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墨年正坐在书桌前看文书,陈福在一旁伺候着,将火光不明的蜡烛剪了烛芯,一道明亮的烛光瞬间蹿了上来。
楼墨年一听得锦歌受了伤,忙丢下手里的公文,声线有些紧张:
“箫音术?小夭可曾受伤?”
“回相爷,小主只是轻伤,流了点儿鼻血。”底下跪着的男子依旧低着头回话。
楼相这才安下心来,舒了一口气道:
“起来说话吧,可知那男子来历?与小夭都说了什么?”
“谢相爷!”黑甲侍卫起身,却依旧不敢放松神色,低着头躬身回话说,“那男子年纪不出二十,长相极是俊美,且功力深厚。属下等并不敢靠的太近,因此不曾听清说的什么。不过,能将箫音术练得如此炉火纯青,想来此人怕是与青玄皇室颇有渊源。”
“青玄皇室?”楼墨年剑眉蹙起,只一会儿,便淡淡朝那黑甲侍卫道,“你且先下去吧,让受伤的侍卫暂且疗伤,换批侍卫轮值。切记,不可惊扰小主。”
“属下领命!”
黑甲侍卫行了大礼,便如一阵风般,悄然离去。
楼墨年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对陈福道:
“福叔,我真不知道,让老爷子接近小夭,是对了还是错了。”
“少爷安心,他再是糊涂,也定不会害了小主的。今日对敌,小主身上已开始生了异象,只怕日子长了,若不得心法相助,这封印一旦解开,后果不堪设想啊!”
陈福一面说着,抬眼瞧见自家少爷眉宇间越来越浓厚的忧色,便转了话音安慰道:
“少爷,眼下暂时无需太过忧心。至少小主体内尚有灵力护主,虽暂不得要领,那一般人也是动不了她分毫的。只是今夜里老头子带来的这位年轻男子,尚不知是何意图?少爷可猜出此人来历了?”
楼墨年起身,踱步至窗前,背手而立。
渐渐散去的乌云终究掩盖不住月亮的光华,月色朦胧,倾泻在他身上,锦衣墨发,似一抹寂寥的哀伤。
“按着年纪和内功修为看,此人只怕不简单呐~”楼墨年抬首仰望着夜色里的天空,一轮明月躲在云层中忽隐忽现,“外貌俊美,不出二十,青玄皇室……”
陈福静静立在一旁,不敢打扰楼相清思。
“莫非……是他?”
半晌,楼相眼前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来。陈福跟着也是一惊,倾身上前听着。
“昭和二年,青玄国曾献上年仅十二岁的镇国公世子南宫臣为质,以此为平息两国边境纷战。此子天生俊美,长居双月宫中,我倒是见过几次,因此颇有几分印象。”
谈及此人,陈福也有一些记忆。
据闻青玄国帝君南宫刑膝下无子,与镇国公南宫弈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亲厚的很。一直将镇国公嫡长子南宫臣视为皇位继承人,只因青玄当年国力不强,无法与大夏抗衡,这才无奈之下,将南宫世子送入双月宫中为质,这一来,便是六年。
这位青玄世子当年入宫时,行事颇为高调,又因着长相出色,初到时京城百姓争相观看。就连太后老人家见了,都欢喜的紧,称其俊美无双。听闻帝后所出的嫡长三公主,对其一直暗许芳心。
想起那刁蛮任性的三公主,陈福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自家小主还是莫要与那南宫世子有瓜葛的好。
“可是,那南宫世子不是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在景泰殿养着,并不曾习武吗?”陈福多少有些疑惑。
“若果真是他,这些说法不过是些遮掩的幌子罢了,只是不知老头子为何带他来?”
楼墨年依旧没有转身,眉心蹙着,一时不得解。
“少爷何不见见老爷子,亲自问问也好安心呐。”陈福上前一步,语气温和的说。
却听楼墨年苦笑一声,转身道:
“福叔,你不是不知。当初,他是宁愿死也不肯再见我的。有时我在想,倘若没有小夭,他怕是早已将我手刃刀下。”
说话之人,看似云淡风轻,却是满腹的苦楚。
“少爷,八年了,他或许……。”
“福叔,速去命宫里的人查一查这南宫臣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不待陈福说完,楼墨年便叹了一声,一拂袖,安排道。
“好,明日一早,我就去办。”
第20章 丞相被扣
第二日一早起床,桂圆惊讶的发现锦歌带着血渍的衣裳,咋咋呼呼半天。
锦歌忙捂着她的嘴,再三保证,只是上火,鼻子出血而已。用不着宣御医前来,一想起那黑乎乎的苦药,她就浑身发抖,恐怕要成为她一辈子的梦魇了。
另外交代桂圆,等晚上美人爹爹回来了,命人请他务必来自己这儿一趟。
昨夜,她足足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将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离奇古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尽管锦歌猜想,从老头子第一次“凑巧”掉进屋里那次开始,一切都不可能是偶然的。
起初只是猜测,直到宫宴遇上华妃被刺那日,锦歌才晓得原来爹爹手里,竟藏着这样一只玄衣卫。
好奇之下,某次夜里锦歌一时兴起,故意在屋内弄出很大的声响。
果不其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有几名黑甲侍卫冲进她屋里,神色戒备。
见锦歌手里正拿着一根绳子,跳的起劲儿,便集体抽了抽嘴角,一瞬间又齐齐退出屋外,居然都忘了给她行礼!
这些日子里,锦歌一直猜想,如此戒备森严的相府,纵使老头武艺高超到出神入化。有这许多高手暗地把守,如何会不知神经老头如此大动静的掉她屋里头?又如何会不知他经常在夜里把自己“劫走”?
原因只怕只有一个,这老头是在父亲默许下进的府。也就是说,美人爹爹与老头最起码是相熟,甚至是信任的。
那么昨日夜里,老头带来的叫沐皇的男子,又是何许人也?
念及此人,锦歌一下子想起昨日老头给她的那本秘笈来。
昨日夜里她仔细观摩过这本破书,居然一个字儿都看不懂。她虽是不懂这个朝代的文字,至少也会有几个常用字是看的眼熟的。
可是锦歌发现,这本书居然并不是用大夏的文字书写的。
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今日她难得安静的守在闺房中,等着美人爹爹的到来。
卧在暖榻上,锦歌不停的在脑海中演练,一会儿要如何与他说及此事,才不至于显得唐突。
等到申时,却仍不见爹爹回来。
锦歌腹中有些饥饿,便唤了桂圆,让膳房准备些吃食过来。
桂圆端着桂花米糕刚迈入屋里时,锦歌正拿着一本初级识字的书在看着。
不多时,便见丫头香枣身后领着一位眼生的宫装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摸样清秀了些,迈着颇为慌张的脚步进来了。
锦歌见香枣面上惊慌之色,忙抬手示意桂圆将吃食放下,遣了外屋的丫头。
见四下无人,那宫装女子这才匆忙一礼,尚不等锦歌叫她起身,那宫装女子便跪在地上道:
“奴婢芸生,在奉天殿当差,今日奉芷兰姑姑之命前来。”语毕,这名小宫女稍稍抬眼看锦歌,见锦歌仿佛识得她口中的芷兰,便继续道,“小主,相爷……相爷被帝后扣在未央宫了。”
“什么?!”锦歌大惊,忙从软椅上起身,朝她道,“你且起身,将事情原由细细说与我听。”
那小宫女一伏身子,便与香枣站在一边,低眉躬身道:
“听闻今日下朝后,相爷奉帝后懿旨去未央宫用膳,适逢青玄国长公主南宫燕前来探亲,邀相爷作陪。谁知中途慈心宫传话来,说太后凤体欠安,帝后便前去探望。未时刚过帝后方回,却见……见相爷衣衫不整,长公主衣带尽解……这……这才将二人都扣下了……。奴婢出宫前,听闻帝君正去往未央宫。”
芸生红着脸,颇难为情的将事情说清楚。
“生米煮成熟饭了?”
锦歌当下有此一问,事关爹爹清誉甚至是性命,锦歌不得不问。
谁知锦歌一开口,底下三个丫头齐齐红了脸。
芸生毕竟是宫里当差的,有些见识,只一会儿便缓了神色回道:
“回小主。这……暂不清楚。”
锦歌蹙着眉头,眼下这事情倒真叫锦歌有些意外。爹爹行事一向妥帖,如何会有今日一出?
倘若他果真对那青玄长公主有情,定也不会做出这等混账事儿来,未央宫,那可是帝后的寝宫!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有诈,何况锦歌那精明能干的左相爹爹?
“芷兰姑姑可曾让你传什么话来?”锦歌突然想起那日入宫赴宴时接待自己的芷兰姑姑,那女子冷静心细,今日之事关系皇家脸面,怕事早已叫帝后封锁了消息,她既能遣人出来传话,或许能给些提示。
芸生听锦歌一问,有些愣怔,仔细想了一会儿才道:
“今日事发突然,芷兰姑姑只叫锦歌将事情火速告之陈管家,让他速速想个法子来为相爷解困。”
说到此处,见锦歌不解,香枣上前一步,伏了伏身子道:
“小主,昨日孙医政的父亲病逝,相爷一早命陈管家亲自去了趟锦州吊唁。虽离得不远,只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府。如今府上暂由赵管事接管,赵管事见此事重大,已命人快马通知陈管家。眼下特让奴婢将芸生姑娘带来,交由小主定夺。”
香枣口中所说的赵管事名叫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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