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水色,翠色欲滴,巍巍高山怪石嶙峋,山与山之间有一座凹陷,如虹的天水自断山之处飞流直下,湍急的流水敲击着周围的石壁,宛若铮铮的琴弦撞击着巨响,天水争夺一般倾泻在山涧的深潭中。
炽烈的阳光洒照在潺潺潭水之上,微风拂过,漫天的木槿花瓣随风而落,几许沾染水滴的莹白色的花瓣在清澈的潭水中打着旋,戏弄着水中的鱼儿。
莫苛不明所以的站在水潭边,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般的美好,美好的让莫可不敢闭上双眼,生怕闭上双眼后,会忘记了这里的景色和曾经的人。
一抹耀眼的红随风掠过,漫不经心的靠坐在满是莹白色花朵的树上,莫苛慢慢的张开双眸,映入眼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让天地为之失色的绝色面容,莫苛的心顿时狂乱的跳着,一下下的敲击着胸膛,有点涩有点疼还有几分像羽毛划过心尖的不知所措,那一双精明的桃花眸中潋滟着水漾的波光,迷迷蒙水雾一片,似乎曾经的记忆只剩下这一抹艳红,这一张绝色倾城的容颜。
红衣女子似是被莫苛看的有几分不耐,柳叶眉微微的皱起:“有事便快些说,没事就滚出叶凝裳的山谷!”
莫苛微敛下眼眸,微微一笑:“我要娶戚嫣儿为妻……难道叶凝裳不想与我合作吗?”脱口而出的话语,让莫苛自己楞在原地,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叶凝裳微微侧目,羽扇般的睫毛在日光下划了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就凭你!?”
莫苛心中顿时满是恼怒,他站直了身子微仰着下巴,故作不屑的笑道:“难道叶凝裳以为这世间就只有凤澈才算得上俊美无俦吗?”
叶凝裳将莫苛从上朝下打量个来回,嘴角勾起不屑的浅笑:“呵!你莫以为和他有几分相像便可以替代他!在叶凝裳眼里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你也莫以为我漠北的女儿家个个都是有眼无珠的笨蛋!你真以为谁都会认错人,你还真以为你能代替他!”
莫苛一张绝世的俊颜已阴沉一片,一双桃花眸已满是阴霾之色:“我便是我,从来不想替代任何人!你叶凝裳倒是洒脱,可也不是一心想要取代戚嫣儿吗?不过你叶凝裳倒是自信张扬,不也是白费了这些年的心思,人家却看都不看你一眼了……”
叶凝裳微微眯了双眸冷冷的瞥了莫苛一眼,绝色的容颜说不出的阴沉:“叶凝裳喜欢他,无论如何就是喜欢他,他喜欢不喜欢叶凝裳,那也是叶凝裳自己的事,干卿何事!”
莫苛藏在身后的手已微微握成了拳头,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了,胸有成竹的说道:“明日是望月阁的沐休日,凤澈与戚嫣儿定然会偕同下山,到时你只要设法将凤澈引开一日,只要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便能让戚嫣儿对我念念不忘。”
爱恨情怨一线天(二十六)
莫苛藏在身后的手已微微握成了拳头,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了,胸有成竹的说道:“明日是望月阁的沐休日,凤澈与戚嫣儿定然会偕同下山,到时你只要设法将凤澈引开一日,只要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便能让戚嫣儿对我念念不忘。”
叶凝裳狐疑的看向深潭边上的一身白衣的人,皱了皱眉头:“你喜欢戚嫣儿?”
莫苛侧了侧脸,微微而笑:“男子娶妻,不一定要最喜欢的人,但是一定要娶最需要的,我只是非常需要她。”
“卑鄙!”叶凝裳满脸的厌恶,一双绝美的眼眸中已满是不屑之色:“好男儿本该顶天立地,拿一个女子成事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莫苛冷笑一声,桃花眸中已满是寒光:“兵不厌诈,成王败寇,只要能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结局,谁又管你经历了什么过程,谁会管你用什么方法?”
“你叶凝裳倒是坦荡,从十四岁直至如今,你为了凤澈,遭受了多少侮辱,遭受了多少耻笑?你所谓的真心真意,痴情不悔,在天下武林人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你为了一个男人将婀娜山天池宫维持上百年的威严、尊贵与矜持全部都丢尽了,你所谓的坦荡,让你得到了什么?不过是成就了天下最大的笑柄!”
莫苛顿了顿,脸上的嘲弄更甚:“时至今日,你却还在巴巴的为凤澈着想,可凤澈何曾想过你半分?何曾给在人前你留过半分情面?他当着天下武林众位豪杰的面前,羞辱你的时候,嘲讽你的时候,何曾想过你也不过是个姑娘家?何曾想过你和戚嫣儿一样,也不过是个弱质女子罢了……便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冷眼,一次又一次的无视,让你成为了所有人茶前饭后的笑话!”
“你叶凝裳那些你所谓的顶天立地的坦荡,让你得到了什么?你甚至连他的一丝一毫的怜惜都没得到过!这就是你叶凝裳坚持的?这就是叶凝裳追了这些年想要的?如此下去,你叶凝裳穷其一生,也只配躲在暗处偷暗暗哭泣!说什么好男儿说什么好女儿,连自己喜欢的,连自己最想要的都得不到,还说什么坦坦荡荡的站在天地间!”
叶凝裳的脸色隐晦难辨,她死死的咬住下唇,紧紧攥住手指压抑不住的微微颤动着,却也遮掩不住通红的双眼:“我叶凝裳,不需要也不屑任何人的怜惜!”
莫苛蹲下身来,捡起一块晶莹剔透的鹅卵石,对着光线悠闲的看着,状似无意的说道:“你就从没想过,让凤澈只看着你叶凝裳一个人吗?”
叶凝裳垂下了眼眸,羽扇般的睫毛遮盖了她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抬眸看向深潭边的人:“莫显……你相信报应吗?”
莫苛抬手将手中的鹅卵石扔了出去,不屑的笑了笑:“不信!”
叶凝裳出神的凝望着水潭:“我们婀娜山天池宫相信人是灵魂不熄有因果循环的,始祖说……人是会有报应的……我们天池宫的人都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
“叶凝裳以前,以前也是相信人是有报应的,那时叶凝裳想,只要叶凝裳真心真意的对凤澈好,看着凤澈,陪着凤澈,给凤澈天下最好的灵药、武功、雪莲,甚至凰珠……不做凤澈不喜欢的事,不说凤澈不喜欢的话……总有一日,始祖说的因果循环与善果就会回报在给叶凝裳的,可叶凝裳等了又等,一日日的,一年年的,日日年年岁岁、春去秋来,日升月落,花开结果……可为何,为何叶凝裳却怎么也等不到凤澈的回眸?”
“……叶凝裳时间不多了,天下人都知道,天池宫历代宫主,从来没有人能活过二十五岁……叶凝裳都不敢想,叶凝裳到底多大了,每次想起会永远的离开凤澈,叶凝裳心就撕裂般的疼着……没碰到凤澈之前,叶凝裳从来不屑长命百岁,可碰到凤澈之后,叶凝裳却祈求上苍,让叶凝裳活着,哪怕、哪怕在尘世多留下几天也好……哪怕叶凝裳扭转不了生死乾坤,可最少也能在凤澈的生命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叶凝裳不怕死,可叶凝裳怕叶凝裳还没有死,凤澈便已经忘了叶凝裳了……”
“婀娜山天池宫,历代宫主若白驹之过隙,一驰而过……终究没有人留下什么,可叶凝裳想……至少让叶凝裳所爱的人,记住叶凝裳来过这世上,并轰轰烈烈爱着他……”
莫苛半眯的桃花眸,宛若一潭幽深的温泉,氤氲的雾气潋滟着七彩的水漾,暖暖的柔柔的波光倾斜而出,他喉结轻动,犹如梦游般的说道:“叶凝裳……我愿意帮你……让我帮你实现愿望……”
不知过了多久,莫苛终是回过神来,他似是遮掩失态一般,转过身去凝望着湖面:“如此,也算我成全了你,你成全了我。”
良久良久,叶凝裳方才回过神来,微微侧目:“你,不害怕吗?”
莫苛背对着叶凝裳微微一笑,昂首道:“天地如此不仁!若这不公的老天真要降下报应,我莫显便一人来承担!”
叶凝裳打量着立在潭边的白衣人,从枝桠上跳了下身来,走到他的身边,站直身子浅浅一笑,同样昂首说道:“我叶凝裳注定是不能善终之人,若真有什么报应也不用你来帮叶凝裳挡!
叶凝裳对着湖面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向身边的人,嫣然一笑:“我叶凝裳喜欢凤澈,想和他在一起,若有阻挡,遇神杀神遇魔降魔!即便碎尸万段死无全尸,我叶凝裳心甘如饴!”
一句话落,莫苛的神色说不出的隐晦难辨,他桃花眸中似乎划过一抹失落,喉结轻动,转过脸去,不再与叶凝裳对视,硬生回道::“如此,咱们算为同盟了。”
叶凝裳瞟了身边的人身上的白袍,眸中已满是轻视:“东施效颦!你实在是配不上雪莲花的颜色!人活一世连自己都做不了,这世上便更没有人能看起你!”
叶凝裳脸上满是坏意:“你还是穿回自己的颜色,休要在模仿他了,即便将你仍进染缸里三个日夜,也漂不出他的半分颜色,只有那污黑污黑的颜色才是最适合你的灵魂!”
莫苛背着的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青筋突突的跳着,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阳光灿烂了:“莫显,受教了……”
叶凝裳一脸讽刺的浅笑,脚尖轻点飞身上了云际,乌黑乌黑长发随风飞扬着,一阵阵浅浅又清冷的香味顺着风飘散在莫苛的鼻尖,那香味有几分甜腻还有几分暖意,似是三月的春情又似是九月的秋意,让人不自觉的迷恋其中。
逐渐的叶凝裳的那张脸换成了另一张脸,同样的红衣,同样的金鞭,甚至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可感觉却变了,没有那一股温润的暖意,少几分性情的洒脱,多了几分任性的跋扈,多了几分阴狠的刻薄,似是、似是再也找不回站在姻缘湖边的那个洒脱不羁笑傲世间的红衣女子了……
不知为何,那张脸突然变了变,弯弯的嘴角甜甜的浅笑,清澈的眼眸,毫无保留的信任与肆无忌惮的玩闹,姻缘湖边那一抹最有生机的绿色逐渐的替代了那迷惑双眼的火红,她静静的屹立在清澈的湖边,朝自己欢快的招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