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苛侧脸上那一抹极为浅淡而略显甜蜜的微笑,长庆帝清咳了一声了,莫苛霍然回首,朝长庆帝行了一个大礼。
长庆帝亲自扶起了莫苛,和蔼地笑道:“不知莫庄主如此匆忙地进宫,所谓何事?”
莫苛垂着桃花眸看向手上的地契,沉了口气:“莫苛此次前确是有事相求。”
长庆帝侧过身去:“说来听听,若朕能帮上自然会帮,若是和煜王妃有关,朕也只能爱莫能助。”
“陛下放心,此事与音儿绝无半分关系。”莫苛跪下身去,双手将一打地契举过头顶,“莫苛求陛下准莫苛与天池宫宫主一起归隐漠北。”
长庆帝微微一楞:“莫庄主若真心与苏宫主相守,只需用诚意打动对方,来这求朕只怕只会让莫庄主失望了,朕没有任何权利干涉天池宫内务。”
莫苛摇了摇头:“我并非是要陛下帮助莫苛打动宫主,陛下只需颁下旨意不让付侯爷从中作梗,莫苛宁愿献上莫家庄上自祖上传下来的金陵内外所有的良田地契!”
付初年轻哼一声:“既然做了,又何必怕人说?莫庄主心思毒辣绝非一般人能比的,居然用处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来逼供,本侯可是查到,你莫家庄在数月前曾在红袖楼给五个年级颇长的妓子赎了身,小望山传来消息说那怪物被用刑以后,可是伤得不轻,今后不能人事!”
莫苛呼吸一顿,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声辩解道:“我虽是用计抓了他,但是后来的用刑之事绝非莫苛所为,莫苛根本就不知情更莫说参与其中……再说莫苛怎么会、怎么可能会对她所带的人下如此重的手!”
付初年冷笑道:“莫庄主说得好听!你说你没参与,你说你不知情,好!本侯信你,可若是那丑……天池宫苏宫主得知此事,你说你不知情,你说你没参与,她会不会信你呢?”
付初年声音一点点地放轻,可这声音听在莫苛耳中却是如此的心惊肉跳,莫苛瞪大了桃花眸目无焦距的看向一处,不知过了多久,莫苛回过神来,跪着上前两步,侧了侧身看向长庆帝,又重重地叩了个头:“莫苛愿用莫家庄江南全部的产业求陛下成全!”
付初年满脸的讽刺:“莫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当初莫庄主下手的时为何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做下了便是做下了,好男儿需顶天立地,既然敢做便要敢当,传说天池宫宫主乃是不小心坠落凡间的仙子,莫庄主如此的缩头缩尾又怎配得上那九天仙子?”
莫苛默默跪直了身子,缓缓转过身去,抬眸看向付初年,重重地叩了三个头,一缕鲜血顺着额间的朱砂痣滑落,莫苛深吸一口气:“莫苛求付侯爷高抬贵手,放莫苛这一次,大恩大德莫苛今生无以为报,来世衔环结草再报付侯爷今日之恩!”声音竟是说不出的谦卑。
付初年遮掩眼底的动容,看也不看莫苛一眼,正欲再开口讽刺,却被长庆帝抬手打断,长庆帝目不转睛地注视莫苛的桃花眸,英挺的脸上说不出的动容,许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朕以一个国君的身份向你保证,朕与付侯爷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更不会告知苏宫主,朕不要你莫家庄的一分一文,朕相信莫庄主的真心,也衷心地希望你和苏宫主能共结连理,比翼双飞!”
须更,莫苛桃花眸中溢满了狂喜熠熠生辉,他深深的低下身躯再次重重地叩了个头:“莫苛谢过陛下,谢过付侯爷!”
付初年心有不甘地咬了咬下唇,冷哼道:“你莫要高兴的太早,本侯劝你还是早日坦白得好,毕竟我们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此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小望山上人人都知道,小心东窗事发后,莫庄主追悔莫及!”
莫苛道:“莫苛多谢侯爷提醒,待到忙完莫家庄江南事宜,莫苛定会找机会亲口告诉她。”
长庆帝脸上露出一抹由衷的喜悦:“罢了,你快去忙吧,早日忙完好早日与苏宫主相聚。”
莫苛满目喜色的站起身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说道:“煜王妃出嫁之前虽为一介平民女子,可自小在莫家庄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莫苛与……师父从不曾苛责她半分,莫家庄很快就要撤出江南,莫苛此去,也许便不再回来,煜王妃当初虽嘴上说要与莫家庄划清界限,可有莫家庄她毕竟还有仰仗,如此以后,煜王妃在江南便真的无依无靠了,莫苛不敢有别的要求,只求皇家会像当日所保证的,让她一生富贵无忧。”
莫苛顿了顿,目光真挚地说道:“莫苛衷心的希望煜王爷与煜王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长庆帝点点头,有些欣慰地说道:“莫庄主如此有情有义,当真让朕刮目相看,朕也能向你保证,皇家既然娶了她,便会保证她一生的富贵荣耀,阿七生性善良执拗,既然张嘴说了要,便会一生都会对她负责对她好。”
莫苛与长庆帝对视一眼,微点了点头,拱手告退。在长庆帝与付初年的目光中退出了偏殿。
冷风凛冽细雨淋漓,一步步地走在出宫的路上,莫苛却是如释重负神清气爽,他眉眼弯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着,俊美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就连额间的朱砂痣都显得比平日里娇艳。他不自觉的从怀中拿出那个做工粗糙的荷包,放在手心细细地摩擦着,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眸中溢满了幸福的蜜水。
沉醉不知归何路(一)
江南的冬天不是纯粹的冷,是湿冷湿冷的,若是不阴天下雨总能在冬日里感到一丝暖意。漠北的冬天却截然不同,肆虐的寒风狂放不羁,鹅毛般的大雪肆无忌惮地覆盖整片天地,放眼眺望层层叠叠漫天遍野白茫茫一片,站在风雪中只感觉寒气冷冽,狂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一连半个多月的风餐露宿,玲珑月与小望山众人终于在这个傍晚赶到了婀娜山角下外原寒教的属地,醒之本想着要回婀娜山,可惜一行五个人住小小两间山洞确实有点难度,更何况还有男有女,醒之内心也想先看看落然,故而留了下来。
屋内已点燃了好几个火盆,虽感觉不到温暖可也比外面强上许多,醒之将瞌睡至极的郝诺扶上床去,拍了拍他因赶路瘦了一圈的小脸,柔声哄了哄,待到郝诺睡熟,才转过脸来看向诸葛宜和连雪连悦:“这些时日,大家都劳碌了,这个冬天咱们先住在此处,待到春暖花开,咱们想想办法看怎样将婀娜山上的山洞还能扩建得大一些,落然的……落然身上的伤子秋还要多给想想办法才是。”
诸葛宜垂了垂眼眸,沉默了许久,斟酌道:“有一事,子秋一直、一直瞒住宫主,是关于在落然公子在江南时……”
醒之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诸葛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关于落然在江南发生的所有的事,我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子秋不必自责,那时你也是寻我心切,并非有意为恶。若是以往,我也许会误解子秋,自从我病愈后咱们一直朝夕相处这些时日,子秋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
诸葛宜浅棕色的眸子怔怔地看向醒之,许久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倒先红了眼眶:“宫主放心,公子身上的伤,子秋……子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便是竭尽全力也会治好公子,更何况公子身携凰珠数年,必然会吉人天相,宫主也不必太忧心。”
醒之点点头,想了片刻才说道:“这一路上我也想了不少,越想心里边越乱,不管是儿时……还是后来江南的之行,我都亏欠了他许多,若非是我……他也不必遭受那些,苏醒之一生所作所为都无愧于任何人,却独独亏欠了他,我并不知道该如何补偿,甚至都不敢想他现在是如何的性情,什么样子,唯有希望子秋能早日治好他,这样多少也能弥补他一些吧……”
诸葛宜轻声安抚道:“宫主不必如此,不管宫主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帮宫主达成所愿,我想落然公子也不会和宫主计较的,毕竟宫主当时也是无心之过,便是后来也是尽力施救……”
醒之摇了摇头道:“未伤到你我身上,我们总是能风轻云淡许多,若是当时受伤的是我,子秋定然不会如此说了,其实我从未奢望过他会原谅,此次姨娘能来找我,已惊喜万分,我本以为……本以为姨娘和叔叔定然会怪责我,谁想……”
“傻丫头,总是爱胡思乱想!”一声斥责拉回了醒之的视线。
醒之侧目看向门口,却看见做梦都未曾想到的画面。怒尾坐在轮椅上与醒之对视着,平日内敛的脸上隐隐透露着喜悦,许久,轻声道:“小姐别来无恙?”
醒之半晌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怒尾被毯子遮住的双腿,呆呆的开口道:“你的腿?……”
怒尾略显冷漠的眼眸,溢出一丝难得柔软:“无妨,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醒之慌忙站起身来去推轮椅,玲珑月冰凉的手似是安慰一般,反握住醒之的手,醒之红着眼睛不敢抬头,与玲珑月合力将怒尾推进屋内,一时间小小的屋内静寂一片,只能听见木柴燃烧的声音。
诸葛宜看向一脸难过的醒之,起身上前按住了怒尾脉搏,醒之抬起红红的眼睛,满怀希翼地看向诸葛宜,片刻后,诸葛宜松开了手,对醒之道:“宫主不必难过,那时玲珑宫主走得匆忙,侠士重伤之后未能好好治疗调理,腿部经脉血脉不畅,待子秋开个方子再行针一段时日,侠士定能健步如飞……不过治疗期间侠士需要每日泡两个时辰的天池水,所以必须回到婀娜山上,但是山洞只有两间……”
醒之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叔叔的武□是否可以恢复?”
诸葛宜一愣,为难道:“这……”玲珑月点了点醒之的脑袋,一双美目中却是遮不住的喜悦:“丫头好不贪心,诸葛宜是神医又不是神仙,你莫要为难人家了,快让你叔叔好好看你,方才你叔叔可是一路催促……”
醒之歪着头对怒尾一笑,想了想:“这样吧,子秋和连雪带着姨娘和叔叔回婀娜山上,什么时候医好腿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