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们,他们的表现要好很多,到底还是有些神经紧绷的样子。
这是怎么弄的?
现下的情况当然没有办法询问越离澜,成秋屏也只能保留自己的好奇。
留声机那边换了一张碟片,放出的声音是低低的鸟鸣声。很轻,远远的。听起来并不像是在山中。而只是窗口外某处有一两只鸟在鸣叫。
没有电脑的年代,当然不可能用软件模拟某些声音,也没办法快速记录。这些音效是从不同碟片中间截取下来的短暂片段。播放到哪一段非常考验播放者的手艺。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的。
鸟鸣声之后,快速切换了一章碟片,酒液被倒入杯中的声音响起了。如果有人足够敏感的话,就会发现这声音其实就是从《李白传》开头倒酒的声音里掐出来的一小段。
一只话筒被直接拉到了贴近地面的地方。越离澜就在这话筒面前走了几步,将步伐产生的细微声音通过电波传递了出去。
然后,终于有人开口了。于岑静缓缓地叫了一声:“王爷。”有些哀婉,有些悲凉。
在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曾经看过《李白传》的人就像在夸耀一般,对着其他听广播的人说。“没错,这就是杨贵妃的声音。演杨贵妃的那个女演员可漂亮了,叫做于岑静吧……”却没人有耐心听他说什么。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广播中的声音上了。
“玉环,为何在此独酌?”道出杨玉环的名字之后,男人的声音有点颤抖,似乎不忍面对什么一般。
许多听着广播的人都有些迷糊了。这王爷是谁?杨玉环不是唐明皇的妃子吗?怎么又冒出了一个王爷?该不会是王爷就是未来的皇帝吧?
女声有着幽怨,她说:“王爷难道会不知道吗?”
几息沉默。只有隐约的鸟啼,反而更让人压抑。然后似乎像是想要辩白什么。王爷说了一个字:“我……我……”却又没有了下文。
“除了饮下这琼浆玉液,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还能做什么呢?”无奈而怅惘,杨玉环似是嗤笑一般发出轻轻的两声笑声,“呵呵。”
“玉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男人解释着什么。
“可你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让你死呢?”和之前的无助不同,此时杨玉环的口吻包含着怨气。
“你错了。我是父皇的儿臣。是儿,更是臣。”这一段情节其实是成秋屏改自于岑静试镜的时候她们共同发挥的那一段,不过比起成秋屏当时充当男角儿的过分强硬,这个新的寿王给人的感觉却更加无奈和现实了一些。
“对啊,儿臣。儿臣就应该把自己的王妃献给父皇当妃子吗?”杨玉环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甚至刚才才升起的一点火气已经消失了。但这一句话的冲击力,却非同一般。不仅仅是寿王沉默了,在广播前听见这句话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不至于吧?这个情节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杨玉环曾经是一个王爷的王妃,结果现在要被王爷献给他的父亲?
太扯淡了,该不会不是自己的电影,成秋屏导演就乱来吧?
第81章古琴曲和下部电影
被怀疑了不负责任乱写剧本的成秋屏导演此刻却是认真倾听着几个演员的演绎。时间限制,她虽然完成了这本剧本,但并没有考虑到其中很多场景的实现问题。或者严格说来,她按照电影拍摄的可行性来撰写了剧本,一些画面是否能用声音体现出来,则是交给了越离澜和演员们。
设备简陋的情况下,聪明的人自然会选择取巧的方式。就像刚才越离澜踱步的声音。
“玉环……”寿王无奈地叫着对方的名字。他想要承诺什么,想要否认什么。然而,父亲的阴影笼罩在他头顶,使得他除了这两个字之外,竟什么都没办法说。
“世人会如何看我呢?一女侍二夫,如则天皇后那样的女人?”杨玉环的语速变得快了很多,裹挟着难以宣泄的情绪。她还想要说什么,但在则天皇后这四个字出现之后,广播下的人们分明听到寿王的呼吸声重了,几乎是仓促地打断了杨玉环的话语:“玉环!这种话也是能说的吗?”
“有什么不能说!至少则天皇后她是自愿那么做的。好歹,则天皇后敢作敢为,虽为女子之身,也开创了大周盛世!”杨玉环的话里再度带出了关于唐朝的细节。但听众们只是在一瞬间有些想法,却没时间继续深思,而是跟着剧情的发展随波逐流了。
“玉环,你还在气头上。我……我等会儿再来看你吧。”说完,比刚才急促了许多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然后远去了。
长久的静默,然后是倒酒的声音,喝酒的声音——在广播室内,于岑静将话筒抵在自己的喉咙处,喝了两口白水——然后。是苦涩哀婉的声音:
“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一些在广播之前等待良久的人终于竖起了耳朵,来了精神。他们对这爱恨纠缠没什么兴趣,原本收听这部广播剧的原因就是商如说的那句这是《李白传》相关的故事。现在谁不知道《李白传》里有着许多绝妙的诗词?不少人都是盼着广播剧中间能出现足够多的精彩诗词的,但和《李白传》开头就惊艳所有人不一样,这一开头就是一些爱恨纠缠而已。直到现在,杨玉环终于开口吟诗,他们才抖擞精神竖起耳朵听广播里的词句。
又是倒酒的声音,任谁也知道,这就是一副美人自斟自饮的画面,和李白爱酒不同。她的举动只是为举杯消愁。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吟诗断断续续,那些复杂的情绪凝结在语调的轻重婉转里。对于广播剧来说,正因为没有人能够看见演员们是否有什么动作。声音中的每一个细节才都变得重要。当然,只有声音而没有画面才使得大部分人能够尽情畅想广播剧中的每一个场景,最后一定能够得到切合他们观点的人物和场景,在这一方面的约束很少。于岑静在这一方面做得非常好,成秋屏注意到。在自己身边的新助理现在面色怔怔,即使是看着这里的人怎么配音,却还是被带入了那个世界里。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女声慢慢地吟诵,然后突然顿住,发出似是嘲弄似是辛酸的短促笑声,“呵。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一声,似乎是想起当初寿王的许诺。又想起御座上的君王对自己的许诺。而如今,她怎么敢信,又怎么能信呢。她视作一切的坚贞誓言,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只不过是随口安抚的话语而已。何曾放在心上?
广播前,无数人将这句话在唇齿间品了又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对于真挚的爱情来说,这或许就是所有了。短短十个字,却概括了一切。然而,此时念着这句诗的女子,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她的声音变得冷淡了起来,不再温柔婉转,字词间的短暂停顿似乎昭示着她内心的东西。她终于吟出最后一联诗:“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酒杯被重重坐到了桌上,被满上,然后那酒水被撒在了地上。
“文君,这一杯敬你。你以此诗断绝与那负心人之义,果决利落。而我……我却……”她其实早已知道了结果,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违背皇位上的那个人。只是无论如何,她想要看看自己曾经的良人是如何想的,哪怕是他露出一点想要反抗的情绪也好。然而他始终是没有。又能怎么样呢?又能祈盼什么呢?或许只能在冰凉的内心冷冷地嘲讽——他这样的性子,永远都不能登上那至高的皇位!
第一幕结束。
演员们关闭了话筒,任佳玲才恍神,自己是听了一出现场的广播剧。然而明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演,甚至很多声音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表现出来的,她还是觉得心惴惴的。一种压抑的情绪让她无法保持平和。那一首诗是点睛之笔,就好像《李白传》里令人惊艳的诗词同时也能表达出深远的意韵和角色的状态一样,《白头吟》一出,几乎所有原本还能平静对待广播剧的人,都被感染了。
这就是诗歌的力量。
越离澜在此时的间隙终于得空,看了成秋屏一眼,那意思明摆着:怎么样?还行吧?
既然对方做得不错,成秋屏也懒得像小女孩一样和他抬杠,竖起拇指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又招招手,示意越离澜到外面去。她还有些事想和越离澜说。
成秋屏自然是没有时间写那么多广播剧剧本的,所以,即使《杨玉环》这部广播剧可以在今天播放完毕,玄黄电台也不会做这件事。每天播送一点,给出足够的时间,也吸引足够的人气,这就是他们的选择。随着时间的流逝。成秋屏描述中华文明的许多文字都会慢慢出现,到时候想要剧本还不简单吗?
商如已经重新站在了话筒前,继续她的主播工作。成秋屏带着任佳玲和越离澜一起直接下到了广播楼下。
“你认识能够做古琴曲的人吗?”成秋屏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又添上一句:“需要那种极度高质量的古琴曲。”
“古琴曲?要这个做什么?”越离澜有些惊讶。一般情况下对于电影配乐等等,成秋屏给出的要求都只是要什么感觉而已,不会强烈要求需要什么乐器演奏。这倒是头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下一部电影需要一首非常独特的古琴曲,而且这首曲子会是整部电影最为突出的一个亮点,可以说,没有这首曲子,整部电影都会失色。”成秋屏这样说。她最近真的很忙。虽然说是要休息一二,但是当曹桓方面还有更多其他人都表露出了要拍电影的话头之后,如果她稳坐钓鱼台不以自己的作品和未来其他人的电影同台竞争的话。她苦心建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