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诺立即忘了初衷,急急忙忙的站起身来,追上走到门边的醒之,拉住了她的后襟,有些恼怒的说道:“不许吃光!前辈也说让诺儿吃他的!”
醒之回眸看向郝诺,伸出一只手来,将郝诺圆圆的脸颊拉到变形,自己却‘咯咯’的笑个不停,郝诺也不还手,等了一会见醒之不松手,瞪着圆溜溜的杏仁眼,口齿不清的喊道:“似父……嗤嗤……偶欺负额……”(师父,醒之又欺负我……)
诸葛宜有些欣慰有些满足的看向门口二人,笑而不语,凤澈抬眸,眉宇间的阴郁之色不知在何时已全部散去,水光潋滟的凤眸含着毫不遮掩的笑意,看向门口的二人。潺潺地泉水氤氲起浅浅的水雾,潮湿却怡人心脾,不大的竹屋内,满满的暖意……
金陵城内莫家庄。
冬至的风,虽不冷却有已带了几分寒意,烟云已淹没了夕阳,天却还没有黑透,莫苛安静的坐在莫家门外的石台上,此时他沉寂的表情紧抿的薄唇,已看不出早晨的期待和中午的焦急等待,他只是安安静静的靠着石柱坐着,甚至连望向南边的眼眸都垂了下来,十月冬至,凉风习习,今日正是莫苛十八岁的生辰。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黑了个透彻,一阵微风过,一日未进食的莫苛突然觉得彻骨的寒冷,他双手紧紧的环住自己的双臂,努力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可身上还是止不住的发着抖。他垂着双眸,蒲扇般的睫毛颤动的非常厉害,苍白的唇上有些脱皮,眉宇间更是难以言喻的的脆弱无助。此时的莫苛不再是天下第一庄的当家人,不再是江南盟的盟主,不再是武林盟未来的盟主。他只是莫苛,今日才十八岁的莫苛。
繁星高挂,莫苛有些恍惚的睁开双眸,抬起头来,脑海中毫无意识般的一遍遍的回放着,漠北开满白花的树下那青衣少女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个时候,陪伴在她身边是自己又似乎不是自己,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那个样子,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自己,回来后,不止一次的期待再次的见面,不止一次憧憬着再次见面的情景。可做梦也没想到,她从漠北到江南的这一路却走得如此落魄如此凄惨。
江南的再次见面,自己不能再像漠北时那般的肆无忌惮那般的洒脱张扬,却是最真实的自己,她失望了,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次次的改变,一点点的将自己推远,从信任的知己到普通朋友,她每推开一次,每一次的拒绝,都好像把自己的心放在烈火上灼烧,疼痛难忍却必须装作若无其事。她每一次疏离的微笑,每一次躲避的神情,都让自己的一颗心宛若被那一根根细如牛耗的针尖毫不留情的戳着,不见伤痕不留痕迹却痛不欲生。如今,却连普通朋友都不愿意和自己做了,终于成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外人。
莫苛抚摸着藏在胸口荷包,苦笑两声,漠北的婀娜山下无名湖畔古木树下的青衣少女,其实就是最酣甜的美梦,梦醒了,人也就散了,莫苛便也不再痴心妄想了。
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一生注定了不可能有无关名利的交心朋友,她不过是一场意外,只是不是自己时一时迷茫时遇见的一次意外,她与那人一起来到江南时,梦就该醒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相信罢了。
如今她不来帮自己庆生倒也好了,莫苛便不会再念念不忘,莫苛便只会是江南的莫苛,只会是一直的莫苛,就当漠北的莫苛从来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出现过……或者只当莫苛像数十年如一日那样,演了一场戏,只是这场戏并非是演给凤澈,也不是演给武林人看,这出戏的观众只有她一个人。
莫苛,莫苛,莫要苛求……从她带那人来漠北时,从你开始算计她时,你们便不在是一条道上的人,你们便再也回不去白花树下嬉戏无忧无虑的两人。你们将来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对立,当莫苛知道她是天池宫宫主的时候,其实路也只剩下了一条,便是你死我活。
莫苛你已经做了大多大多无法挽回的事,你再也无法挽回这段友情了。莫苛莫苛,莫要苛求,莫苛什么都可以求,江湖天下武林大业,可若拿这些去换一个她,她的友情,莫苛你求不起也要不起。已经利用了就利用个彻底吧,只当那时在漠北时两人的日子,给攻占天池宫做了最好的铺垫。
醉过方知酒香浓(八)
莫苛你已经做了大多大多无法挽回的事,你再也无法挽回这段友情了。莫苛莫苛,莫要苛求,莫苛什么都可以求,江湖天下武林大业,可若拿这些去换一个她,她的友情,莫苛你求不起也要不起。已经利用了就利用个彻底吧,只当那时在漠北时两人的日子,给攻占天池宫做了最好的铺垫。
莫苛死死捏着手中的荷包,却不敢再看一眼,他极缓慢的松开了一根手指,那粗糙的荷包在手指间摇摇欲坠,莫苛死死的凝视着手中的荷包,目光哀怨迷离,满脸的悲恸欲绝,泫然欲泣,似乎似乎下一秒便会落下泪来。
便在此时,街口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霎时,莫苛半垂的头霍然抬起,桃花眸内的阴郁一扫而光,甚至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迸射出喜悦的光芒,他的修长的手指猝然收紧,快速的将荷包放入怀中,极为利落的站起身来,张望来人。
音儿站在高高的大门内,那门只开了浅浅一条缝,可音儿却能看清楚莫苛所有的神情和极细微的动作,那个欲丢不舍而又迅速收回的荷包,让音儿眼神逐渐的冻结成冰,艳丽无双的脸上布满了讥讽和嘲弄,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莫苛,当那马蹄声一点点的接近,音儿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
高马上的付初年远远的便看到忐忐忑忑不肯抬头站在门外的莫苛,莫苛垂着脸,努力的想让自己摆出怒气冲冲的模样,可心中喜悦的源泉却是如何也压抑不住,他甚至垂着头,压抑不住的低低笑出了声,待那马蹄声近,莫苛努力的绷着脸,霍然抬首却对上了付初年探询的双眸。
莫苛愣在原地,失望如潮水般淹没了那双桃花眸,心中似乎有什么崩塌了,懊恼、怒火、失望、各种情绪从桃花眸中一闪而逝,须更间那双眼眸恢复了往昔的坚硬与平静,他十分有礼的对付初年微微一笑:“天色如此晚了,不知出了何事,让侯爷如此的行色匆匆。”
莫苛的种种情绪均未逃脱付初年的眼眸,付初年收回探询的目光,轻声笑道:“莫非莫庄主知道本侯要过来,故而专门侯在门外?”
莫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脸上堆满了客套的笑容:“侯爷说哪里的话,方才送个故人离去,在此耽搁了一会,正好等来了侯爷。”
付初年高深莫测的笑道:“不知是何人如此重要,竟然让莫庄主送至门外?”
莫苛似乎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可惜却徒劳无功,干脆放弃了继续笑下去,半垂着眼眸:“不过是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侯爷又何必多问。侯爷若有什么事,不如进去喝杯茶水,慢慢再说?”
付初年倒也不再追问,朗声道:“本侯正有此意。”
莫家庄的水榭,依然的巧夺天工富丽堂皇。
正堂厅上,付初年丝毫不客气的坐到上座,他轻抿了口茶水,抬眸打量着厅内的婢女,而后看向莫苛,故作惊讶说道:“怎么不见寄居在莫家的音儿小姐?”
莫苛脸上怒色微显,客气的说道:“音儿乃我莫家庄堂堂正正的大小姐,何来寄居一说?”
付初年垂着眼,整了整衣袖笑道:“莫庄主开什么玩笑,你与凤澈已是决裂,那音儿乃是凤澈之养女,与你莫家又有什么关系?”
莫苛绷着脸,紧紧的抿着唇,显然已动了真怒:“莫苛与音儿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音儿自然当得起我莫家庄的大小姐。”
付初年不以为憾的冷笑:“便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今没了凤澈也没了牵绊,不知莫庄主打算如何处置音儿小姐?”
莫苛眯着桃花眼,努力的压抑着冲出胸口的怒气:“侯爷到底什么意思?”
付初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想和莫庄主谈一笔对莫庄主乃至整个莫家庄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
莫苛霍然起身,送客之意不言而喻:“若此交易牵扯音儿,侯爷大可不必多说,无论什么,莫苛都不会同意。”
付初年丝毫不恼,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嘴唇微动,轻轻的吐出了是三个字:“天池宫……”
莫苛瞳孔微缩,冷笑一声:“莫苛想要什么,自会凭借实力自己动手夺来,绝对不会拿自己心爱的女子来换任何东西!”
付初年笑意凝固嘴边,眼中却满是讽刺之色:“啧啧,看看莫庄主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不拿女人换任何东西,你心爱的女子是女子,那别的女子便不是女子吗?……莫庄主此时能说出这般对天池宫的藏宝阁志在必得的话,想必也是因为莫庄主认识一个女子吧……本侯记得当初她带着身携凰珠的怪物,历尽艰难千里迢迢投奔莫庄主的时候,莫庄主是如何对待一个投靠自己的女子?……”
付初年言尽,兴致勃勃的注视着莫苛的神情,一副看好戏的神态,许久许久,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莫苛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却已苍白的如纸:“付侯爷无别的事,便回吧,恕莫苛不能远送了。”
付初年笑了笑:“难道莫庄主就不怕,本侯将有些话有些事,一不小心便告诉了那位对你信任有嘉的天池宫宫主吗?”
“悉随尊便。”莫苛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丝毫不惧付初年戏谑的目光。
付初年一怔,忽而轻轻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眯起双眸,低低开口道:“莫庄主要好好的清楚,只要你答应将音儿小姐嫁予阿七做正妃,不管是你想要天池宫的密保,还是统一整个武林,到时朝廷会无条件全力配合莫盟主,如此划算的交易,莫盟主难道不动心吗?”
“送客!”莫苛看也不看付初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