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陌的到来,让杜老爷子的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这些天,夏陌和姑姑一起在医院里陪着爷爷,晚上她会回到宾馆住。早在第一天来探病的时候,爷爷就说让她回别墅住,夏陌婉拒。她说宾馆离医院近,方便来照看爷爷。
这些天夏陌都没有见到晨曦,也没人跟她提起晨曦。夏陌心里十分失落,她只得安慰自己说不见也好,见了面也许只有伤痛。这天吃完午饭,医生照例巡房,看到杜老爷子恢复不错,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夏陌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她为爷爷身体康复开心,也为自己将要离开而舒缓一口气。杜老爷子则不开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出院后,夏陌就会离开。
这些天,看着夏陌一天比一天苍白的脸,杜老爷子明显的感觉到她在这里的不开心。她总是站在窗前对着窗外发呆,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偶尔还会叹息。
有几次,杜老爷子想开口问她是不是还怨恨自己时,都被夏陌有意无意的打断,不愿提及这样的话题。医生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病房里和杜老爷子闲聊起来。
夏陌突然觉得有些心闷头晕,就跟杜老爷子说,“爷爷,我出去走走,你和医生聊着。”
就在今天早上,她进病房来之前,无意间听到爷爷问起姑姑,晨曦的订婚典礼准备的怎么样了?难怪这些天一直没见到他,原来是在忙着准备订婚。
走出病房,夏陌的心如撕裂般的阵痛。她恨自己,当年已经说了分手,为何还要一厢情愿的想着他。想到不久后,自己深爱的男人就要做别人的新郎,夏陌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伴随着心痛,还要身体的疼痛,这时候她想到了儿子君临。擦干眼泪,她拨通了夏妈的电话,。自君临出生后,她从没与爸妈和君临分开过这么久,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妈妈,君临是胖了还是瘦了。他会不会怪妈妈没有陪他呢?夏陌很好把他抱在怀里,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给他讲小王子的故事哄他睡觉。
夏陌还想要听听君临的声音,她做梦都想要听君临喊她一声妈妈。一声妈妈,这些对于很多母亲来说是以简单而幸福的事情,对于夏陌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即的心愿。
病房里,医生问杜老爷子,“老爷子,刚才的女孩是您什么人?”
“孙女。”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每当有人这么问起时,杜老爷子都是这样回到。
“我看她脸色苍白,是不是生病了?前两天,我看到她好像在药房那边排队拿药?”医生带着一点疑惑询问。
杜老爷子楞了一下,回忆夏陌的最近的种种表现,“我也不是很清楚,问了她几次,她都说没事。”
晚上夏陌离去前,杜老爷子问她:“陌陌,你是不是病了,今天医生告诉我,你前几天去药房拿药了?”
夏陌听杜老爷子这么问,身体微楞,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杜老爷子担忧的说着,言语中包含着浓厚的关怀,“身体不舒服要说,别自己忍着。”
“爷爷,我没事,您和姑姑不是一直说我瘦吗,我是去拿一些维生素补充营养的。”以前的夏陌也是这样,总会说一些让爷爷开心的话。
夏陌说是拿维生素,杜老爷子宽慰的笑笑了,“你太瘦了,是要多吃一些维生素。”
“我知道了,爷爷你放心,我以后不减肥就是了。”说这话的时候,夏陌用手擦了擦已经留到脸上的眼泪。
“时间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
“那爷爷,您也早点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瘦弱的身体,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没有任何的声音,轻轻的关上病房的门,夏陌抵在墙边哭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哭,自己又在委屈什么,是因为没有见到日思夜想的晨曦,是因为他要订婚了,而自己现如今过得如此这般不堪。
秋季末,一阵阵冷风吹进衣内。回到宾馆洗了澡,夏陌又站在窗前开始发呆,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对生活没了太多的概念,对生命的珍惜也没那么在乎。常常有一个声音在跟她说着,不如算了,生命就这样结束,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此时的她,心里幽然而生出这样的想法,想到年少的君临,年迈的父母,她摇了摇头,骂自己自私。带着这样冰冷的想法,加之突然的降温,这个夜晚即便是打开空调盖了两床被子,隔天夏陌还是华丽丽的感冒了。给爷爷打了电话,说自己今天不舒服,留在宾馆休息后便到头大睡。中午醒来,订了一份午餐,没吃几口就没了胃口。吃了感冒药,人容易犯困,再一次醒来是,周围漆黑一片。
可能是最近总是生病的原因,夏陌很爱哭,想着过去,她又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很委屈,觉得自己很可怜。哭累了,夏陌笑了,为了一份逝去的爱情,她放弃了梦想,甚至还想放弃生命。她嘲笑自己总是这样,自怜自惜。
时间还早,夏陌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夏妈听到电话这边的咳嗽声又免不了一连串的抱怨。夏陌不想多说些什么,随便安慰妈妈几句,“别担心,这两天就回去了。”
“在给你三天时间,还不回来我和你爸爸就带着君临去上海找你。”夏妈妈这么说,也是因为担心夏陌一个人不懂照顾自己。这几天,连夏爸都开始不跟夏陌同一战线,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催促她快回去。
夏陌也想回去,只是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来到,总要等到爷爷出院再离开吧,所以就这么一直拖着到现在。夏陌明白爸妈的担心,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最清楚。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让自己心情越来越压抑,她决定明天跟爷爷说,准备要回小城去了。
隔天一早,来到病房,姑姑姑父都在,见夏陌脸色比前几日显得更加苍白,姑姑担心的把手附在夏陌的额头上,试试看有没有发烧。
“姑姑,我没事。”说这话,还伴着咳嗽声。
“陌陌,这些天辛苦你了。爷爷说了,下午就出院。”姑姑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家里的环境比医院好,有利于爷爷的身体康复。”夏陌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不对,但是她真的不想继续待下去了。她怕爷爷没出院,自己就又要住院了。
整个过程中,姑父都没有说话,一直静静的看着夏陌。夏陌其实有些害怕这位看起来总是很威严的姑父,所以没有必要的事情,她很少跟他说话。姑父一直看着她,让夏陌觉得十分的不自在,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份,带着一丝卑微的新郎,夏陌的头低的更低了。
看着夏陌又把头低下去,姑父与姑姑对视一眼,轻声的叹气,几年不见夏陌依旧还是夏陌,只是性格安静的让人心疼。
“爷爷一早就打电话让我们来接他出院,晚上回家吃饭。夏陌一会一起回去吃饭?”姑父放柔的语气问夏陌。
夏陌看姑姑在整理爷爷的东西,上前帮忙,并没有听到姑父说的话。出院前,医生要求再给爷爷做一次全面检查,姑父陪爷爷去。到了下午,出院手续办完后,夏陌跟爷爷说,“爷爷,我明天回小城,你回去好好休息。”
杜老爷子心中虽不愿意,却也没有多加挽留。姑姑自然是明白老爷子的心意,挽留了几句。夏陌始终摇头拒绝,她不愿意在上海多呆一分一秒,更何况也没理由继续留下。这次没见到晨曦,夏陌想对自己来说是好事,终于可以彻底死心。从今以后,也不用谨守约定不放。
剪夏陌如此决绝,他们也不好再多做挽留,姑父只好说道,“陌陌,之前在病房答应要回家吃饭的,这个你不能拒绝了吧?”
姑父说的这话,言语间让人很难去拒绝。看着眼前这位一直对自己如亲孙女一样疼爱的爷爷,即便内心有千百个不愿意,她也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低头抬头,抬头低头,夏陌此时若摇头,他们便不会再逼自己,最后夏陌还是点点头答应跟他们一起回去。
不是夏陌不想回去,而是她害怕回去,那里对她来说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她不想睹物思人。
可能是晨曦要订婚了,庄园如今已经全部修葺装修过。曾经的简洁清雅,现如今已经更换成最新流行的爱琴海风格。曾经自己弹钢琴的地方,也已经换成人物雕像。此情此景,让夏陌心中不免有些凄凉。
爷爷想说些什么,夏陌笑了笑,“这里装修的好漂亮。”是谁说过,微笑是掩饰心疼最好的方式。
“爷爷,您累了吧,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夏陌想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心痛。
“还是我扶爷爷回房间,陌陌,你陪姑姑说会儿话。”姑父给姑姑使个眼色,便扶着爷爷往他的房间走去。
姑姑拉着夏陌的说,坐到应该是最近新购买的沙发上,“陌陌,你当年怎么没去法国留学。”
“不想去。”
“那你现在还在弹钢琴吗?”
“不弹了。”
这栋别墅现如今的奢华繁锦,让夏陌心情压抑,让她感到自卑。低头垂目不想看,不想听,也不想说话。兴头上的姑姑,似乎没有发现夏陌的不对劲,“那你这几年,是怎么过得。”
夏陌突然很想告诉姑姑,当年自己怀孕了,医生说不能打胎,她不得不生下孩子,生下孩子后又因为身体虚弱而不能工作。她想告诉姑姑,她和晨曦有个不会说话的儿子。她想告诉她,自己这些年过得是如何的平凡哀苦。她还想告诉姑姑,自己因为想晨曦,也为报答爷爷的养育之恩,自己病还没好就出院来到上海。
说了又能改变什么,说不定他们还会跟自己争君临的抚养权。
“姑姑,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晚餐准备的怎么样了。”走了几步,姑姑转身,“陌陌,你晚上想吃些什么?”
“随便。”细小的声音,若不是房间足够安静,根本听不到。
御薇安挽着杜晨曦的手臂进来时,夏陌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