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怒尾垂眸道。
玲珑月仿若没看到二人一般,一杯酒接一杯酒的饮着。
一直未拿起竹筷的怒尾皱了皱眉头:“宫主身体不好,还是少饮两杯的好。”
玲珑月眼眸一抬,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放肆!奴才便该……”
“看姨娘一只霸着酒壶不放,定然是好酒,也让醒之尝尝呗。”醒之打断玲珑月的话,伸手就去拿玲珑月酒壶。
玲珑月抬手拿起了酒壶,放到一边:“昨天才饮了几杯就不行了,今日怎还敢再喝,丫头还小,现在还不到喝酒的时候。”
醒之咧嘴一笑:“那姨娘也不要喝了嘛,万一喝多了咱们还怎么逛街。”
“死丫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玲珑月似是无意的瞟了怒尾一眼:“罢了,吃饭吧。”
醒之讨好的笑了笑,将自己碗中剥去骨刺的鱼肉,放在玲珑月的碗里:“姨娘要多吃鱼,能驻颜也能长寿的!”
看着碗中鱼肉的鱼肉,玲珑月眯着眼吃了下去,方才说道:“这鱼儿做的确是不错,丫头这是锦鱼并非丑鱼,下次莫要再外人面前乱说,免得让人笑话。”
醒之不以为然的说道:“天下人都传只有丑鱼才有驻颜长寿的功效,其实不然,所有的鱼儿都有这样的功效的,以后姨娘多吃鱼就能看出来了,而且吃鱼能让人变得无比聪明,我看怒尾叔叔就该多吃点鱼,补补脑。”
玲珑月掩着嘴‘扑哧’笑出了声:“你的意思是说怒尾很笨?”
“不是笨,是有点呆!前辈都说了这鱼好吃,那鱼儿就摆在大叔面前,大叔也不知道给前辈剥几块鱼肉,你说是不是很呆?”
一直闷头扒着碗中的白饭的怒尾,楞了一下,拿起手中的竹筷有点僵硬的夹起一块鱼肉,极为仔细的挑去了鱼刺,有点惶恐有点期待的将那鱼肉放在玲珑月的碗中。玲珑月似是没看到怒尾紧张和期待一般,装作不经意的将碗中的鱼肉吃了下去。
醒之脖子伸的老长,一脸笑意望着玲珑月:“怎样怎样?是不是比我夹得好吃的多了?”
玲珑月耳根一红,板着脸佯装生气的怒道:“若不想逛街,你便继续磨蹭吧。”
“去去去!我都好久没逛过街。”醒之话毕立即开始扒饭,当看到对面耳根通红的怒尾,又瞟了一眼比他好不到那里的玲珑月,醒之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诡异。
万般缘由皆有因(五)
八月中旬,樊城的白日依然燥热燥热,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醒之逛街的心情,每每看到那些新鲜和不新鲜的店铺,都要拉上玲珑月逛上一番。刚到街上时,醒之第一次拉起玲珑月的手,玲珑月有几分僵硬和几分不知所措,但次数多了,玲珑月也渐渐的习惯下来,冰凉的手上传来的温度,反而让心里又升起了几分莫名的亲切。
江南布庄内,醒之趴在柜台上,时而回头看看玲珑月和怒尾,时而看看桌上的布样。
见醒之一直不走,玲珑月开口说道:“丫头想做衣袍?”
醒之回头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不如咱们每人做一套吧。”
玲珑月好笑的说道:“丫头想要什么,尽管挑就是,何必这般扭捏,一点都不像漠北的女儿家。”
醒之瞪大双眼,撇了撇嘴不服气的说道:“我才不要像漠北的女儿家,漠北的女儿家有什么好的,从来都是被人欺负的料!”
“丫头胡说,只听江南的女儿家柔弱,谁敢欺负咱漠北的女儿家!”
醒之放下手中的布料,一脸正色的说道:“前辈说的不对!江南的女儿家虽然柔弱,但是却极少被人欺负,正因为柔弱,所以男子们大多都想怜惜,你看看那些性子强悍如男儿一般的漠北女子,有几个能得到男子怜惜的?”
见玲珑月一脸深思的模样,醒之继续说道:“前辈知道吗?一千多年前在东海有两种蟹,一种是蓝色的,一种是红色,蓝色的较为凶狠,从来不知躲避危险,无论是面对同类,还是面对无比强大的敌人都是不屈不挠。红色的性格温顺,不善抵御,遇到敌人时就翻过身来装死。千百年后,蓝色的蟹灭绝了,而会用柔弱保护自己的红色螃蟹却一直繁衍至今。那依前辈看,到底是谁弱,谁强呢?”
见玲珑月一直不语,醒之转过身来对着店里的掌柜说道:“我要这个水蓝色的布料,还有这个藏蓝色。”
掌柜笑道:“小姐眼光极好,这水蓝色正是秋日的好颜色,可这藏蓝色大多是男子穿的颜色,小姐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谁说是我要穿,是他要穿。”醒之一把将怒尾拉上前来,对掌柜说道。
“好嘞!小顺快来给这位爷量量身子。”掌柜眉开眼笑的朝里间喊道。
“丫头……”“还有她!给她也量量身子。”不等玲珑月说话,醒之连忙对掌柜嚷嚷道。
“好嘞!顺娘将这位娘子和小姐也领到内间去。”掌柜又对着里面,吆喝了一声。
未等那位顺娘出来,醒之已经拉着玲珑月朝里间走去,走了几步醒之似是有点不放心回头说道:“要好好的给他量身,若衣袍做的不合适,我们可不会付你银子!”
眼看着怒尾僵硬的站在原地,醒之眸中划过一抹笑意,拉起玲珑月进了内间,玲珑月皱了皱眉头:“丫头,我衣袍众多,就不用做了。”
顺娘笑吟吟的说道:“夫人真是有福,看小姐对你多孝顺。”
醒之皮皮的说道:“看她给我扣了那么大的一个帽子,我想不孝顺也难啊。”醒之拉着玲珑月的手,撇嘴说道:“再说你以前那些不是火红色就是过于的艳丽,全部都不合格!所以现在咱们从新做,我一定会让你比以前更美。”
顺娘再次说道:“夫人就依了小姐吧,我家女儿要是有小姐一般孝顺,我老婆子不知道该多高兴。”
醒之戳了戳自己的脸,自己的脸挨着玲珑月的脸,一脸喜色的问道:“我俩长的很像吗?”
顺娘笑道:“女儿家总是像爹爹多一点。”
玲珑月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安慰道:“丫头还小,现在还看不出来,等长大就好了。”
醒之则是一脸憋屈的看向顺娘,顺娘也似是感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道:“外面的老爷虽是一直低着头,但看侧脸也是个俊美的男子,小姐过些年定然也会出落的更加水灵。”
这次是醒之笑出了声,她一脸坏意的看向玲珑月有点红的脸,对顺娘说道:“是啊,我娘亲这般的美人儿,自然只有我爹爹那样的男子才能配上。”
“丫头!你若再这般胡闹……”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快量身吧。”醒之憋着笑,装作正经的说道。
待顺娘给玲珑月量好身,醒之再次说道:“腰线不要收的太紧,袖口要宽大一些,衣边上的绣花要温和些,不要太扎眼,裙摆长一点没关系,但是不能过长,不要像身上的一样。”
顺娘收个尺子:“小姐倒是挺内行,这边还有几款江南的样子,小姐要不要看看?”
醒之道:“嗯,若有男子的袍子的样子,也拿来看看。”
顺娘笑道:“那夫人和小姐就先稍等片刻。”
见顺娘出去,玲珑月方才开口说道:“跟着我,丫头大可不必女扮男装。”
醒之嘿嘿一笑:“谁说我要女扮男装了,我穿男装只是感觉它比罗裙要舒服,我是给怒尾叔叔选几套衣衫,姨娘难道没发现吗?怒尾叔叔根本不适合穿白色,可自打见他到现在,我从未见他穿过别的颜色的衣袍,所以才想给他也做几套。”
玲珑月楞了楞:“也许怒尾已经穿习惯了。”
醒之道:“不适合就是不适合,穿习惯了也要换下来。世间的颜色那么多,为何非要穿不适合自己的颜色?”
玲珑月眸中划过一抹情绪,垂着头说道:“随你吧。”
醒之一脸喜色的说道:“你也知道叔叔有多固执,恐怕我说也没啥效果,既然姨娘也同意,那一会你亲自和大叔说呗。”
玲珑月楞了楞,想了一会方才点了点头:“嗯。”
醒之搂住玲珑月的胳膊,咯咯的笑出了声:“就知道前辈对我最好了!”
玲珑月有点不习惯与人那么亲近,本想挣出自己的手臂,当看到醒之的灿烂笑脸,不知为何本来还烦闷的心情,仿佛拨开云雾般的放晴了,她似是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捋了捋醒之的乱发,开口道:“丫头可愿随我回西域?”
“西域?”醒之眯着眼想了一会:“好啊!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不过人家说西域人的头发、眼睛跟咱们长的不一样是不是?”
“丫头不觉得他们的头发和眼睛奇怪吗?”玲珑月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抬眸问道。
“怎么会!只有目光狭隘的人才会排斥别人的不同,天和地广阔无边,孕育出的万物都是有区别的,所以人与人不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而且我想啊,蓝色的眼睛一定比黑色的要好看的多。”
玲珑月眸中已满是笑意:“你小小年纪,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醒之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说的也是,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长大。”
玲珑月安慰的拍了拍醒之的手:“丫头莫要乱想,以后跟着我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醒之笑道:“看姨娘一脸怜惜不舍的模样,不知的人还以为我受了多少苦呢,其实不是,这世间的好人很多,我以前在谯郡,他们待我也是极好的,不过是我自己任性罢了。”
玲珑月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方才说道:“我师从候月阁主又得琼羽宫真传,而至今又从未收过徒弟,不如丫头拜我为师吧。如此,待我百年以后,有丫头帮我照看琼羽宫,我也就放心了。”
醒之的笑容僵在脸上,摇头连连:“我不喜欢习武,更不喜欢麻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之有种很久以前就认识姨娘的错觉,所以不自觉的想和姨娘亲近,姨娘若真心疼我,不如别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