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以前你说这些,我或许还信些,可自从她认识了那个煜王爷后,我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甚至吃饭都很少和我在一起了。我倒是想像那个煜王爷一般日日伴她左右,可莫家庄的一切总要有人打理……以前她倒是缠我缠的紧,可自从认识那煜王爷后,他们两人倒是日日相伴了起来,现在音儿去哪,几乎从来都不告诉我,就像那日去牡丹宴,一连去了四日,走时说都没说声,我还是听下人说的。”莫苛说着说着,眼神慢慢的黯淡了下来,那低哑的声音中说不出的失落。
醒之斜着眼看向莫苛:“你莫不是以为她不喜欢你了吧?”
“她还喜欢我吗?”莫苛回眸,满怀希望的看向醒之。
“当然喜欢了,若真不喜欢,怎会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醒之趴在原地,对着莫苛重重的点了点头:“你俩自小到大一直相伴对方的左右,无论你曾经认识过多少大家闺秀,她也不会真的在意,因为她对你太了解了,她知道你不会喜欢上江南那些娇滴滴的大家小姐们,所以对你一直很是放心。”
“可世事难料,你出行漠北一趟,却认识了我。那时她虽知道我们相识,可一个在漠北一个在江南,天各一方的友情自是没什么,可如今我来了江南,我们将会日日见面,她自然有了危机感,她今日不让我自谋生路,其实也是为了你,我若是在外面,她防不住你来找我,若是将我放在她的眼皮底下,无论你和我做什么,她都能看到,自然会放心点。”
“她今日这般的无理取闹,不过是感觉自己的领域被人侵占了,她现在就像一只努力护住自己鱼儿的小猫,高度戒备着,蓄势待发准备着随时的反扑我这个有可能抢她鱼儿的人。其实你也根本不必在意那个煜王爷,我能看出来她真正在意的人是你,那煜王爷与她,就像我和你一样,只是普通的玩伴和朋友罢了。”
莫苛桃花眼中满是迷蒙之色:“她今日如此对你,我却并未保护你,你不生气吗?”
醒之愤慨的坐直身子,挥舞着拳头:“生气呀!想想你曾对我说过的话,再看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当时简直是气炸了肺。可后来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想一想,便想通了。”
醒之眨了眨眼,笑道:“你不护着我那是做对了,你与她青梅竹马爱恋已深,我们只是认识不久的普通朋友,你帮我所做的一切已算是仁至义尽,你若是不顾她所想一味的护着我,那么你们的路将会很艰难很艰难,你若爱她,就该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任何事,你都会无条件的护着她,这样的莫苛才值得她倾心相对。”
月辉下,莫苛静静的凝视着醒之的笑脸,良久良久,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双眸眯成了月牙儿,故作凶狠的咬牙道:“死丫头!你说谁是鱼儿!本公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是金陵多少女儿家心中最好的夫婿人选,岂是那鱼儿可比拟的!”
“那是那是,静辉公子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是多少江南女儿家的梦中情郎,怎是一般的鱼儿比得了的,就算是鱼也是最矜贵的凤尾鱼。”
莫苛从腰间抽出折扇,潇洒的站起来,挥动了两下,摇头晃脑的说道:“算你识相,怎么你也知道本公子的好了?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打本公子的主意,本公子已心有所属,你就算是打了也白打。”
醒之鄙视的看了莫苛一眼,仰着下巴道:“是是是,你是江南所有女儿家心中的凤尾鱼,可一个人一个口味,也许我们漠北女子可不那么认为,最起码你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臭咸鱼,被人弃在路边我都要再踩上一脚的臭咸鱼!”
“你!……你个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莫苛作势便要去扑醒之,却被醒之巧妙的躲开,醒之躲到一旁对莫苛做了大鬼脸,笑的东倒西歪。
莫苛站在夜幕下,借着月光看着醒之的毫无芥蒂的笑脸,突然有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他脸上的笑意逐渐的消失了,桃花眸里涌出了无限的失落,站在原地凝视良久良久:“丫头……不委屈吗?”
醒之躲避着莫苛的目光,不经意的说道:“还好,最少我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莫苛出神的凝视着醒之的侧脸,鬼使神差的开口:“你说的值得……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
“当然是为了他。”醒之想也不想的答完,回头看向莫苛有点愕然的说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你静辉公子住在这人间仙宫,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有一个堪称人间绝色的倾心相爱的神仙伴侣,可谓是坐拥了人世间的、所有的美好。静辉公子还有什么可以让别人为你做的?我想即便是当今天子也没有静辉公子如此的逍遥自在吧。”
莫苛站在原地,抬头看向明月,好一会才垂下头对醒之扯了扯嘴角,大笑了起来:“算你个死丫头识趣!没想到你除去嘴坏之外,想哄人的时候尽是这般会说话。怪不得小望山上的那个小呆瓜那般的喜欢你……”
莫苛仰起头豪气的喊道:“对!对!对!我静辉公子坐拥了人间一切的美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丫头那么会说话,本公子要赏你!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公子我富有四海,不会短了你的好的。”
醒之上前两步,手抚上了莫苛的额头,当醒之微凉的手触到莫苛温热的肌肤时,莫苛的激动的情绪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褪去,如玉的脸庞显出浓重的疲惫也出奇的平静,他就着醒之的冰凉的手,缓缓的闭上了疲惫的双眸,浑身放松的靠在了醒之的肩头。
醒之歪着头看着莫苛的侧脸,好半晌才奇怪的说道:“又没发烧,怎么就傻了呢?”
闭眼靠在醒之肩头的莫苛‘扑哧’笑出声来,随即站直了身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死丫头,本公子饶不了你!”作势就扑了过去。
醒之尖叫一声,边笑边到处乱窜,莫苛拿起石桌上的小干果恨恨的朝醒之砸去。
醒之不查被砸个正着,疼的惊呼一声:“莫苛!你居然用暗器!太卑鄙了!”
莫苛咬牙道:“无毒不丈夫!还真以为本公子收拾不了你!”
月辉温润,静静的撒照着西苑花亭,朵朵红花随风摇曳着,阵阵笑闹声,让秋夜清冷的微风彷如四月的骄阳一般,暖人心脾。
音儿站在西苑外的假山上,将苑内的一切从头看到尾,转身离去……
爱恨情怨一线天(十四)
一桶桶的清水从深井里提出来,一遍遍的冲刷着光洁的地面,待到黑色的石板路已纤尘不染。醒之靠着一旁的石柱粗喘了口气,望了眼不见边际的长廊又抬眸看了看阴沉无比的天空,揣测着慈悲的老天是不是会下一场及时雨来帮自己一起刷地板。
天未亮,醒之被人从床上拖下了地,头未梳脸未洗,便被扔到此地来了,此时已将近午时,醒之从起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喝,早饿的饥肠辘辘,她拉起稍短的衣袖,摸了一把汗,却被粗糙的布料磨的脸疼,醒之有点好笑的看了看身上的衣袍,虽说下等仆役都是这样的衣袍,可好歹应该给自己一件女式的,这明明就是小厮和苦力穿的男衫。
醒之舒了一口,这次确实是把音儿小姐得罪很了,她越是这样对待自己,只能说明她越是在乎莫苛,看来昨日的分析一点错都没有,若此事让莫苛知道了,定然不知道怎么高兴了,看看这身上的衣袍,看看这刷洗不完的地板,就知道昨天咱音儿小姐心底有多酸了。
天可怜见!这牺牲却也一点也不值得,他们俩个斗气大部分和那个煜王爷有关系,都怪自己来的太不时候,当了这个憋屈已久大炮仗的火捻子,无端端的牵连在这无妄之灾里。
醒之心不在焉的舀了一勺水,有点泄气的浇在地上,虽说这一点活算不上什么虐待,可也耽误了自己去小望山探望无恨,本想着以后天天都去看他,看这样子,以后想出去怕是不会那么简单了。
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即便现在自己天天去小望山,诸葛先生也不会让自己与无恨相见的,也说不定自己真的会影响无恨的情绪,他那么喜欢那个枝枝,看见自己一定会更想枝枝才是……也不知道枝枝去哪去了,她会不会泄露无恨的行踪呢?不过已经走到了此地,即便泄露了也没关系,就算让那些人知道无恨在哪,也绝对想不到无恨会再小望山上。
当时虽然极看不上小望山下摆的阵法,可现在看来倒是摆对了,就算那些武林人知道了,也不是那么简单能进去的,无恨至少还是安全的。待到他养好伤出来,那些江湖人还能耐他何?当初那么多人,摆下那死阵都困不住他,若等到他伤好,身上又多了三十多年的功力,那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听那枝枝的口音几乎和莫苛是一样,想来也该是金陵人士,若无恨真的忘不了那个枝枝,不如自己趁着这个时候打听打听,等到无恨伤好了,可以直接将她掠去西域,到时候岂不更加的圆满。
醒之越想越开心,水也泼的欢快了不少,甚至想到无恨与枝枝将来会生几个小萝卜头,玲珑月带小萝卜头玩耍的模样了,所谓乐极生悲,便是醒之此时最佳的写照,这一瓢水下去,将一双绣鞋打湿个透彻。
醒之咧着嘴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三人,两个身着淡紫色的罗裙的婢女,其中一个湿了裙角和绣鞋,两人均是满脸的怒色,不由分辨那湿了绣鞋的婢女一脚踢在醒之的肩窝,醒之猝不及防坐在了地上。
醒之斜着眼看向两个婢女,慢慢的脸上挂了笑容,坏意的甩着地上满是泥水的抹布便要帮她擦鞋,吓的那婢女连连的退了两步,露出后面的人。
红色的软底的绣鞋,鞋上一朵金线镶边的白莲,火红的裙摆上有着精致的莲花水印,点点银线点缀其中与腰间的银色腰带相互辉映着,胸口前的那块凤形冰玉在阳光下晕染出淡淡的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