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之转过脸来,摇了摇头:“我也曾试图阻拦莫苛,可他的样子像是铁了心一般,我也不是没想过咱们连夜离开,可若真如此……我又怕莫苛会做出什么事来。”
“子秋能看出来,此次莫庄主对宫主是认真的,也许莫庄主曾犯过不少错,可人生在世谁又能没有错呢?宫主不能因为莫庄主一时的误入歧途便要对他全盘否决了,这样对莫庄主并不公平……”
醒之有些惊奇地看向诸葛宜:“子秋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难道你就不怪他那时围攻小望山吗?……你需知道那个时候若不是我醒来的及时,也许你和连雪连悦早已被他……”
诸葛宜笑道:“宫主可知道什么对子秋最重要?”
醒之有些懵懂地看向诸葛宜:“子秋你怎么了?我记得你很不喜欢莫苛,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对莫苛就改观了。”
诸葛宜棕色的眼眸越过醒之,看向郝诺:“对子秋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小望山也不是庐舍,子秋可以不要性命甚至可以不要连雪连悦的性命,但是必须保护好宫主和诺儿,只要宫主好好地活着,子秋才有资格说小望山说庐舍说未来,子秋不敢奢望太多,终其一生不过想要个资格。”
“宫主那日昏迷不醒,并未看到莫庄主能对宫主做到哪一步,子秋见到那样的莫庄主不能说不感动,子秋敢笃定,若宫主真有个三长两短,莫庄主必定会……子秋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来决定宫主的心意,但是莫庄主能那般护着宫主,一个人的语言可以骗人,但是眼睛却骗不了人,子秋想也许宫主未来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但若宫主心中已另有良人也千万莫要勉强,毕竟喜欢也好爱也好,都需是两个人情投意合。”
醒之沉思了片刻,对诸葛宜眯眼一笑:“说什么喜欢说什么爱,你家宫主不过还有十年的寿命,哪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若是真与人谈情说爱却不能厮守一生,岂不是害了人家?”
诸葛宜忙说道:“宫主心疾并不严重,回到婀娜山后日日浸泡云池加以雪莲调理,又有郝诺常伴左右,宫主定然长命百岁。子秋的师父曾对子秋说过,婀娜山上有两朵并蒂雪莲已快有千年了,待到那并蒂莲千年之日,子秋便有机会治愈宫主的心疾,所以宫主万不必因身有心疾而不敢接受他人。”
醒之干笑了两声,侧过脸去,干巴巴地说道:“子秋的医术我自是信得过,信得过。”
诸葛宜满意的一笑,白皙的脸上眼角的纹路也显现出来,和蔼地说道:“所以我天池宫宫主呢,只需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有任何的顾忌,更不用管什么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传言,有子秋在,万不会让宫主有事!”
诸葛宜想了想又说道:“宫主若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莫庄主不希望他随咱们回漠北,也万不要勉强自己,虽说那日他对宫主也算有恩,可恩情和爱情总归是不同,子秋也不希望宫主勉强自己。”
醒之的笑容僵在脸上,沉吟了片刻:“想必子秋也该知道,那日莫苛在奉……煜王爷的大婚之日当众宣布要收了江南所有的生意同咱们一起回漠北去,若此时将莫苛抛下,莫苛将如何面对天下的耻笑,要如何自处,音儿猝不及防地嫁了别人这已经够让莫苛伤心的了,既然子秋已不介意他围攻小望山的事,我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便是当初他不愿保护落然也是情有可原的。”
诸葛宜的微笑僵了僵:“公子之事……子秋也有很大的责任……”
醒之见诸葛宜眼神暗了下来,忙说道:“罢了,当初你的所作所为也是情有可原,我万不会怪你的,今日新年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诸葛宜抬了抬眼,努力挤出一抹浅笑:“那宫主的意思是?”
“我呀……我想呢,反正你家宫主豆蔻年华又没有什么心仪之人,既然我家子秋如此的看好莫苛,本宫主就给他一个机会,想一想呢,未来的十年有莫苛作陪定然也不错。所以,子秋准备准备,元宵节后咱们就和莫庄主动身回漠北,回婀娜山!”不等诸葛宜再说,醒之眯着眼朝一旁的郝诺招了招手:“郝诺要不要下山玩儿呀?”
“好啊好啊!”郝诺赶忙点了点头,利落地将碎银通通装进荷包里,仿佛怕醒之反悔一般,一阵风似的跑到醒之身旁,拽住了醒之的手。
诸葛宜将醒之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跟着笑了 笑:“让连雪跟着你们吧。”
郝诺拽着醒之的衣袖:“师兄早上对我说,山下现在可热闹的,到处都是爆竹,还说今天聚鲜楼可以吃那么大的龙虾和河蟹呢!”
醒之好笑地拍了拍郝诺的粉嘟嘟的脸颊:“好!那咱们就去聚鲜楼。”
郝诺窘迫地站在原地,拽了拽瘪瘪的荷包,委屈的说道:“可是我,我都没有银子了唉……”
醒之脸上的笑容更甚:“怕什么,又没让你请客,咱们先去莫家庄找上冤大头,然后就有人付账了呀!”
郝诺想了想,点了点头,粉雕玉琢而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可以称之为奸诈的傻笑:“也对噢,莫家庄的房子那么大,莫庄主的银子肯定很多,宫主好厉害居然能想到让别人请客!”
“那是!要不然我怎么能当宫主,而你只能当个小跑腿的呢?”
“我才不是小跑腿的呢!我是师父的宝贝!也是宫主的宝贝!无价之宝!”
“是呀是呀,是无价之宝了,卖不出的无价之宝!”
“你好坏!就会欺负我!我要去告诉师父,就说那天你踩死了我的剪刀树,哎呦……你不要打我的脑袋嘛!上次那个谁谁谁还说我是傻子!都是被你打傻的!我要告诉师父……”
诸葛宜注视着一边说话一边远去的两人,不自觉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心中也溢出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
漠北的人过年总是喜欢一家人都守在家里,可金陵的新年反而都喜欢外出,所有店铺没有关门的,街上的人反而比平日多出来许多,许多没有的路边小摊子也摆出来。
傍晚时分,醒之郝诺连雪三人走在人头攒动的街道,郝诺噘着嘴拉住了醒之的胳膊:“我好饿哦……”
醒之安抚的拍了拍:“连雪这便带咱们去聚鲜楼,一会就不饿了。”
郝诺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可是冤大头都没有在家,谁给饭钱?……也真是的,平时里用不着他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悠,现在能用着他又找不到他。”
醒之捏了捏郝诺的鼻子:“好啦好啦,你家宫主带了银子了,缺不了你吃的。”
郝诺瘪了瘪嘴:“那怎么一样,你的银子是赢我的,我的银子是师父给的,总的来说都是咱们自己的银子,可冤大头的银子是冤大头自己的银子和咱们没有关系,用他的不心疼。”
醒之点了点郝诺晃悠悠的脑袋,拉着郝诺走进了聚鲜楼:“好啦好啦,知道你会算计,这是咱们在金陵最后一次下馆子,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不必节省,等咱们回了婀娜山,你若再想吃海鲜可是吃不上了。”
郝诺杏仁般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了转,连连点头:“嗯嗯嗯,不省钱,连悦师兄说多吃虾子会变聪明,宫主一会要吃一些,补补!”
“你!……”醒之看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店小二,咬了咬唇恶狠狠瞪了郝诺一眼,郝诺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垂下头去。
连雪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对一旁的小二说道:“还有雅间吗?”
小二哥立即眉笑颜开的说道:“有有有,客官随小的来。”
聚鲜楼是莫家庄名下产业,每年初一至初三都会推出的东海鲜虾宴,金陵虽隶属江南可并不靠海,所以想吃活虾和海产并不那么容易,此番莫家庄为了从海边将鲜虾活鱼运回来还是耗费了不少功夫,虽花费了大量人力和财力可运回的海产也最多能维持三日,故而虽才是傍晚,大厅的座位早已坐满,就连雅间也只剩下了最贵的贵宾间。
连雪好脾气地给两人剥着虾皮,时不时还要给两人添上水,又怕两人吃不了太辣故而又对店小二一番交代,这顿饭虽吃得安静,可连雪还是感觉醒之的心情比前两日好上许多。
昨晚年三十,虽然宫主也和大家说说笑笑,一起吃了年夜饭又和郝诺放了炮竹烟火玩到很晚,可还是能看出来昨日的宫主依然心事重重的,不知临走时师父和宫主说了些什么,能让宫主看起来这般开朗。
醒之拿起绢布给郝诺擦了擦嘴角:“别吃那么多了,小心吃伤了。”
郝诺头也不抬地说道:“吃伤了正好,以后回漠北后又吃不到了,吃伤了就不想要吃了。”
醒之愣了愣,低声问道:“郝诺很喜欢金陵吗?”
连雪知道郝诺说错了话,立即绷住了脸,有些着急地看向郝诺,却不敢开口提醒。
郝诺一边吃一边不依然为地说道:“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反正我又不是老下山,平日里师父和师兄都不让我下山的,偶尔跟着连雪师兄下山,师兄从来都不带我到处乱逛的。”
醒之又问道:“郝诺会不会舍不得小望山呢?”
郝诺抬起头来:“为什么要舍不得小望山?虽然我和后山的阿花和大壮他们都很好,可是我更想和师父和师兄和你在一起,而且师父说婀娜山有什么什么水对你身体很好,所以我们一定要回去的,虽然去漠北以后不能再见到阿花和大壮它们,可是对我来说当然是你比较重要了嘛,我们是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只要不和你分开,只要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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