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月点了点醒之的脑袋:“死丫头,半分矜持都没有,鬼主意那么多。”
醒之抱住玲珑月的胳膊,将头歪在她的肩膀上,皱了皱鼻子说道:“那姨娘不照样喜欢我。”
“真不害臊。”玲珑月又点了点醒之的额头佯装责怪的说道,只是那眼中的宠溺却越发的浓重了。
一直未再言语的怒尾嘴角轻扬着的,脸上的也是一片轻松的笑意,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玲珑月和醒之二人,冷漠的眸中难得有了几分温度,当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床上的少年时,浅灰色的眼眸逐渐的染了凝重之色……
万般缘由皆有因(十)
今日是樊城七日一逢的市集,本与昨晚与豆芽、肖林说好今天出去玩的醒之却被迫留了下来,醒之委屈的撇撇嘴一勺勺的给床上的少年喂着饭,怪只怪那昏迷中的少年着实可恶,明明是昏迷不醒,吃饭还要挑人喂,不管是玲珑月还是怒尾,只要不是醒之喂下的东西,那少年像是知道的一样牙关紧闭嘴也不张,喂下的东西悉数都流了出来。本玩心踊跃的醒之唯有在怒尾和玲珑月眼巴巴的关注下一口口的喂着那少年吃饭。
期间玲珑月一直坐在床边给少年擦嘴,拭额头,脸上的笑意越加的柔和,眼眸之中更是温情一片,怒尾也不似往日那般一直垂着眼眸,他脸上的线条的比往昔柔和了许多,一双浅灰色的眸子似有一汪温水浅浅流淌,目光牢牢的锁住了玲珑月和床上的少年。
醒之在这样诡异又温情的气氛下,终于将一碗饭喂完又喂少年喝了点水,本以为大功告成的醒之却再次被强留了下来。若说有事还好,可三人相对无言已近一个时辰了,醒之坐在椅子上已昏昏欲睡了,玲珑月和怒尾却不曾开口说上一句话。
坐在红木椅子上的醒之已昏昏欲睡,突然感到两道诡异的目光,醒之打了冷战,困意去了一大半,她抬眸扯着僵硬的嘴假笑了一下:“叔叔和姨娘有事便说,你们老这样看人真的很吓人唉。”
怒尾尴尬的垂下了眼,玲珑月对醒之狡黠的的笑了笑,三步两步的坐到了醒之的身边:“丫头,可还记得你曾经答应与我一起回西域?”
醒之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姨娘不是说要先下江南再回西域吗?”
玲珑月浅笑着拉着醒之的手:“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丫头还是愿意的,怒尾你速去准备!天黑之前咱们出发。”
侧目间怒尾已出了房门,玲珑月坐到床边笨拙的给床上的少年套着外袍,醒之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即可开始忙碌的两人:“姨娘有这么赶吗?”
玲珑月的手顿了顿,垂着头给少年扣着衣袍上的盘扣:“丫头不愿和姨娘回西域是吗?”
“我……”当初逃出来的时候心中有点莫名的执念,一心的想朝江南走,即便是被迫困在樊城的时懊恼了很久,可也从不曾想过要改变路线。醒之目光有些许闪烁,她的手指一点点的绞着衣角,垂下头去。
“丫头喜欢莫苛吧?”
“喜欢莫苛?……不是,我……”醒之下意识的去摸颈间的项圈,脸上的的迷茫之色却更重了。
玲珑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醒之的长发“丫头一心想去江南,是为了找莫苛吧?”
“去江南找莫苛?”醒之将玲珑月的话在心中思索了很多遍,逐渐的很多模糊的东西都变得异常的清晰,她缓缓开口道:“姨娘说的不对,我去江南并非是为了莫苛,这些年我一直住在漠北,自是知道镇北侯爷的能力,若我一直留下漠北总有一日会被他们找到,他们说我是从江南来的,所以我才想去江南看看。”
玲珑月侧目一笑:“如此倒是我误会丫头了。”
醒之将脑袋凑到了玲珑月的脸前,眨了眨眼:“姨娘为何会认为我喜欢莫苛?”
玲珑月点了点醒之的额头:“死丫头,你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何还要收人家那么贵重的东西?”
“什么贵重东西?你不是说着个项圈吧?……它也就是金子的块大一点,翡翠成色好一点,能有多贵重啊?”醒之不以为然的说道。
玲珑月道:“死丫头,不知道什么东西你都敢收,那项圈可是莫苛的父母留给莫苛唯一的遗物。”
“遗物?!……他爹娘都死了?!”
玲珑月摸了摸床上少年的额头,垂下了眼眸:“是啊,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醒之略有所思的说道:“看不出他还是个孤儿……”
玲珑月又好笑又好气的说道“看你一脸怜惜的模样,莫苛可不需要你的可怜,他自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就算后来知道父母双亡也不见得有多伤心,他师父更是对他视如己出,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师妹,又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真正的当家人,所以他从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从没有受过半分委屈,根本不需要被人怜惜……倒是我儿他……”
见玲珑月的眸光逐渐的暗淡,醒之连忙说道:“小弟也很幸福啊,琼羽宫富可敌国将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以后日子那么长,姨娘和叔叔对小弟好一点,也能补偿小弟以前不在你们身边的所受的苦不是?”
玲珑月双眸失神的说道:“丫头不懂,只怕他……只怕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的。”
“怎么会呢!人生那么长,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只要是无心的错都值得原谅的,姨娘以前一定也是不得已,只要以后姨娘好好对小弟,小弟一定会原谅姨娘的。”
玲珑月抚摸着少年的头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脸,隐隐红了眼眶。
醒之连忙拉了拉玲珑月的衣袍:“姨娘就不要难过了,大不了以后我多多照顾小弟就是了。”
玲珑月破涕为笑:“死丫头一口一个小弟,姨娘不是说了他比你大四岁吗?你该叫他哥哥才是。以后不准这般的没规矩。”
醒之皱了皱眉头,耍赖的抱住玲珑月的胳膊:“姨娘好偏的心呢!有了儿子就不要醒之了,他那么瘦那么小,我才不要叫他哥哥呢!……呃?姨娘他叫什么名字?”
玲珑月目光专注,伸手一点点拂过少年的眉眼、脸颊、良久良久似是叹息了一声:“无恨,他叫廖无恨。以后丫头要唤他无恨哥哥,知道吗?”
醒之笑着点点头,一脸郑重的说道:“嗯!醒之谨记姨娘教诲!”
玲珑月佯作生气的拍了醒之一巴掌:“调皮精!也不知跟谁学的这般的鬼精灵。”
醒之‘嘿嘿’一笑,佯装害怕,一下跳了老远。两人笑闹之间,只见怒尾匆忙的闪了进来,眉宇间尽是焦躁之色。
“怎么了?”玲珑月随即敛住了笑容。
怒尾道:“候月阁派人过来了。”
玲珑月一惊:“多少人?”
“只有一个小女娃,可她手里却拿着候月掌门令!”
玲珑月沉吟了片刻:“候月阁所有的人都已去筹备困魔阵,这女娃一定就是师父所说的‘引’,怒尾你继续去准备,咱们按原计划傍晚出发。”
怒尾道:“那女娃手持令牌,要见宫主。”
玲珑月冷笑一声:“我也正说要去会会她,看她有何资格做无恨的‘引’!”
“无恨?……”
玲珑月抬眸对怒尾一笑:“我给他取了名字了,叫廖无恨。”
“廖……无恨?”怒尾似乎有点回不过神来。
玲珑月妩媚的一笑:“怎么?这个名字怒尾不喜欢吗?我记得怒尾没卖身之前姓廖,难道我记错了?”
怒尾有点局促,不敢看向玲珑月的脸,好半晌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逐渐的了红了耳根几乎是夺眶而逃。
玲珑月与醒之相识一眼,爆笑出声。醒之拍着床边指着房门,笑的愣生生的语不成调:“叔叔……害,害臊的样子太,太可爱了!”
玲珑月笑了一会,脸色通红的点了点醒之的额头:“死丫头没大没小的,你且在这守着你无恨哥哥,我去前院一趟。”
醒之连忙拉住玲珑月的衣袖:“无恨被叔叔喂了药了,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姨娘我也一起去嘛,我还没有见过候月阁的女弟子呢。”
玲珑月笑骂道:“怎么没见过,姨娘当初就是候月阁的女弟子。”
“那怎么一样……”
“好好好,还不快整整衣袍和姨娘一块走。”玲珑月一边说话一边整理醒之稍微凌乱的发髻,又将醒之头上的木制步摇扶了扶,一点点拉正了醒之衣袍上的皱褶。
醒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闭上双眸趴在了玲珑月肩头,赖皮的说道:“姨娘你身上有娘亲的味道。”
玲珑月狡黠的一笑:“你若真舍不得姨娘,那不如嫁给你无恨哥哥,这样一辈子都不用离开姨娘了。”
醒之哀怨的摇了摇头:“无恨哥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是我这破了相的小孤女配得上的。”
玲珑月拍了拍醒之道:“没事,姨娘给你做主。”
醒之吓了一跳:“姨娘你不是说真的吧?”
玲珑月‘噗嗤’笑出了声:“瞧把你吓得,还不快走。”
醒之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跟上了玲珑月的脚步,一直走在前面的玲珑月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待两人出了门一会,无恨的手指轻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他有点朦胧水泽的睡眼已变的无比的警惕,浅灰色的眼眸一点点的打量了一会四周,他并没有感到人的气息,然后垂下头嗅了嗅身上的衣袍,又看了看胸口上好药的伤口,翻身下了床,闪身走出了门。
客院前厅,玲珑月坐在主座上,醒之站在她的身后,两人细细打量着坐在下首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只见她一身灰衣步袍,头上扎着一对颇为可爱的羊角髻,皮肤要比一般的漠北女儿白皙的多,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煞是惹眼,那少女也不畏惧两人的目光,滴溜溜的大眼也在两个人的身上乱转。
见玲珑月与醒之一直不语,少女坐了一会似乎是腻了,毫不客气的抓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便吃便点头:“还是七壁酒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