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者?第二,师父当年即便是尸骨无存的死在江南,也是她自己为了爱情甘之如饴,我天池宫没有丝毫寻仇的动机。第三,我想前辈应该受了师父的误导,认为我天池宫人个个心狠手辣,所以才会误解。”
醒之秀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甜笑:“我曾耳闻前仆士提过,当年师父为了与前辈同命相依,曾经多次恐吓威胁前辈,前辈此时回想一下,我师父虽是说的凶恶无比,但穷其一生可曾做出过半分前辈不能接受之事?……其实我师父也只是想爱而不得的看不通透世事的普通女子,她为了讨好前辈日夜苦思冥想可谓费劲心机,只可惜却用错了方法,得到了最坏的结果……此次醒之本不想掺和前辈与莫家的恩怨,至于救下前辈也并非醒之的意思,对醒之来说,前辈不是仇人不是恩人,只是一个初次相识,我家子秋救下的陌生人。”
凤澈散乱的发髻遮住了眼角,遮盖了他满眸的狼狈,他虽还是原本的姿势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处,可那衣袖下的手,死死的扣住竹椅扶手。
“前辈不必担心我们会为难音儿小姐,更不用狠心的跟她断绝关系,至于前辈与莫家的恩恩怨怨我们更不想管,其实我们天池宫个个都是不错的好人,要不子秋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照顾前辈这些年了。”醒之边说边朝外走,快走至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调皮的眨了眨眼:“云菇虽有剧毒,可只要刮掉上面的花纹,用醋洗一洗,便成了无毒的人间美味,更有续筋接骨之奇效。”……
醉过方知酒香浓(二)
月光下,那人静静的靠躺在花圃的中间,依然是多年都不曾改变的一袭月白长袍,依然是多年不曾改变的安静怡然的神色,无论发生怎样的事,他的表情甚少有波澜,所有的笑颜似乎都被曾经的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占据了,所有的苦楚似乎都是那一个热情似火的女子所给予的。醒之拉着郝诺轻轻的绕过,似乎很怕扰了月光下的人。
凤澈听到了声响,豁然睁开了双眸,入眼的便是醒之笑意盈盈脸,那笑容似乎晃伤了凤澈如墨的眼眸,他轻动了一下,侧着脸,微微眯着双眸,打量着月光下的青衣少女。
醒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声道:“玩得太晚,一时忘了时间……不想却惊扰的前辈。”半睡半醒被醒之拉着走的郝诺因顿住了脚步,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有些委屈的说道:“困,想睡……”
醒之回头,轻轻的拍了拍郝诺的脸,安抚道:“郝诺乖点,自己回房去睡,我和前辈有话说。”郝诺睡眼迷蒙的看了凤澈一眼,对醒之点了点头,宛若梦游般朝自己房间走去。
凤澈有几分好奇的看向醒之衣摆,醒之顺着凤澈的目光看去,看到自己刚才做好的小吊坠,醒之随手接下来,在手中摇了摇:“前辈喜欢?喜欢便送你。”
凤澈似是被醒之略显唐突的话吓到了,微怔了怔,却也不说要不要。
醒之走进花圃,将手中的在夜里发着莹莹白光的小玉兔,放到了凤澈的掌心中:“后山岩洞里可以找到夜光石,这个东西虽然做的不算精细,但也雕刻了很久,才会回来那么晚。”
凤澈垂眸摩擦着手中莹莹发光的小白兔,脸上似乎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凤澈谢过宫主。”
“今日莫家庄送来了请帖,明日莫苛便会提前行冠礼了,听说为他戴冠的会是戚阁主,前辈同我们一起去吗?”醒之想了想,“前辈不必多想,我天池宫虽比不了那些大的帮派,可在金陵地界也不是莫家庄说动便能动的……更何况依前辈的武功若想离开,也不是谁能拦得住的。”
凤澈似是没听到醒之说话,指腹摩擦着手中的玉石,长长的睫毛沾染了秋露,每一次颤动似乎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莫苛曾说,行冠礼之日便是迎娶音儿之时……”
醒之道:“这倒未曾听说,可哪有人会把冠礼与婚礼同时举行的?前辈的担忧之心醒之能够理解,可前辈也该知道,不管他们将来会如何,前辈都无力改变什么,任何人任何事都有自己本来的轨道,前辈的强求或者是别人强求也许会造成别人的苦恼和负担。”
凤澈侧目看向醒之,许久,娓娓道:“宫主小小年纪,心思如此通透实属难得……若音儿能有三分心思也便好了……”
“音儿小姐生来矜贵,自小锦衣玉食又得前辈庇护宠爱,自然是好命,又怎么是醒之这野生野长的土丫头比得了的。”不知何时,醒之脸上的笑意已经隐去,清澈水亮的眸子有一丝疲惫,“夜已深,前辈身上的伤还未大好,还是早些进去休息吧。”
不想凤澈却拽住了正转身醒之的手,醒之惊讶的回眸,凤澈自己也楞了楞,清湛的眸子也有些不知所措,许久,他的手一直未松开:“陪我说会话,行吗?……”
醒之眯着眼笑了笑,就着凤澈的手,坐到了竹椅边上的草地上,将凤澈身上快要滑落的薄被朝上拉了拉:“前辈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醒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凤澈有些尴尬,垂着眼眸缩回了手,一阵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奉昭回金陵有几年了,那时你年纪尚小……如何过活?”
醒之的笑容顿了顿:“奉昭虽是早早的离开,可醒之并不可怜,因为醒之在谯郡城过的很好,有长辈有玩伴有家还有一个很忠心很忠心的佣人……别人有的,醒之都有,前辈怎么突然想起这些?”
“我并非是……只是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聪慧的孩子,故而……”“前辈不必解释,前辈的意思醒之懂得。”醒之看向凤澈,慢慢的说道,“醒之能有今日要谢谢我的师傅,是师傅教会了我许多许多做人的道理,师傅一生经历的所有事,醒之都曾在天池宫宫志看到过,自开始认识醒之便一遍遍的看宫志,懂事后更是暗暗告诫自己绝不可赴师傅的后尘,所以醒之的心智自来要比同龄成熟许多。”
“宫志?你师傅……”凤澈喃喃低语,一双清湛的凤眸已蒙上了层层水雾,让人看不清方向。
醒之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凤澈的每个细微的神情:“师傅喜欢将自己的心情还有这一天所经历的细碎的事情都记录在册,每日一记,我知道师傅那时所有的思想和每个举动所代表什么师傅对前辈的情谊我懂得,师傅对前辈的所作所为我知道,后来回头想想我也知道了因为师傅的任性,也曾让前辈受过各种委屈。”
不知想到了什么,凤澈苍白的手指在冷风中不住的轻颤着,醒之伸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暖暖的手心将那冰凉的手包裹在手心中:“师傅已过世多年,即便曾经再大的过错也已成了往事烟云,前辈便莫要耿耿于怀了,那时师傅并非是不想对前辈好一些,只是性格使然,不知道怎么对前辈好罢了。”醒之攥了攥手中冰冷却不再颤抖的手指,“前辈不愿回莫家庄便不要回去了,过些时日我便会带着子秋和郝诺他们回婀娜山了,前辈若喜欢小望山庐舍,醒之便将它送给前辈。”
“你……”凤澈身子一僵,苍白的唇微微开启,却说不出第二个字,银辉下,他的脸苍白的厉害,那双本该清冷清冷的凤眸如一汪看不到尽头的秋水,在雾气中荡漾出层层涟漪,让人看不清楚。凤澈苍白的手指在醒之的手心中轻动了下,声音低哑:“你们……要回漠北了吗?”
醒之侧过脸,看向挂在树梢上明月:“不如前辈和我说说师傅是个怎样的人吧……”
凤澈怔了怔,顺着醒之的目光仰望明月,眸光散乱而迷离:“她啊……”凤澈又顿了顿,许久,“她算不上是个好人……初初相识的时候,我本以为她只是任性骄纵,对她的那些豪言壮语虽未放在心上,可也不曾厌恶她……那时……那时我本也犹豫过,可未等……却让我看到她如此血腥残忍……你师傅心狠手辣,暴虐成性,是我此生见过最狠毒的女……”
“住口!”醒之怒喝一声,伸手甩开了凤澈的手,霍然站起身来,冷笑道:“不管师傅与前辈以前有过什么过节,可师傅从未说过前辈半个不是,未曾想师傅逝去多年前辈居然还会如此记恨于她,甚至不惜身份在小辈面前说出这般可笑的谎言!”
凤澈清澈透亮的眸子直视着醒之愤怒的双眸,没有半分的慌乱和愧疚:“也许我不该在你面前如此说她,但我不想骗你,你问我,我如何想的便如何说……”
醒之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醒之便请教一下,我的师傅是如何心狠手辣暴虐成性的?”
似是受不了如此冷嘲热讽的态度,凤澈好看的眉紧蹙成一团:“你年岁还小,或许不曾听说过我,当时侯月阁阁主曾有四个关门弟子,我、嫣儿、月儿……我们还有一个最小的师弟,他是我们当中最小的,天赋极高……当年戚阁主最疼爱的不是嫣儿也不是我而是我那极爱笑的小师弟,小师弟天真率直善良可人……可叶凝裳却斩断了他的四肢……”凤澈清清冷冷的声音顿了顿,缓缓的闭上了双眸:“你的师傅斩去了他的手脚,剜去了他的双眼,割掉了他的舌头……他本是个极漂亮的少年,总喜欢拉着我,撒着娇和我比衣袍上的布料……他脸上有一对酒窝,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样……从哪以后,我每每见了叶凝裳那张脸,脑海中总是浮现满面血泪,没有了手脚的小师弟……”
醒之仿佛忘记了呼吸,木然的站在原地,本该嫣红的嘴唇惨白惨白的,不知过了多久,醒之低低的笑出了声:“北宫伯玉……北宫伯玉死有余辜!”醒之霍然抬眸,看向凤澈俊美无暇的脸,“便是因为那北宫伯玉,所以……所以不管后来师傅做了什么,前辈却不肯再信她再接受她吗?”
凤澈点了点头,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垂下眼眸专注的看着自己放在双腿的手指。醒之看了凤澈一会,突然摇头轻笑:“人各有命,谁也无力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