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之笑道:“不能练便不练了呗,武功再好也难免失手,再说练功多吃苦,我又不是个吃苦的人,以后咱们都在婀娜山上,把山洞的火烧得旺旺的,谁敢来,连悦上,再说咱们山下有阵法嘛,想挑衅想找事的人全部都上不来的!”
诸葛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些时日子秋想了又想,天池宫若想传承便必须要仆士,子秋安顿好宫主和诺儿也该去寻找新仆士了,否则下任宫主……”
“我不许!”醒之高喝一声,想了想开口道,“天池宫宫主是人,别人便不是人吗?子秋自己也受过那些苦,怎么忍心让别的孩子小小年纪便骨肉分离,还要遭受噬心之痛,我不是和子秋说过吗?我们天池宫以后再也不要仆士,该是什么命便是什么命,没有谁的命比别人的矜贵!”
醒之不等子秋说话,拉住他的衣袖继续说道:“子秋,你不是说能治愈我吗?只要子秋能治愈我,也许便能打破那血咒,以后的天池宫宫主便不用遭受这些,再说我比她们的心疾都轻,一直到十五岁才犯,也许这血咒经过了几百年早就轻了,说不定下一任便会不治而愈,子秋不要再牺牲别人了,就当……就当为我的性命积福了好不好?”
诸葛宜皱眉道:“宫主怎可意气用事?血咒并非疾病,子秋又怎能有万全的保证,子秋寻新仆士也不过是为防万一,将来若没了天池宫宫主何来小望山庐舍。”
“没有万一,怎么会有万一呢?”醒之紧紧地攥住诸葛宜的手,“我相信我子秋能治愈我,我也相信子秋能破这血咒,便是没有血液牵绊,子秋或是郝诺将来的子弟都有继承舍主的资格,到时候谁也不必受苦,庐舍还是庐舍。”
“宫主不可……”
醒之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子秋用我的性命起誓,不会寻找新仆士,不会离开我。”
诸葛宜不置可否:“听说宫主带回来的人也受伤了,子秋这便去看看。”
醒之见诸葛宜脸色不好,也不愿再逼迫于他,小心地下了床,试着慢慢地走两步,感觉那只被包扎好的脚不太疼了,便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诸葛宜知道醒之的脚伤得不重倒也没有阻拦,神情飘忽地点了点走,快步走了出去,醒之若有所思地看着心事重重的诸葛宜却丝毫猜不到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也不好安慰,只有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计算错误……下一章还是落然的戏份。。。付小侯压后一章!
沉醉不知归何路(十二)
夕阳似血,琼羽宫内却是一阵人仰马翻,远远地便可看见一道翠影跌跌撞撞地冲过大道直至冲进了琼羽宫禁地梅园,那些守卫似是得到了谁的命令居然无人阻拦,便让那道行动都不便的身影,大刺刺地进了梅园。
梅园内的玉兰花开得正是绚烂,八角亭便屹立在一片花海之中,亭内两个伶人演奏着极为轻柔的江南小调,落然闭目躺在软榻上,彷佛已经睡着了,那模样极其安逸,也极其的风轻云淡。
醒之怒气冲冲地站在亭外,怒喝一声:“落然!”
许是这一声怒喝过于凌厉,落然骤然睁开了双眼,那双冰冷的眼眸没有半分才醒来的惺忪,盛气凌人,当看到醒之时目光微闪了闪,却也不惧地对视回来。
醒之看着这样坦荡无愧的眼眸,毅然怒到了极点:“你为何要滥杀无辜!以你的能力明明可以不伤那些人的性命!”
落然听了醒之的话,没有半分反应,慢慢地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遮盖了浅灰的眼眸,安静地看着一个方向,似乎并不打算和醒之说话。
这些时日,醒之听到许多落然心狠手辣的传闻,虽然那次真的见过他动手,当时虽是又惊又怕又自责,可却以为他只在琼羽宫内如此,想着只要有怒尾和玲珑月压着,便闹不出大风浪。如今眼睁睁地看着他眼皮都未抬,十几个人的性命便丧在他手,又怎不震惊。那时醒之只是以为他打伤了那些人,若非木通说起,醒之根本不知道躺在地上的人不是昏了过去,而是已经死去了。
笑翠起身走到亭外,好言劝道:“苏宫主莫要生气,公子已几日不曾好眠了,如今方才睡着,苏宫主要是有事,改日再来可否?”
醒之见落然无动于衷,更是气愤难当,勉强压抑着怒气,冷声道:“落然,我说话你可有听见?”
落然好像被醒之凌厉的声音惊吓到了,身子僵了僵,慢慢地将脸转到一边,没有血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羽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周围的气息似乎比方才又冷了许多,侧眼看去他眉宇间似乎有一股倔强,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无声的对抗,明明如此刚硬的模样,可隐隐间醒之还能感觉到他的委屈。
笑翠有些害怕地回头看了落然一眼,对醒之强笑道:“苏宫主还是先回去吧,公子处事自有自己的分寸。”
落然方才的模样已让醒之的心微微软了下来,高涨的怒气也渐渐散去,如今又听笑翠如此说来,方才压下的火气,方才升起的那一丝心软和怜惜,即刻消失不见:“荒谬!他若是有分寸,若是心中有计较,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取人性命,那镇北侯府的人是能轻易杀的吗!”醒之言毕,便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自落然身上散发出来。
亭内的丝竹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众人齐齐看向醒之,众人脸上已溢满了担忧,笑翠已是浑身发抖,劝道:“苏宫主慎言……”
醒之的脸已阴沉到了极点,她看了看听到此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落然,又看着一直为落然帮腔的笑翠,怒极反笑,一把推开挡着自己的笑翠,上前数步走进厅内,伸手抓住了落然的手腕,动作一气呵成,落然躲都未来得及躲开,怔了怔,忙抽手,谁知醒之竟然发了狠,死死地拽住,很快的那苍白的手在两人的争夺下已通红一片。
一时间,亭内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醒之,不敢相信那个冰冷异常杀人不眨眼的公子居然就这样被一个连内力都没有的人制住了。
“起来!”醒来使劲拽着落然,厉声道,“你太过分了!你是人别人就不是人了吗?你平日便是这样的杀人不眨眼吗!”
这一声落,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躲在暗处的玲珑月嘴角路出一抹满意的微笑,而她身后的暗七却紧张得手攥成了拳头,手心中溢出了汗水。
落然任凭醒之如何拽,就是不动如山,他冰冷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身上寒气逼人,苍白的脸撇到一边,所有人都能感觉他的怒气,感觉到他的抵触。可他这般不温不火不声不响殊死抵抗的态度,让平日耐心颇好的醒之,彻底爆发了,她骤然施力,将落然拽了个趔趄,滚下睡塌。
一直看向别处的落然并未想到醒之会骤然施力,微动了一下。眼看要摔倒之时,若要施内力,瞬时翻转过来,必然不会如此狼狈,可醒之一只手紧紧拽住了他的手,另一手却是中午的时候受了伤的,动不得,犹豫之下落然已摔下了塌。
“噗通”一声响,在这暖意融融的八角亭内尤其显得刺耳,众人早已忘了呼吸,怔怔地看向二人。
醒之愣在原处,一时竟忘了所有动作,脑中轰鸣作响,恍惚闪现江南小镇那个雨夜,那时自己也是这样将重伤中的落然拖拽个跟头,一直拖到马车上,自那以后两人一直冷战到金陵,那时的落然一声不吭地忍着筋脉之疼,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动物般蜷缩在车厢的角落。一时间,醒之心中涌出种种情绪,内疚、怜惜、懊恼,胸口那钝钝的疼痛再次不期而至。
醒之默默地看向坐在地上的落然,刚才那一下应该摔得不轻,可他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表情,长长的睫毛仍然半垂着,那双眼自始至终不看醒之一眼,醒之想将他扶起来,却霍然忆起,他一直最讨厌别人的碰触,尤其是自己。
醒之一点点地松开了手指,慢慢地蹲下身去,一眼不眨地凝视着落然的脸,轻声道;“可是摔疼了?”
落然的目光转了转,落在被醒之拽得通红的手上,他虽还是不声不响,可醒之却能感觉到他所散发的委屈,醒之垂下眼眸看了看他红肿的手腕,却也不敢伸手触碰。
醒之侧了侧眼看向他散落一地的长发,那一头长发极为黑亮,可却因疏于打理乱乱地披在身后,遮住了他半张脸,让他整个人越显阴沉。醒之伸出手去想给他理一理,手伸至半空又想起他厌恶碰触,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醒之凝视着他长如羽扇的睫毛,轻声道:“我以前就告诉过你,随意伤人是不对的,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害你……你平日里在琼羽宫内无法无天便也罢了,可为何在外面出手却不留丝毫余地呢?你可知道你越是这般,那些坏人便越是有理由伤害你。”
醒之等了半晌,见落然坐在地上没有半分反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声音越发柔和了:“今日之事虽是他们有错在先,可那些人却也罪不至死,他们为人侍卫一月不过数两俸禄,却要为你的一个不高兴白白送去性命了,也许他们有妻有儿还有父母,你可知道他们的亲人该有多伤心?你想想若你有个什么,姨、玲珑宫主和怒尾统领又该如何的伤心难过,你能出手救下我,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可他们的亲人又当如何?今日那些人若和你一样的性情,我还有什么机会还手?说不定一击便已毙命,怎还会给你机会出手?”
落然的肩膀微微地缩了缩,长长的睫毛颤动得极为厉害,没有表情的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一丝慌乱,一丝不知所措的慌乱,他支住身子的手掌慢慢握成了拳头,朝醒之的身边靠了靠,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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