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悲喜录:假凤虚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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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悲喜录:假凤虚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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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人担忧了。既然来请她的人说是杜家,那么,纵是如此,也并不为过了。

  侍婢们对她那略带诧异的目光似乎全无会心,或者,竟是严守着礼法,根本没敢抬头去看她。

  两队婢女之中居首的二人,身量略长,料应是众人之长。其眉宇之间,皆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凛冽与庄严。

  其中,脸面容长的那一个,上前对她做了请的手势,便做势要扶她;身形清瘦的那一个,则上前微施了一个常礼,从她手上接过了提箱。

  她生平有两大恨事,一恨人不请自来无故近身,二恨人随意乱动她的东西。这两名婢女的行为,都犯了她的大忌。然而,既是到了人家的地界,况自己身负重命、有所求取,说不得就要放低了身段,入乡随俗。

  可见,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的就是她吧!

  想到这里,她不觉自嘲般的微微动了动嘴角。由着这两名侍女带着她穿堂经舍,身后还带着两串绚丽的小尾巴——另外的六名侍婢,则不远不近,跟在她们身后。

  绕过一屏影壁,耸立在她眼前的,是小小一座楼阁。

03 沉香阁外闻娇音
她仰起头,那清晨的阳光,均匀照在楼头竖悬着的一块匾上,在眼前绛云面纱的滤映之下,金匾越发显得七彩浮泛、流光如霞。

  她定晴一看,匾上所书,也不过是区区“沉香阁”三字。看那字迹,外观全是一派通脱豪放的男子气象,神骨之间却带了几分女人心性、温柔媚态。

  这种感觉,竟是出奇的熟悉。

  自幼,她的梦中总会出现一袭身着男装的影子,朝她微微笑着。明明是英武的须眉男子,却总让她觉得,那是与她最亲最亲的一名女子。

  一时间,她几乎就要信定了,这题匾之人,正是她梦中的那个神秘人。

  奈何,这三个字固然是写的不差了,只是意思太过浮浅流俗了。想到这里,她不由放下心事,暗暗好笑。谁成想,所谓富可敌国、贵比王室的鼎沧四姓之首,杜家的品味,也不过尔尔。

  不待她多想,侍儿们已将她引至小楼之前。

  她稳稳踏上石阶,接触到那木质的楼面,这才知道,浮泛肤浅的,竟不是人家,倒是她了。

  原来,所谓“沉香”之名,并不浮泛,这座楼阁竟系纯用南海沉香木所构。

  即使在天朝,除却宫中上皇、苑内斋宫二尊之外,还有谁人配享有这样极尽奢侈的建筑?照此看来,南朝之富庶,杜氏之显赫,已是可见一斑。

  这时,阁门呀的一声轻轻开启。

  珠帘之内,又现出另一名侍婢来。这名侍婢,却是一身白衣素服,披发及肩,明显比外头这八名女子年少许多。

  这白衣侍婢在珠帘之内,倒先对她浅浅一笑,即刻旋起了腮间两只娇小的梨涡。

  她不禁心中暗赞,怪道人说南朝人物风姿秀丽。方才所见那八名侍婢,已是个个不俗了。谁知眼前这名侍婢,竟是越发出众。

  想到这里,不由也微微对她点了点头,以示致意。

  那侍婢见她颔首,忙掀起了珠帘,从那个清瘦脸面的侍女手中取过了提箱,低头带着她来至一架楼梯前。

  她莲步轻移,未登朱楼,却已被忽然而至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深深吸引。

  说它是银铃,委实是唐突了。

  如她这般的尘世俗子,也只得说,果然是天音梵笛一般,摄人神魂,逼人心魄。她如此穿凿的比附、搜肠挂肚的赞叹,倒并非只是羡其娇媚可人,更是爱它轻灵不羁、天真烂漫。

  是了,如此无拘无束、自然天成的笑容。在她,以及她身边诸人之中,是从不曾有闻的。始终不曾拥有过这样的笑容,对她而言,不能不算做一种永生的遗憾。

  然而,世间没有两全之事。

  命运既然选择了她,给她与普通人迥然的生活。她就不该再被遗憾、欣羡等奢侈的情感所包围。而且,她也有仅仅只属于她的笑啊!那唇角上扬的角度,恰到好处;双唇微启之间的一排贝齿,若隐若现。

  曾经,日复一日,她对着镜子苦苦地练习,只为拥有这滴水不漏的迷人笑容。因为练习的分外辛苦,她才越加懂得这笑容的威力。

  她又展示起这独门的笑容,并非因为好笑,只是因为,她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她笑着抬起头,却为眼前的一幕所深深震憾。

04 疑是双生姊妹花
晨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纸,洒播在眼前一双并立的人影肩上。

  背对着她,却迎着那光亮的,是一个穿着粉色宫服的小小背影,应该是个少女。少女将一双手擎在身边一弯健硕的手臂之上,娇嗔着扭糖般地,轻轻摇着身子,仍是吃吃地笑。

  而那只手臂的主人,则微微倾着身子,也向着晨光的方向侧立着。

  因为只是侧立而已,所以让她看清了一幅侧影。

  那,竟是如钢似铁般一架青年男子的身躯,再往上,却是一张轮廓柔和的面庞。眼眸深处,却闪出水一般温润的神情,合着窗外的阳光,一点一滴,尽皆倾泄到身边那位少女的身上。

  这样的眼神,她已是多年未见了。

  少女仍旧在笑着,并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倒是那个男子极是机警,先侧回过了脸来,只看了她一眼,便已似雷击一般,痴痴怔在了那里。

  少女或许终于觉察到了男子手臂的微弱动静,也笑着转过头来,对她笑道:“来的好快啊!”

  后来,据她回想。自己当时,果然是太失礼了。一时之间,竟如冰冻石化一般,呆立在这一双璧人面前。

  只是,世间之上,又怎会有如此稀罕之事?莫怪淡定如她,也要大惊失色了。

  那个有着魔音般笑声的少女,微笑地迎着她走了,却只比她少了一张面纱而已。一样的脸庞,一样的腰身,甚至,连腮间隐约几料淡淡的雀斑,也宛如一人。

  然而,她终于还是闪过了神来。

  不待身侧那名白衣侍婢提醒,她便已侧身下拜,口中称道:“小姐!”

  那少女忙笑着对她点头,然后,她将身子侧向少女身边的那名男子,已然要拜了下去,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称呼。正自迟疑之间,那白衣侍婢这才开了尊口,提示她道:“这是我家少主人。”

  只听“少主”二字,她便已然明了,低头也福了一福,口呼道“驸马千岁!”

  青年男子似乎并不十分喜欢这种称呼,并不答言,只轻轻皱了皱眉头,抬手示意她起身说话。

  那少女倒是十分活泼,早跃到她身前来,嘻嘻笑道:“你真是天朝来的吗?怎么还遮着轻纱呢,怪累赘的,快揭了吧!”

  她听了这话,不由一愣。

  她历来是不肯将真容露在人前的,此事,一朝四国人人尽知。莫非,这位深闺小姐竟是不曾听说?

  她报歉似的笑了一笑,答道:“民女一时疏失,竟在贵人面前失仪了!”

  一面说,一面早将面纱缓缓揭了下来,信手掷在了脚下。

  这一回,转而轮到杜家主仆受惊非浅了。

  她分明听到,空气之中,三个声音倒抽了一口冷气。

  到底,还是那少女嘴快些,抢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你是哪里人氏?哪年哪月哪日哪时生人?莫非你我竟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不曾? 。。

05 岂止云泥之别
那名男子并没随少女上前,反是退后了一步,远远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虽说眼神之中明显带着惊诧,却不开口,只是越发上下肆意打量起眼前这形如一人的两名女子来。

  那名白衣侍婢也回过神来,忙走上前来,对她家小姐嘻嘻笑道:小姐怎么又混说了!这位姑娘是天朝人物,平生头一回来咱家,怎说就是小姐的姊妹?

  她见少女明眸闪动,分明欣喜,虽不忍打击,也只得揭露出这一惨酷的事实,抚下搭在她身上的那只手,淡淡答道:“贱女长在天都,贵人生在南朝,千里之隔,云泥有别。今日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哪敢冒然官亲?”

  那少女却不肯放弃,嘟起一张小嘴,对她嗔道:“我与你站在一地,状如照影;坐在一头,形如双生。就是自家父母兄弟之亲、丫环侍婢之近,一时怕也难以分辨的清楚。你怎还说不是呢?”

  她一听这话,就知是贵家千金无理耍横了,但爱她娇纵的可爱,便也不恼,不由笑着施礼答道:小姐这话说差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相貌相似,也非罕事。何况,自来‘贵者自贵,贱者自贱’,小女又怎敢妄言攀附,轻薄了贵人?”

  那少女听了这话,越发有些不悦,抛下她不管,跑回到那名男子身侧,踮起脚来,举起双手轻轻摇着他的肩,又挤眉弄眼的,竟不知何意。

  那名男子先是轻轻摇着头,最终又屈服似的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少女的手,走上前来对她说道:“好一个贵者自贵,贱者自贱!素日听天朝来客说起姑娘声名,都说是傲如兰冷若冰的,不想果然如此?”

  她如何听不出其中讥讽之意,何况,不知为何,看着这名男子,竟似有天大的气恼一般,便迎上前去,清冷一笑,答道:驸马千岁说笑了,小女区区贱籍,何谈冷傲二字?若说自知自明,却还有些。小姐定要将自家与小女子并提,又岂止云泥之别?可谓将天来比地,将凤来配鸦了!”

  虽说是斗嘴之语,却是一句大实话。

  她眼前的这名少女,杜氏洛儿。

  鼎沧国永平侯爷杜成已膝下唯一嫡女,永平驸马杜存中唯一的同母妹子。

  两年之前,在那场轰动一朝四国的世子妃初选之中,年仅十三岁的杜洛儿,本是呼声最高的两位候选人之一。最终,虽然惜败给了平民出身的当今世子正妃——元妃林氏。虽然如此,但这杜洛儿的声势名望却不升反降,愈发远播,一跃而成为天下间王侯将相所注目的联姻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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