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茹呆愣的站在原地,让一个王爷给自家洗园子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王……王爷,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若让小姐等久了……就不好了。”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却并未听到奉昭的回应,丽茹满脸通红的跺了跺脚,快速的朝水楼方向跑去。
醒之的肩膀不自主的抖动着,斜着眼观察着丽茹的一举一动,待到丽茹忿忿而去,醒之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地板笑的好不畅快。
奉昭抬眸:“很好笑?”
醒之努力的憋着笑:“她,她脸都绿了,那个音儿小姐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给人做下人也这么开心?”奉昭淡漠的话语中,似乎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醒之歪着头忿忿的说道:“我又没有毛病,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江南给人家做下人?我姨娘是凤澈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妹,我本受姨娘所托带着信物来投奔凤澈的,就算凤澈不在他们莫家庄也该有自己的待客之道,可那音儿小姐却强迫我在莫家庄做下人偿看病的债,我即便在此做些下人活又能如何?恐怕让人知道也只会道他莫家庄富可敌国却为人苛责斤斤计较!”
奉昭眼神却冷了下来:“凤澈是莫家庄的家奴,他们不待你也并非不可。”
“什么?!”醒之一惊:“可凤澈不是莫苛的师父吗?我在漠北遇见莫苛的时候,他叫凤澈师父,而且对他尊崇有嘉,怎么会是家奴?!”
奉昭冰冷的眼神中,划过一抹讽刺:“莫苛在凤澈的帮助下虽是早早的名动天下,可毕竟羽翼尚未丰满,虽与戚阁主是至亲,但第一次回漠北自然还要处处依仗在漠北长大又极有名望的凤澈……凤澈虽是莫苛的师父但却又是他莫家庄最下等的家奴,从你的事可看出,凤澈下等家奴的身份在莫苛心中可比师父这两个字重的多。”
醒之呆坐在原地:“可是,可姨娘并未说过凤澈是家奴……即便是家奴,莫苛也是凤澈养大的,莫苛并非无情无义之辈又怎会如此……”
奉昭乌黑的双眸中已溢满了恨意:“玲珑月有没有告诉你,十八年前武林人士围攻莫家庄,莫家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莫显夫妇双双死难,罪魁祸首便是凤澈!”
不知过了多久,奉昭缓缓开口,轻声问道:“如果你是莫苛,你是会尊他敬他,还是会杀了他?”
醒之已无力思考,满脑满心都是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她的心莫名的疼着,满腔的酸涩与不忍,那身影明明该是陌生无比的,此时却是如此的熟悉又清晰。
昆仑山上,那个冷漠如冰孤寂如雪的男子,呼啸的山风将他雪白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背后望去,这人似是要乘风而去了一般,他本该是个高高在上宛若谪仙般的人物,为何却要被人拉下尘世,狠狠的踩进泥土,那冰封般的眸中,究竟掩埋了多少伤、多少痛?……是不是也曾有泪和恨?
凤澈、凤澈到底该是个怎样的男子?……
“若我是莫苛,待到羽翼丰满之时,便会用凤澈的鲜血祭奠当年惨死莫家庄内的所有亡灵!”醒之的眸中毫不遮掩的心疼与怜意刺痛了奉昭的双眸,他几乎是咬着牙恨道:“凤澈被称为不世之才,怕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也不会赶在莫苛成人礼之前逃往漠北……劝你还是不要在江南白等了,说不定他此生都不敢再回江南了……”
醒之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侧目看向奉昭,清晰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恨凤澈入骨,但我知道此次凤澈前往漠北并非是逃走,漠北真的出事了,两个月前侯月阁阁主带领一干弟子在樊城摆下了困魔阵,至今却了无音讯,姨娘进阵之前唯恐不测才将无恨托付给我。”
“什么?!”瞬时,奉昭满眸的惊骇:“当真?!”
醒之道:“我为何要骗你?好几个月前,漠北各大门派为了一个重现江湖的宝贝,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号称漠北第一门派的侯月阁也想分一杯羹,二个月前戚阁主摆下了困魔阵想要一举擒住那个身携宝物的人,姨娘进阵之前将无恨托付给我,并嘱咐我,若她不能出阵,便让我带着重伤的无恨下江南,投奔她的师兄凤澈,否则以我姨娘琼羽宫宫主的身份,我若非真的走投无路怎么会来江南求救于凤澈?”
“侯月阁?……重现江湖的宝贝?……”奉昭呐呐的说了一句,霍然睁大的双眸猛的站起身来,甩手扔掉手中的抹布,鞋都来不及穿,疯一般的朝外狂奔。
醒之有点莫名其妙坐在原地,当看到奉昭东一只西一只的短靴时,本有点凄凉的情绪瞬时没了踪迹,又有点好笑自言自语道:“大奉朝最尊贵的王爷怎么也和江湖人一样为了个破东西……重现多年的宝贝?……无恨?……糟了!!!!”
醒之顿时有种暴打自己一顿冲动,她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撒腿朝大门外跑去,怎能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出去,若奉昭细细分析定然会知道真相的,若他稍微有点歹心,那无恨……
门房阿贵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前一后两个赤着脚的人疯一般的奔出了大门,而后各奔东西。
音儿从水楼急匆匆的朝西苑赶,却碰上气喘吁吁的跑来的阿贵,音儿皱了皱眉头:“何事如此慌张!”
阿贵喘了一口气:“不知,不知出了什么事……煜王爷和那个新来的姑娘一起光着脚跑了出去……”
音儿神色一紧:“怎么不拦住!”
阿贵耷拉着脑袋:“他……他是王爷,小的怎么敢……”
音儿怒道:“谁说王爷了!我说你为何不拦住那个死丫头!”
“可王爷前脚走……她后脚就跟上了,她跑、跑的太快,小的根本不及反应她就跑没影了……”
音儿道:“她和王爷一起走的?”
阿贵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小的专门看了看,煜王爷是朝皇城的方向跑的,新来的姑娘是朝东城跑的。”
音儿一惊想了想,对阿贵说道:“你速去江南盟告诉少庄主,新来的姑娘不知为何赤着脚去了东城!”
爱恨情怨一线天(二十)
秋菊遍野,微风浮动花枝随风摇曳,一道道波浪般的花海映入眼眸。
郝诺安静的蹲在一处花田,将落在地上的菊花瓣一片片极为小心的捡起来放进手中的小罐子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郝诺霍然抬眸朝山下的竹林望去,薄薄的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满脸惊喜的站起身来朝庐舍跑。
郝诺抱着小罐子,一头扎进庐舍内,开心的喊道:“师父!师父!我下山接个人!”
诸葛宜看了一眼天色:“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告诉你多少次了,要稳重不可如此跳脱。”
郝诺瘪了瘪嘴,把罐子放在石桌上,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师父,山下有人,我去接她上来。”
诸葛宜瞟了一眼庐舍外的铃铛:“你听错了,铃铛并没有响。此时已是傍晚,外人都知道庐舍的规矩,万不会此时求医,天黑前将罐子里的花瓣装满。”
郝诺眸中有几分焦急,跺了跺脚:“师父师父你先让我下山接人,我回来再拣好不好?……大不了我拣两罐子嘛……”
诸葛宜脸上已有几分不耐:“师父与你说了多少次,你是庐舍未来的舍主邪医的继承者,不管将来遇到什么都要老成持重,必须让人能心生信任,你如此这般的屡教不改真真的令为师失望至极!”
“师父不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山下,她很着急很着急的!”郝诺绞着衣角解释道。
诸葛宜一怔,狐疑的看向郝诺,过了好一会,才放缓语气试探般的说道:“铃铛没有响,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在山下?你又怎么知道她很着急?你知道山下的人是谁吗?”
郝诺焦急的望向山下,解释道:“铃铛是没有响,可她真的就在山下,真的真的真的,就是那天和莫家少庄主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她现在就在山下,而且她很着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诸葛宜扶住门槛,眯着双眸,有点不确定的说道:“你是说……你能感受到那个姑娘一举一动和所有的情绪?”
郝诺点头连连:“嗯嗯嗯,那天我远远看见她就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想安慰她……那知道她存心欺负我,说了很多气我的话,虽然知道不是她本心,可是我当时也很生气,后来她知道那人的伤势后很难过,我也很难受……我能感觉到她在山下这几天过的并不好,想下山找她……可师父非让我日日拣菊瓣……”郝诺越说越委屈,嫩嫩的语气中说不出的埋怨。
诸葛宜几乎是屏住呼吸,堪堪退了两步,一双眼眸说不出的惊涛骇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慌乱的喝道“快!快……你快下山迎她!……”
郝诺听了诸葛宜的话,立即露了笑脸,头也不回一溜烟跑了没影。
待到郝诺跑远,诸葛宜步履凌乱的朝外跑,来到药田拽住正在侍弄草药的连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语无伦次的道:“连雪,小宫主……诺儿找到了……我们等到了,找到了……为师穷其一生……连雪那人你快快跟去看看……”
连雪皱眉想了一会才明白自家师父的意思,不着痕迹的朝山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师父放心!”话毕飞身朝山下掠去。
诸葛宜六神无主的站在原地,脸上说不出的慌乱,眸中又说不出的迷茫和期望。他站在庐舍门外张望了片刻,似是极不放心的朝山下阵法出口走去。
一望无际的竹林将整个小望山围了个严实,从正午直至黄昏,醒之跑了近两个时辰才跑到小望山,站在竹林外围从东头溜达西头犹豫不决,不知该从那里才能进去,看一眼即将落下的太阳,醒之狠了狠心闷着头闯进阵法里,本带着忐忑无比的心情进阵,却在走进来阵法的一瞬间,醒之欣喜万分。
这阵套路在醒之看来极为平常,似是走过许多次一样,醒之甚至清楚的知道每根竹子的定位,每道纵线的摆设,每个机关的设点,一眼望去明白清楚简直比自己摆下得阵法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