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昭的气息越显悲伤了:“到如今你还骗我?……连戚老阁主都擒不住的人,为何要拿着天池宫和凰珠的名号招摇撞骗吗?他未及弱冠便已能将戚老阁主打败,你说他身上会没有凰珠吗?你们为何要骗我,她早就出事了,肯定很早很早就出事了,那少年的功夫已是如此,佩戴凰珠在身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初年哥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奉昭顿了顿,声音极轻“……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害了她?”
爱恨情怨一线天(二十四)
奉昭顿了顿,声音极轻“……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害了她?”
奉昭的责问,让好脾气的长庆帝怒火高涨:“君煜!你太放肆了!朕乃一朝天子,你的亲哥哥,你怎能将朕想的如此的下作不堪!朕有什么理由去加害一个小小的孤女!”
奉昭不甘示弱的吼道:“你让我如何信你!不说那阴毒的诅咒!即便为了那半壁江山,这世上最希望天池宫消失的不是那些江湖武林人,而是大奉皇朝的君家!”
话毕后,奉昭缓缓的闭上了双眸,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已无悲喜,娓娓开口道:“我不是君煜了,君煜二十五年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奉昭,婀娜山天池宫的仆士——奉昭……既你们那时已经舍弃了我……为何,为何后来还要回来招惹我?……她若死了……若死了……大奉朝便能真正的千秋万代了,君家的血脉再也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了,所以你们骗走了我,然后,然后……斩—尽—杀—绝!”
长庆帝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着,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着,指着奉昭怒声吼道:“放肆!放肆!你放肆!朕岂是那等的小人!你心中便认定了朕就是这种数典忘祖的无耻小人!枉朕对你日夜惦念这些年!得来的却是你这般的诛心之论!……阿七,你真让朕寒心!”
奉昭乍然睁开双眸,一双黝黑黝黑的眸子满是冰封的寒意和恨意:“她若真是好好的在天池宫,凰珠又怎会落在别人之手!你休想再蒙骗我!凰珠是什么,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她若好好的,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得到凰珠!”
长庆帝气息不稳,显然已怒到了极点:“未曾想你如此冥顽不灵,不念亲情!朕真是瞎了眼了,白白的心疼你了这些年!来人!”
明成公公带着两人小跑着走进院子,长庆帝转过身背着双手,仰着头说道:“喂煜王爷吃下软筋散,用特制银针封死煜王爷的武功!”长庆帝似是又想了想:“仔细着点!万莫伤了王爷的身子!从今日起暗灵十人留在煜王府寸步不离的守着王爷,禁卫军留下一百人将煜王府给朕把牢靠了!”
明成公公上前一步:“陛下万万不可,煜王爷大病初愈怎受的这些……”
长庆帝挥了挥手:“不必多说!朕意已决!你们好好的看着王爷,若王爷有个什么好歹,煜王府上下给朕洗好脖子等着!”话毕转身走出院子。
站在原地的奉昭死死的盯着长庆帝的背影,黝黑黝黑的双眼划过种种情绪,瞬间却被那铺天盖地的悔意与哀意覆盖,他微垂下了双眼,目光呆滞的望着自己的足尖,那小小的身影站在冰天雪地之间苦苦的哀求着自己的声音,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回放着,她那时的模样也越发的清晰了,单薄的衣衫,散乱的头发,冻得通红的一双小手……那时,她,她似乎连鞋都没有穿……
醒之,之之,那个曾经在大雪山上与自己相依为伴又喋喋不休的傻孩子,到底如何了……
傍晚时分,莫苛怒气朝天的冲进雕梁画栋的莫家庄,一路朝西苑疾奔,待看到那一整片花簇,扬鞭落下,霎时只见那鲜红鲜红的海棠花瞬时被扫落大半,破败的花瓣与枝叶纷纷扬扬的飘落,鲜红的颜色遮盖了雪白的鹅卵石。莫苛双眸赤红喘着粗气,发疯般抽打着周围的锦绣的花簇,一双桃花眸说不出的怨毒,脸色阴沉的扭曲着,转眼的功夫,那一地的繁花已只剩下孤零零的花枝,凄凄惨惨的随风颤抖着。
待到莫苛发泄的差不多的时,一直跟在莫苛身后的老管家,方才朝前走了两步:“少庄主消消气,今日音儿小姐跟着漠北的大厨学了一道菜,说是专门做给您吃的,这会正在水楼等着您呢。”
莫苛一点点的平复了呼吸,甩手扔掉了手中的马鞭,微微眯着的桃花眸散发着阴冷阴冷的光芒,冷声道:“是音儿说漏了嘴?”
老管家垂了垂眼:“少庄主千万莫要冤枉了音儿小姐,今日音儿小姐并没有人招惹那位姑娘,午膳后煜王爷突然到访,和姑娘在园中说了会话,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两人就一前一后的跑了出去,那些奴才根本猝不及防,再说少庄主仁慈,当初并没有下令禁姑娘的足,所以……所以才没人挡住姑娘。”
莫苛捏着手中的花茎,阴沉的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老管家一脸的为难:“少庄主也知道煜王爷的武功,那些个奴才若要偷听也是藏不住的,所以……所以当时并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莫苛恨恨的咬了咬牙:“废物!一庄子的人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老管家想了想说道:“其实姑娘离开,对少庄主不无有好处,少庄主需知道,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无论少庄主如何的看护姑娘,可也是挡不住有心人的追查的,到时查出姑娘和那人一起来的金陵,即便到时少庄主满身是嘴,也是说不清的。”
莫苛一把揪断了手中的花茎,咬牙道:“怕只怕小望山的那些人包藏祸心!……小望山历来不留女客的,此次破了固守百年的门规,难免事有蹊跷,而且此次庐舍不似以前那般唯唯诺诺听之任之,态度出奇的强硬,万一他们下了狠心想分一杯羹,那么她……此时她独自一人困在山上,不知该……”
老管家笑道:“如此更好!既然事已至此,少庄主不如将姑娘的身份宣扬出去,到时候大家找不到凰珠的下落,自然会想起姑娘,到时候看他们小望山的‘丝竹阵’怎么抵得住潮水般的人群,那时少庄主便可以借别人之手,将小望山这个眼中钉彻底拔除,待到凤澈从漠北回来一切也已成为定局!”
莫苛微垂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心动,随即湮灭在一片黑色的漩涡中,他缓缓转过脸去:“此事我自有定夺,你最好不要擅作主张。”
老管家垂首:“老奴不敢,少庄主年少有为,历来以大局为重……可此事重大,少庄主已不止一次的破例,老奴并非指责少庄主,可少庄主该知道凰珠对待个武林是什么样的象征,对待此事少庄主却屡屡因感情用事失了先机……是以至此,若此时少庄主再硬不下心肠来,只怕这些年的经营也会功亏一篑!”
老管家顿了顿,继续道:“少庄主虽然人前风光,可谁又知道少庄主在人后无数次的妥协与退让,若非是他,莫家庄怎会这些年一直固步江南?……就连音儿小姐与您吵架时都拿他来威胁少庄主,少庄主真的甘心如此吗?……老奴每每想起这些,都无比痛心……”
莫苛缓缓的闭上了双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俊逸不凡的脸上略显几分苍白和脆弱,良久良久,他轻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夜深沉,圆月如明镜,高高悬在半空之上,柔柔的辉光洒照在一望无际的花瓣上,让小望山的夜,美的惊人。
醒之与郝诺手牵手并排躺在花丛中,一个仰望着天空,一个侧脸看着身旁人的侧脸,静寂的山林中虫儿欢快的叫着,给这寂寞的山谷添上了几抹欢快。
郝诺眨了眨圆圆的双眼,偷偷摸摸的将自己的头靠在醒之肩头,正在出神的醒之似乎未注意到郝诺的小动作,并未躲开郝诺的依靠,郝诺得逞后,如偷腥的小猫一般,抿着嘴笑的贼兮兮的,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醒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般的爱撒娇?”
郝诺不乐意撅了撅嘴,理直气壮的说道:“师父说,你我是血脉相连的人,你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人,我也是这世上你最亲的人,我们是注定了要相依为命的人,我想和你亲近有什么不对。”说罢赌气般的又朝醒之的肩头靠了靠。
醒之转过来脸来:“你知道什么是血脉相连吗?”
郝诺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可我就是想亲近你,觉得你是最好看的,能看见你就很开心很开心了。”
醒之凝视着郝诺清澈的双眼,低低的叹息一声,柔声说道:“同根相生称之血脉至亲,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怎知道你是不是我的血亲?”
“是的,是的。”郝诺点头连连:“师父从来都不说谎,我看见你就很想亲近,你开心我就很开心比自己开心还要开心,你难过我比你还要难过,比自己难过时都要难过,你疼我也会疼的,很疼很疼的……”
醒之摸了摸郝诺的童子发髻,有点想笑又有几分感动:“这些话,是你师父教你的吧……傻瓜,学话都不会学,你师父的意思该是……”醒之想了想,乌溜溜的眼眸上爬上了迷茫之色:“亲人呢……该是让你觉得不会孤单的人,无论多大的风雨,有人和你一起面对,一同分享,一同开心,一同难过,同舟共济不离不弃……”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我可以的!我都可以的!”郝诺一双大眼亮晶晶的,拉着醒之的手急急忙忙的说道。
醒之揉了揉郝诺的包子头:“傻瓜……”
郝诺皱了皱眉头,坐正了身子,非常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我其实不是很傻的,我也不是妖怪……师父说,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样,师父还说,我比你早出生一会,比你大,要我今后遇见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你,让我让着你,万事听你的,我都很郑重很郑重的答应师父了,而且我在师父和祖师的牌位前都有发誓,我一辈子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的!”
醒之一惊,坐起身来:“你说,我们是双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