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两也是成的。”
“这棉布是在云池里泡过的,你莫要小看这云池的水,奉昭说这池水用极品的药材和雪莲养了几百年了,即便是里面的一滴水千金不换……啊不对……是万金难求,奉昭这水不但有疗伤解毒的功效,还能青春常驻。所以说我们天池宫最最值钱的就是这池水,可惜这等尚好的池水,因为给你洗伤口都污了,奉昭若见了定然要对我打骂的,你若真可怜我就赔给奉昭一池水,若不方便兑换成银两也成。”
一个时辰后
“为何你还不退烧呢?不过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烫人了。你几岁了?四岁还是五岁?我说了那么多你都能记下吗?人家说年纪越小记忆便越好,想来你一定不会忘记。”
又一个时辰后
“你瞌睡吗?我好想睡,可是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退烧?为什么眉头还是拧的这般紧,一定很疼吧。”
“你见过茉莉花吗?前段时间喝了一种茶,奉昭说那是茉莉花,江南的特产花茶,这边是极难见的。书上说茉莉花不但可以做茶喝,还是一种极为难得的药材,有行气止痛,解郁散结的作用,可惜那花茶被我几天就喝完了,如果还有茉莉花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那么疼了。我给你唱茉莉花听好不好?”
没等男童有所动作,醒之紧忙说道:“你手指不动就当你答应了。”
“呐!到时起来不许说我唱的难听,反正这次我也不收你银子。”
醒之坐直了身子,轻轻了嗓子,咳嗽了两声,心虚的看了一眼躺在石床上紧闭双眸的孩童,深吸了口气方才低声唱: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香香也香不过她; 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开雪也白不过她,奴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她, 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话。①
一鼓作气的唱完,醒之不安的瞄了仍然昏迷不醒人,连忙说道:“这可不是我逼你听的,这是你自己要听的,以后若敢说难听,我就剥了你的皮煮着吃!”醒之歪头想了一下:“因为是我自己看着乐谱学的,所以……我想,其实,我唱的也没有奉昭说的那么难听是不是?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动手指也不算!”
醒之想了一会,又径自的说道:“奴有心采一朵戴,这个奴字是不是要比我字好许多,‘奴’字一听便是个千娇百媚温柔似水的俏佳人,可乐谱上的却是我字,平白无故的少了几分娇媚。”
又一个时辰后
“好像没那么烧了,天都亮了,我好想睡觉,可石床就一个,这样吧,大不了我不要你银子,你让我也在你旁边躺会吧?……我看还是算了吧,万一碰到了的伤口我也担待不起,奇怪人家发烧都会喝水,怎么也不见你要水……”醒之话未说完,惊然起身瞬间困意全无,连忙跑到云池的缝隙内将盛水的陶瓷罐抱了出来。
水一直在云池的缝隙中温着,温度是刚好的。
醒之懊恼的看着孩童脱皮的嘴唇,口中道歉连连,执起手中的汤匙将水一点点的喂到了孩童的嘴里,水顺着孩童的嘴唇流了出来,醒之连忙擦拭,又碰到了孩童身上的伤口,孩童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
醒之惊吓之余才发现孩童的牙关是一直紧闭的,她按住孩童的耳后,轻轻的掰开他的嘴,顿时闻到了一股腥臭,只见孩童口中鲜血淋淋,仔细看来,那小小舌头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与眼上的伤口如出一澈,那伤口新旧交替有的地方有点腐烂泛白。
醒之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缓缓的放开了孩童的下颚,颓然的呆坐原地良久良久,猛然醒过神来,匆匆忙忙的再次回到角落的橱子旁,翻腾了半天,方才找出一个碧绿的小瓶子和一个血红色的玉瓶,她回到床边,拿着药瓶的手微微颤抖着。
醒之看着孩童分不出颜色的面容,强笑道:“这下你占了大便宜了,奉昭说这是天池宫内最宝贵的伤药,从来都不舍得给我用上一点。还有这个是九转还魂丹,专门续命用的,听说天下只有三颗,天池宫如今只有一颗,虽然只有一颗,想来也是有点用处的。你别怕,我定然会救你性命的,真的,你别怕,你一定不会死。别怕……真的别怕……”声音微微颤抖着。
醒之拿着药瓶的手,止不住的哆嗦着。她含着一口清水,哆哆嗦嗦的掰开了孩童的嘴,忍着一阵阵的腥臭,将嘴里的水缓的渡到孩童的口中,那水冲刷舌头上的伤口时,孩童疼的直发抖,即便如此孩童还是将那冲刷舌头的污水咽了下去。
一次次的冲洗,待孩童口腔内已没了任何血污,醒之才将那血红色的玉瓶里的那颗鲜红的药丸,喂给了孩童,又喂下了点清水。
醒之拿着碧绿色的药瓶,却不知道该如何给孩童上药,舌头如此柔软,手指碰上定会钻心般的疼痛,可是用嘴,醒之心中也是有些抵触的,嘴对嘴的蓄水并不需要碰触孩童的舌头,只要孩童张嘴,连嘴唇都碰不到。可若说上药那必然是要碰触孩童舌头上的伤口的,不说那新伤口血腥味,单说那旧伤口早已腐烂的发臭了,让人如何能下口。
醒之看了一眼孩童紧锁的眉头,心下一横,愣是将那微微犹豫摈弃,她屏住呼吸将那伤药倒在自己舌尖上,然后勾住舌尖垂下头,缓缓的将药推到孩童舌头的伤口上,一次次的、极小心的,尽量不查分毫的将药粉均匀的舔舐在伤口上。
上好药后,醒之漱了漱口,又给孩童的额头从新换了一块棉布,方坐到床旁大口大口的喘气,待到呼吸平复下来,醒之对着不知是清醒还是沉睡的孩童恨恨的说道:“这次你若活不过来,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你若敢死,本宫主一定鞭你的尸!”
困倦万分的醒之,双眸万分渴望,看着偌大的石床,几番挣扎最终又坐回到椅子上,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桃夭年华醉婀娜(六)
许是春日即将临近,自昨夜起醒之明显感到有风浮动,常年居住雪山是极少能感到有微风的,尤其是带着暖意的微风更是极少的,不知是不是刮风的缘故,本该繁闹的夜空,只余一轮孤月高悬半空。
醒之趴在云池中,有点出神的望着石床上的人,只见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溢满了疲惫,双颊微微凹陷,嘴角也有了干裂的口子。
经过数日的水深火热,今天傍晚孩童终于退了烧。
醒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这几天的,男童半个时辰要喝一次清水,换去额头的棉布,喂水的时候还要尽量避免碰触舌头,省的将舌头上那费劲千辛万苦才上上的伤药冲刷掉。
醒之跑到后山,摘了两个平日里奉昭不让摘的那两朵有些年头的雪莲,用雪莲和很多年前的陈米,熬了两大砂锅粥。放在云池的缝隙温着,每两个时辰,要少量的喂孩童喝上一次粥。
其实那粥熬的真不怎么不怎么样,甚至有点焦糊,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醒之自小也是极少能吃到熟食的,这些年来,醒之吃的最多就是雪莲,不用煮也不用炒,一天两朵,一吃就吃了这些年,至于那雪蟾炖首乌,还是那次醒之生病的时候,奉昭炖给醒之吃。从那以后,醒之才知道书中说的那些美味的东西,都是真的。
以上的那些粗活累活尚且都能咬牙忍受,最最痛苦的是,是每日上药的时候,虽说一天只需上一次药,可孩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个,上药的时候醒之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轻微的举动便会扯动孩童身上的伤口。这一场药上下来,醒之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暴打了一顿。
说来也怪,才救下那孩童的时候,即便是将他扔在地上,他也最多闷哼一声,如今不知怎地,只要醒之稍稍不耐一点,那孩童似是有感知一般,喉间便会发出痛苦的呻吟,浑身强直颤动不止,每每此时醒之都要连哄带求的趴在孩童耳边说上半天的好话,那孩童方能平复下来。
自那以后,醒之对孩童做任何事的时候,再不敢表露出半分的不耐之心。
醒之全身□泡在云池的里,眼泪汪汪的望着对面偌大的石床。那天清晨窝在床边的椅子上睡了一个时辰,脖子疼了一整天,当天夜里忙活完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泡药浴,后来索性泡在云池趴在石台上睡了一时辰,起来喂水换掉棉布,然后回到池子里继续睡,如此反复,几天下来,醒之本来白嫩的手脚已被手泡的皱巴巴的脱了好几层皮。
床边桌子上药瓶已空空如也,所有能用的伤药都被找了出来用上,只怕今晨以后,再也没有药给那孩童上了,还有那两个炭盆一直日夜不停的烧着,那本就不多的木炭也已所剩无几。索性还好,孩童身上那些个浅显的伤口几乎都已结痂,好的最快的便是舌头上伤痕,想来那瓶伤药真是难得的极品,就连腐烂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可怖了,似乎已长出新鲜的嫩肉。
醒之趴在云池内,望着石桌上那些个已空了的瓶瓶罐罐,翻来覆去睡不着,所有的药都用完了,明天之后,怎么办呢?
下山买药?先不说山下的伤药好不好?就说自己一个铜子儿也没有,这就是个大问题,没有银子拿什么买药?如果自己真抠了后山祖师祠堂洞里的夜明珠,奉昭回来后,一定一年不和自己不说话,一年没人说话,自己非疯了不可!
醒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狠狠的拍打着云池的水中,只见一瓣雪莲花瓣在水面上悠悠荡荡的飘着,醒之眯着双眸看着那朵花瓣,脸上划过一丝光亮,她骤然站起来身来,随便披了件袍子,小跑到书架前,从最下面的角落,熟练的抽出一摞书卷,点燃石桌上的油灯,翻找起来,待找到了自己想看的那卷后,醒之脸上露出一抹喜悦,连忙翻了起来。
天微亮,醒之缓缓合上手中的书卷,蹲到炭盆边上将手烤热,而后拿起一只碗,舀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