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花离翻了一晚上的古书以后告诉了我他的结论——虽然我国古代的法术被一群想长生不死的人钻研得十分发达,但是肉身重塑或者指定投胎什么的还是太逆天了,现实不是拍电影,也许盛嘉佑是真的返祖了,真的郗英游应该是被梅柏宝那二混子拿去当试验品了弄得丢了记忆混混沌沌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些话是他在机场的麦当劳吃着汉堡包跟我说的。其实按照一般的设定来说,讲这种机密的事情我们应该关在封闭的小黑屋里点着一支蜡烛压低着声音才算符合对话的严肃性,可经过我们多年的秘密谈话以后发现,越是放在台面上说的话越没人听。
我听到后舒了一口气,放松下身子往椅背靠过去。南京的天气到了四月间还是冷的,我这一靠厚厚的羽绒不知道是碰到了谁的背,连忙回头过去道歉。
盛嘉佑的脸此刻就在我面前,他手里还拿着一杯没有喝完的饮料,见到是我他也有点儿吃惊,但是面上依旧淡淡的,也不多言语。而我因为花离告诉我他不是英游以后,心里没了心结,反而对这个长得极像英游的孩子起了好奇之心。
故而,盛嘉佑才能在机场遇上两个看着他眼里闪闪发亮的男女疯子,一左一右地坐到他身边嘘寒问暖。
“不过盛先生,你来南京做什么,盛嘉显告诉我说你们回山西扫墓了吗?”问了一轮关于他平时生活习惯连在哪儿读幼儿园这种问题以后,我才意识到他此刻的出现有多不合时宜。
盛嘉显挑挑眉,说道:“我是记者啊,还是娱记,哪儿有时间休假啊。”
“那你来这里是要跟拍谁咯?”花离的脸上突然蒙上了一层八卦的光辉。
哎,当年东晋那会儿社会条件不允许他一个出家的道士追星,谁知道才到了隋朝,他就风风火火地发扬光大这一特点,到了玄宗那会儿他甚至为了能见上自己喜欢的歌伎一面,不惜跑去皇城当卫士去。真是可歌可敬,令人咂舌。
盛嘉佑似乎发现了知音一般,嘿嘿一笑,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花离。我在一旁看着简直绝对的这小子绝对是尽得英游真传的,当初英游跟花离交朋友的时候也是在这样,嘿嘿一笑把张芝的《冠军帖》拿来给花离看。
我也好奇地凑过头去,屏幕上分明是最近以痴情男出名的到处宣扬希望自己妻子回心转意的男演员,而依偎在他怀中的正是最近十分有名的小花旦,两人尽管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可一眼还是能认出来。
“哦,他啊。”我指了指屏幕对盛嘉佑说道,“他半个月以后要去我们那里参加一个电影节,订的就是我们酒店,你要不要来跟跟?”
盛嘉佑听了眼睛睁得老大,说道:“可是他没有被邀请啊。”
我和花离对视一眼,笑了起来。看来盛嘉佑的年纪也不大啊,怎么会问出那么天真的问题。
花离笑着说道:“没有被邀请又怎么样,现在来蹭红毯的人就没缺过。再说了,他没有被邀请,那个女的也肯定被邀请了吧,她今年有两部电影上映啊。”
盛嘉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口袋里面掏出一隔小本子刷刷地写着什么。我坐在他旁边,借着头发的遮掩侧眼瞥过去,字写得真好看。
将事情记下以后,盛嘉佑扭头对着我说道:“诶,要不你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吧,到时候我好联系你。”
我看了看花离,他对着我点了点头,于是我便发了条短信到盛嘉佑的手机上,又告诉他我的名字如何写。
“王子悠?”盛嘉佑看着手机屏幕,皱着眉头说道。
我心想之前盛嘉显明明做过介绍的,居然还能忘记,嘴上却说道:“对啊,怎么了?这名字很普遍吧。”
盛嘉佑点点头,他的眼神一瞬间看上去困惑不已,但马上便被温柔的笑意代替。
“子悠……是曹操短歌行里的那句吗?”
花离抢在我面前替我答道:“是啊,她爸给她起名字的时候疯疯癫癫的,这句话本来是表达女子思慕情人的,居然给她拿来起名字,生怕她不够花痴似的。”
“你少胡扯!明明是希望我如同曹操所求的贤士一样好吗!”我奋起反击。
盛嘉佑被我和花离围在中间听着我们两人斗嘴,不免觉得好笑。我跟花离两人正吵得热火朝天呢,听到他笑了便也停了下来,跟着他一起笑。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呢。很久以前我们三个人也经常这样坐在一起,聊天说笑,常常都是英游听着我跟花离两个人互揭老底,最后三个人都捧腹大笑。
我看花离的眼神也有一点儿恍惚,我知道他也想起英游来了。毕竟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有的时候英游对他比对我还好呢。
“不过啊,你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情侣吗还是兄妹?”笑过以后盛嘉佑问道。
花离眼都不眨地说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啊。”
盛嘉佑眨了眨眼,似乎是有点儿不相信的样子。的确啊,我就从来没有把花离当过自己的哥哥,估计花离也没把我当妹妹看待过。更准确的话应该是青梅竹马吧,没有结果的青梅竹马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开月明
回到南方之后我又和盛嘉佑见了一面,不过那时候是在酒店的地下车库,我答应了送周华回家。刚下到负一楼没多久就看到盛嘉显跟他站在一辆车前面,不知道在聊着什么,见到我们来了,盛嘉显主动地跟我们打招呼。
周华向来都觉得盛嘉显对我有意思,见到他对我们打招呼了,一个劲儿地对我挤眉弄眼。我心里烦得很,又不愿意轻易地得罪人,一路干笑着去开车。谁想到周华这个不省事的竟然提出说今天某个地方新开了一家饭店,要一起去看看。我都没有开口推脱呢,盛嘉显居然也答应了,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我连个不字都不好意思说。
只好发短信告诉花离今晚自己不回家吃饭,让他自己去填饱肚子,在周华的催促声中开车往市中心的饭店开去。
我们这个城市一向繁华,有新饭店开张人也不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四人座,周华就拽着盛嘉佑跟自己坐一边,将我赶去跟盛嘉显坐一块去。今晚我已经彻底没脾气了,知道来了就逃不掉,就跟个泥人似的由的周华怎么高兴怎么来,半点儿异议都没有。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我本着自己点的菜肯定要吃回本的主义,少说话多吃饭,全场就让周华在那儿吵嚷,盛嘉显在旁边答话。
本来我就不是很待见盛嘉显这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所以不管周华怎么挑拨,我都四两拨千斤地将话头绕过去,只是盯着我的饭碗偶尔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扫一眼盛嘉佑,谁知道就这么一眼就对上了他的眼神。
他饭碗已经空了,筷子搁在一边撑着下巴正看着我,被我这一瞧也慌了神,急忙地扭过头去。我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埋下头将最后几口饭扒拉进嘴里,才发觉盛嘉显也看到了刚才的经过,脸更烫了起来。一时之间整张桌子除了周华以外,剩下的三个人都似乎各怀心事一般,饭局也没能如周华期待的那样热起来,反而匆匆地散了。
一时之间盛嘉显去前台结账,周华去了洗手间,只剩下我跟盛嘉佑干瞪眼。我拿起茶杯咕咕地饮,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谁成想盛嘉佑比我主动多了。
“你不会看不出来嘉显他对你有意思吧。”盛嘉佑直愣愣地抛来一句话,我差点儿没给呛死。
我愁眉苦脸地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说这年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人家韩剧喜欢说是兄妹,我们这简直就是老少配加禁忌之恋啊,拍出来估计都不让播呢。
见我不答话,盛嘉佑又说道:“嘉显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可能心高气傲一点儿,可是年纪大了也会沉淀下来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
我尴尬,道:“我…我对您弟弟可真的半点儿非分之想都没有啊。”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而已。你要是有意思最好,没意思的话最好快点告诉他,别吊着他又不说话,到时候我可不会轻易算数。”
说罢,将手里的白瓷茶杯放下,就跟拍了一下惊堂木似的震了我一下,也起身去前台找他弟弟去了。我一个人坐在桌前,只觉得内心里跟被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狂风刮过一般,万里黄沙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将我心底里的认知又重新地刷新一遍。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决定,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理会周华的茬了。就是因为她搞的那么多事儿,弄得好像是我也感知到了盛嘉显的情谊似的,结果又不表态,简直就是一个现世绿茶。本来跟她多接触是因为她刚刚大学毕业,心思比较单纯,要是我有了什么破绽也好糊弄过去,谁知道她好做媒人的这个习惯又撞上了有心人,简直是一场灾难。
盛嘉显这件事我压根就没对花离提起,他知道了只会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来数落我。没办法,人活得久了有一点儿不好的地方就是身上发生的坑爹事儿也比普通人的多上好几倍。就比如当年流行裹小脚,我蹬着一双天足就跟花离装扮成夫妻那样出去逛庙会了,被邻居家笑话了好久才知道。
我身上的笑话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多一条黄昏恋来添砖加瓦了。
只是盛嘉佑似乎有意无意地开始疏离我了。原本说好的来我们酒店外面蹲守的,也没有给我点儿信息,我就一天十遍八遍地看信息提醒,发现什么都没有以后丧气地丢开。花离为此还嘲讽我没有半点儿职业道德,我决定对他以及对公司职员守则等物都视而不见。
还好,盛嘉佑还是联系了我。那是最后一天了,第二天开始就会有明星们陆续入住,他在我下班的时候开着自己的车在酒店外等我,可等我打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花离也在车里面,见到我打开车门时的一脸惊讶,他带着恶作剧成功的表情笑而不语。
“你下班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