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来了,应该就是习远口中的顾博予了。
顾博予替彭思捷检查完伤势,说:“软组织拉伤,没有骨折。”
彭思捷松了一口气,她的胳膊就是轻微骨折,脚再骨折,那就完蛋了。
顾博予拿出纸笔,在纸上刷刷写了几行字交给习远:“去药店买药。”
习远二话没说,出门买药去了。
顾博予从他自己提的包里拿出几个小白盒,对彭思捷说:“每个盒子里有三包药,放进水里,每晚睡觉前泡脚,一次一包。”
彭思捷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顾博予说,“上次习远问生理期也是为了你?”
生理期?彭思捷瞬间尴尬起来,目前为止,她只跟习远一个男性朋友谈过这个问题。
“他,他只说咨询过专家,我不知道是不是问的你。”
他是医生,当然是专家。顾博予在心里自己夸奖自己一番,又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没喝到口,习远就进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用跑的?”
习远没回答,把袋子里的药递给他:“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顾博予翻了几翻,点头:“嗯,外用的和口服的,按药盒上面的剂量。平时别乱动,多注意休息。哎,我说我一大早跑来忙到现在,连个早餐都没有?”
习远把药拿进卧室:“厨房有蒸好的馒头和粥,你自己去吃。”
得了,他这个专家还得自力更生,顾博予默默地走进厨房。
习远坐到彭思捷身边,把外用的药酒拿出来,用棉签给她擦上。凉凉的,很舒服。
擦完药,习远问:“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想吃麻花汤。”
“麻花汤?”
彭思捷点头:“不是那种甜甜的大麻花,是油炸的小麻花,你见过没有?”
习远把彭思捷扶着睡下:“见过,我老家也有。你先休息,我出去买。”
胳膊疼,脚也疼,彭思捷昨晚并没有睡好。脚上的药慢慢发挥作用,没有早晨刚起来那么疼了,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习远的声音:“思捷,汤做好了。”
她睁开眼睛,肚子饿得咕咕叫。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怎么这么久?两个多小时了。”
“是我不好,我太慢了。”
习远用调羹舀汤喂给她喝,有用筷子夹麻花给她吃。
“习远,你下次做要放鸡蛋,还有蒜苗,这样才好吃。”
“好。”
彭思捷肚子饿,吃了两碗才罢休。习远去厨房收拾,她坐在床上休息。
手机铃声响了,是刀刀,刚接通就传来她的声音:“彭彭,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和陆先生在外面,正往回赶呢,估计明天才能过去看你。”
“哎,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她记得没告诉刀刀啊。
“是习远,他到处打电话问哪里有卖小麻花,我才知道的。”
彭思捷突然想起来,那种麻花超市已经买不到了,习远一定跑了很多地方。可她还挑三拣四,嫌他速度太慢,做得不好吃。
往客厅看,习远正在吃馒头。似乎很急,狼吞虎咽地三两口就吃了,然后把碗收进厨房,又跑来卧室帮她擦药。
她都忘记了,习远为她跑了一上午,水都没喝一口。
“顾博予说这个药可以多擦几遍。”习远一边擦药一边说,“热水凉在那儿,等会把药喝了,脚就不会那么痛了。”
习远低着头,很小心地帮她涂药酒。彭思捷看着他的侧脸,问:“习远,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麻花汤吗?”
习远回答:“我不知道。”
“因为我家里就是做那个的,油条、麻花还有包子馒头。在我爸爸生病之前,我家里的生意一直很好。我上学时候的早餐就是豆浆油条,我每次生病,我妈就会做麻花汤给我吃。后来我爸爸生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妈就把那个店铺卖给人家了。”
习远收好药瓶,摸了摸她的脸:“别难过,以后你想吃我就给你煮。”
彭思捷点头,用那只完好的手抱住习远。习远以为她是在开心,直到脖子上凉凉的,他才知道,彭思捷哭了。
他帮她擦干眼泪,问:“怎么哭了?”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彭思捷“哇”地大哭起来,就像没要到糖果的小孩。
习远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他知道,这个时候问她为什么哭是多余的。
那个下午,彭思捷哭得很伤心,眼泪根本止不住,到后来哭累了靠在习远怀里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当年亲戚赶她、做兼职被骗、没地方落脚睡公园被小流氓欺负……这些时候她都没哭过。
她只是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好像这几年里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冒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照顾
再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还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习远靠在床边睡着了,不过依然是按照之前的姿势抱着她。她一动,他就醒了:“肚子饿了没有?”
彭思捷点头:“肚子饿了,可是我想洗脸。”
哭了一下午,眼睛还不知道肿成什么样。彭思捷挺难为情的,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哭过,还哭得这么惨。
习远打来热水,替她擦脸。
彭思捷问:“习远,我是不是哭得很难看?”
习远笑:“是挺难看,眼泪带鼻涕,一盒纸全被你用完了。”
彭思捷耍赖:“你不准笑我。”
习远依旧是在笑:“我没有笑你,你哭得再难看我也要忍受,谁让我是你男朋友。晚上想吃什么?”
他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彭思捷丝毫没意识到:“我想吃米饭,嗯,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随便炒两个菜就行了。”
习远中午炖了骨头汤,早能喝了。他又炒了青菜和鸡蛋,还没端进卧室,彭思捷就闻到香味了。
喝了一碗骨头汤,吃了一碗饭,虽然脚还是有点疼,但彭思捷超级满足。
习远刷完碗,用顾博予白天留下的药包给彭思捷泡脚。
彭思捷坐起来,才发现床单上有几个黑色的脏印子,一定是她的衣服弄的。踩踏事故中,她被推到在地,衣服上沾了不少灰,这两天睡觉她都没脱衣服。
“习远,我想洗澡换身衣服,这衣服脏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彭思捷根本没想到换衣服对现在的她来说有多困难。胳膊刚打上夹板,根本不能乱动。
习远拿来剪刀,“咔嚓”几下,直接把她的衣服给剪下来了。看着彭思捷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说:“这样最简单。”
简单又粗暴,彭思捷在心里补充。
习远剪完了外套,剪完了毛衣,彭思捷拦住他的剪刀:“好了好了,不要再剪了。”
她怕冷,所以现在还穿着秋衣。再剪下去,那不就只剩下内衣了吗?
习远自然知道彭思捷是在顾虑什么,用很小的声音说:“思捷,你的裸体我不是第一次见。”
彭思捷脸一红,用另一只手捶他:“习远,你这个流氓!”
习远拉住她的手,正经地说:“别使劲,小心扯到那只胳膊了。洗澡先不急,等我明天铺好防滑板了再说。”
他也只是在跟彭思捷开玩笑而已。她一瘸一拐的,习远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浴室。
“你先休息,我出去找地方给你做几件方便的衣服。”
大概是白天睡多了,彭思捷一点都不困,睁着眼睛打量习远的卧室。习远让她睡在这里,是因为她受伤了迫不得已,还是他自愿的呢?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得玻璃“啪啪”直响。低沉的雷声由远及近,闪电一晃而过,在天顶炸了一个响雷。
我的天呐!彭思捷赶忙用被子捂住头。
她不怕老鼠,不怕蟑螂,不怕小流氓……唯独怕下雨天的雷声闪电。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下意识地用被子或者衣服蒙住头。
习远回来,以为彭思捷是和他闹着玩。伸手去掀被子,才发觉她拽得特别紧,还有点瑟瑟发抖的感觉。
“思捷,你怎么了?”
听见是习远的声音,彭思捷才松了一口气,伸出半个头说:“习远,去把窗帘拉上,我害怕。”
习远关上窗帘,把卧室周围的一圈灯都打开。
他把彭思捷抱起来,让她躲进他怀里,轻声安慰:“别怕,我在这儿。”
“为什么今天会打雷啊?”彭思捷问。
习远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睡觉一样:“因为春天来了,小时候我妈说过,是雷公公送春来了,清明节一过,就会越来越暖和的。”
“真的吗?我妈没跟我说过。”
“是真的。”
这一晚,习远和彭思捷是睡在一起的。
她拉着他的食指,靠在他心口的地方,第一次在雷电交加的夜晚进入梦乡。
彭思捷没有告诉习远,她的妈妈都不知道她会在打雷的雨天害怕。
清明时节雨纷纷说得真没错,第二天仍然是阴雨天气。
刀刀来的时候,陆成刚好不在,彭思捷批着衣服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偶的神!”刀刀连忙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习远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他出去了,一会就回来。”
习远是出去买防滑垫和昨天订做的衣服。
“我妈还说要来,我跟她说就崴了个脚别大惊小怪,没想到你不光崴了脚,还断了胳膊啊!”
刀刀这张嘴……真是!
陆成自食其力地给自己和刀刀倒了两杯水,顺道给彭思捷捎了一杯:“情况还好吧?”
彭思捷接过水,回答:“脚是软组织拉伤,过几天就能好。胳膊是轻微骨折,估计得要些时候。”
刀刀喝了一大口水,说:“我就知道张俊辉干不成什么事,他明天下午要举办新闻发布会呢。”
“举办新闻发布会干什么?”
“道歉啊。”刀刀说得理所当然,“员工死了两个,群众伤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