王芷瑶的不甘心一瞬间被羞愧取代,不懂!
她没有百科全书,也没空间系统,更不是务农的人。
她甚至连稻谷都分不清,更从没靠近过农田,像她这样普通的女孩怎么会明白双季稻?
这些官场上的阿谀我诈,本来顾天泽不想让她明白。
“如果我说想要王芷璇身败名裂,你能做到么?”
“嗯。”
“真的?”
“我不骗你,即便幕后主使不是她。”
“算了。”
王芷瑶扬起浅浅的笑容,摇头道:“我说算了,比起让她身败名裂,我更希望三少能平安。”
如果弄死王芷璇,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