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我们试一试吧,不,我们重新来过吧。”松田用力地回握少年微凉的手指,我们的终点有多远,不走怎么会知晓?
她到底还是,不甘心。
“好。”霞光淡去,仁王的笑容在夜色里温柔得一塌糊涂;松田舒展眉眼,声音轻柔,“那么,亲爱的男朋友大人,我要告退了。”她摆摆手,转身走进院子。
仁王却大步向前,将纤细的少女拦腰抱起;松田惊呼出声,眉眼却溢出满满笑意。
仁王抱着她转了一圈,才将白菜放下来,帮她理顺凌乱的刘海,“那么明天见,亲爱的女朋友大人。”
松田和花见姐姐心情甚好,唇角带笑地进屋,挂在嘴边的话欲言又止。
白菜拿起一只苹果塞进嘴里,挨着和花坐下,“说!”
“姐姐,你……还记得你家人的样子吗?过去的。”和花的表情有些凝重。
松田磕苹果的清脆声音戛然而止,“记不清了,怎么突然……?”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和花轻轻站起身来,“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继上次翻看松田贵树的毕业相册,发现了那个名为“久泽”的女人后,和花便一直很好奇她的身份;再加之爸爸小心翼翼地将女人的照片隐藏在姐姐相片的背后,和花的心里便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直到今天上午,她在阁楼上找出了父亲大学时期的社团活动手册;册子的首页印刷着社团成员的合照,背后标有清晰完整的名字。
那张熟悉的面孔笑容清丽,挨宰父亲身边比了个V字;和花当即兴奋地在背后查找名字,得到答案的那一个瞬间,脑海中似乎有许多混沌的东西清晰地浮现。
久泽白菜。
她的名字,叫做久泽白菜。
父亲的左手边还有另外一个清浚的男人,二人亲密地揽着肩膀,他叫久泽晓;根据名字判断,他们应该就是姐姐松田白菜的亲生父母。
松田望着合照上面容年轻的父母,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想起年幼的时候,曾有一次气鼓鼓地跑去对贵树说自己要改名字;父亲安抚的话语在如今的她看来更像是调侃,此时,五指轻抚过母亲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她的胸口淌过一股酸胀的暖流,闷闷地有点轻痛。
“找爸爸问清楚吧。”和花说。
松田忽然心头猛地一跳。一些尖锐的碎片聚拢过来;她下意识地,不安地拉住身旁的少女,“和花……”
【是他们害死了妈妈!】
和花回头,眼神清澈,“怎么了?”
很多很多愧疚涌上来,松田地声线有些微颤:“对不起。”
和花不是坏孩子。上一世,因为她没有处理好姐妹之间的关系,所以导致二人之间在家庭里找不到平衡;松田一直优秀,是标准的模范生,她总是把自己定义在成熟的高度去训导妹妹,导致和花变得很压抑很叛逆。
后来因为喜欢迹部,她追去了冰帝;松田因为一直在立海大上高中,所以并不清楚妹妹有怎样的遭遇;不过现在凭脚趾头都能猜到与迹部后援团有关。
白菜很后悔,如果当初能够多关心和花,多和妹妹沟通交流而不是自以为是的斥责她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松田的声音很小,和花疑惑地捏了捏姐姐的手指,“你刚刚说什么?”
松田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没什么。”
*
离返校日还有两天,忍足和其他网球部的成员被迹部提前传唤到了学校进行开学前最后一发特训。
下午提前放人,忍足却没有回家,而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办公楼一眼,朝迹部所在的学生会会长室走去。
“有事就进来,你要是再纠结一会儿,本大爷办公室外的地板都得拖一层皮。”
忍足苦笑一声,推门而入。
“……迹部,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
很多时候,人们弄清楚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却并不会感到幸福。
如果没有了它们依然能够快乐的话,不知又有何妨?
松田贵树是这么想的,所以白菜不对自己的身世刨根问底的话,他便保持缄默;只是她终究来寻找答案了。
尘封回忆的胶带被他们合手撕开。
十年前的秋夜,大雨倾盆。
久泽白菜有些忧虑地支在窗前朝外面看了好几眼,最终关上窗户拉好窗帘;她绕到沙发后面,给女儿套上外套,抱着小女孩一起走出了房门。
就在刚才,她接到了丈夫的电话;家里的公司出于起步,今天终于签到了一笔大订单,对方要求夫妇俩一起赴约。
她实在放心不下年幼的女儿独自在家,于是带着她一起出门。
正所谓,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先来。
车祸时的情景,松田白菜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然而从爸爸口中听到时,她觉得体内并未完全散去的绝望、无力和悲伤被再度唤醒。
命丧于那场灾难的,除了久泽夫妇,还有和花的母亲。
姐妹俩沉默地回了各自的房间。
松田蜷在被子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安下心来;她起身,慢慢地走到隔壁房间门口,僵着手敲响了房门。
片刻之后,门开了一条缝,“进来吧。”
松田和花靠在床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白菜的愧疚忽然决堤,她犹豫着,最终没有上前。
“和花,对不起。”
松田和花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白菜坐过去。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姐姐。
“姐姐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相反,你承受住了很大的不幸……尽管你已经不再记得。”
松田紧紧回抱,“谢谢你……和花,谢谢你;我不是一个好姐姐……是你和爸爸拯救了我。”
和花的眼眸里闪过疼惜,“我只是有点难过,为妈妈,为爸爸,也为你;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有你的照顾,我一直都很开心;白菜好像总是有点自责,说自己对我不够好,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你很好,真的。”
松田眼眶微湿。
那位从未谋面的养母的亡故,在上一世是姐妹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松田面对和花的尖锐,独自疲惫愧疚着,当然,她知道和花一定也和自己一样,独自怄气独自伤心。
但是她们谁也无法治愈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松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原来这个女孩人任性执拗的背后有这么多的宽容。
和花送开她,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痕,“姐姐去看看爸爸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松田点头,“……好。”
*
白岛夹着树叶的手指突然一顿。
他抬头,对面座椅上的少年瞳色深深;白岛依然表情淡然,书页的一角却在无形中被他揉皱了。
忍足想起了之前接到的姐姐的电话——
“侑士,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提到过的收养了小淳的那位前辈么?后来我跟小泽老师提起,她告诉我说那位前辈收养的是个女孩!我怀疑小唯没有死。”
忍足铃奈的声音有点微微的颤抖,“另外,我无意中查到了小淳领养人的信息——白岛总太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创办的律师事务所非常有名。”
昨天晚上,迹部发来了他所需要的邮件。
邮箱的页面刷出来的那一刻,忍足有瞬间的错乱——
松田白菜,白岛淳。
久泽唯,久泽淳。
忍足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中国的一句古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失而复得的感受,忍足无法表达。
他还有很多疑惑和很多猜测想要得到解答。
白岛轻轻合上书本,率先开口,“忍足同学有什么事吗?”
忍足的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想要透过镜片看清楚少年眼睛里真正的神情。
“小淳,好久不见。”
看来已经找到了呢,白岛微微垂下头。
“好久不见,侑士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和白菜终于交往了,终于可以揭开白菜的身世了,终于可以愉快地写青梅竹马还有弟弟重逢了吼吼~
PS。虽然本城妹纸被忍足错认,前世有和仁王订婚,但她不是个暧昧的姑娘,本城是个好妹子~另,狐狸和妹子订婚绝对不会是因为她和松田像,首先狐狸不是这样的人,也没有必要;其次,在喜欢松田的狐狸眼里,还没到睹本城思松田的程度。
☆、chapter28。青梅
忍足5岁的暑假,有一次他像往常一样回到外婆家,然后就在院子的走廊上看到了小唯。
彼时二人还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忍足到的时候天空正淅淅沥沥地飘着雨丝,空气中弥漫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水雾;他走到走廊上收起雨伞准备进屋的时候,耳边传来随性微弱的歌声。
那声音是从忍足身侧飘来的,轻松悠游地哼哼着,音色有点含混;忍足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住进了这道陌生的声音,便好奇地顺着长廊拐角走过去一探究竟。
满目的灰色调里,那个小女孩是唯一一抹鲜明的色彩;她乌黑的长发捆成两束堪堪过肩的低马尾,细白的双腿优哉地伸出栏杆有节奏地晃悠着。
小唯身着鹅黄色的纯色连衣短裙,裙摆像盛放的花朵一般铺在地板上;雨丝润湿她的裙角肩头,柔软了这一抹唯一的色彩。
是她在轻轻哼唱。
“请问……你是谁?”小忍足站在走廊那头,远远地问。
画面和歌声顿时静止,小女孩微微后仰,咬着冰棍转过头来,清亮的瞳仁让忍足想到了小河边磨得发亮的深色鹅卵石。
“初次见面,”她浅浅一笑,却因为冰棍的关系笑容有些滑稽,“我是小唯。”
原来她就是隔壁搬来不久的久泽夫妇的女儿,忍足记得那家漂亮又亲切的久泽阿姨,说起来小唯和她妈妈挺像的,尤其是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地弧度以及脸颊边两个淡淡浅浅的小酒窝。
第一次见面时,忍足觉得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适应能力却格外逆天,骨子里也异常执拗;记得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