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时空悖论——”那是染梧的声音,她早少恭一步,赶到了琴川,第一时间前往方府,正好听到了如沁和寂桐的对话,“——那是一股最为强大的力量,就连天道,也无法与之抗衡!千百年来,蓬莱人对此,讳莫如深;外族之人,根本无从知晓,也无法制造时空悖论。”
“染梧?!”如沁立即护在寂桐身前,说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不许你伤害桐姨。”
“伤害寂桐?”染梧笑了笑,说道,“我怎么可能,去伤害自己呢?”
“?”如沁疑惑。
“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巽芳公主?!”染梧看向寂桐,充满恶意地笑着,说道,“想不到,我的前世,也只是一个胆小鬼罢了。如此衰老,如此丑陋,如此——懦弱不堪。连和心爱之人共同抵御外敌的勇气,都没有!”
“巽芳?前世?”如沁更加困惑了,她不明白她们究竟在说什么。
寂桐拍了拍身前的如沁,示意她错开步子,然后自己往染梧的方向,走去,说道:“没错,我现在又老又丑,根本无法在少恭面前显露身份。可说起懦弱——染梧,真正懦弱的人,其实是你呀!”
“我懦弱?哼,我做了你不敢做的事情,我为了少恭,心甘情愿地让灵魂堕落,这叫做懦弱吗?为了心爱的人,我可以做一个坏人。”染梧说道,“知道吗?我最讨厌你的地方,就是这幅圣母的样子。你以为,你牺牲自己,救助他人,他们就真的能感激你吗?哼,人世间本来就是丑陋不堪的,只要能让我心爱的人幸福快乐,无论因此而伤害了多少人,我都不在乎!”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寂桐说道,“为了你口中所谓的‘爱’,而无视天下苍生的死活,这不叫勇敢,这叫做无情无义。一个心中无情无义的人,又怎么可能懂得爱情?你根本就不配说‘爱’!”
“我不懂爱?哼,我就是太懂得‘爱’了,才会如此地珍惜它。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所有。对少恭,你真的完全了解吗?夺魂时的痛苦,失去你时的痛苦,思念你时的痛苦!你当时就在他的身边,却从未表明身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来越痛苦。如果你能自私一点,勇敢一点,那么你们的结局,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了。”染梧含着泪,说道,“当我回想起前世的事情后,我就发誓,此生,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为了少恭,我甘愿去冒险,哪怕是因此而毁天灭地,也在所不辞。谁要是胆敢阻止我的脚步,我便会神挡杀神,佛挡斩佛!我也已经想好啦,就让琴川的百姓,成为此事的第一件牺牲品吧!”
☆、如沁之惑
“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沁说道,“虽然我不太清楚,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样的俞染梧,并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活泼快乐的女孩儿。我恳请你,清醒一下吧!不论遇到了怎样的难题,都让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难道不好吗?”
寂桐也对染梧说道:“如果,你真的是我的转世,你就不应该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了爱,我愿意与少恭同赴黄泉;可为了苍生,我必须纠正你们的错误。”
“我就是为了纠正错误,才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呀,巽芳公主!”抖抖衣袖,只见空气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竟然直直地刺向了如沁的心口处。
“如沁!”一声吼叫,那人一身杏黄色的衣袍,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如沁,然后将其轻轻放下,他的眼中闪过了几不可察的心痛。原来,在少恭的心中,还是有如沁的一丝身影的。
“如沁!”少恭不敢立即将如沁心口上的匕首拔出,因为这会加速她的死亡,眼中闪过一抹怒火,他看向染梧,有些严厉地道,“在我的计划里,只要如沁不选择背叛,她就根本没有必要去死!”
“我这是为了激怒兰生,继而激怒屠苏和陵越呀!”染梧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方如沁在那群人心目中的地位,一直都很高!失去亲人和朋友的痛楚,会让人暂时失去所有的判断力。到时候,再加上被毒害的琴川百姓,我相信,屠苏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解开身上的封印,企图决一死战!”
“少恭,快想办法救救如沁吧!”寂桐嚯地一下子,作势便要跪下来,恳求道:
“巽芳,你快起来!”少恭连忙扶住寂桐,然后紧紧地抱着她,深情地说道,“你是我最最珍爱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让你等了那么久,是我没有参透这‘寂桐’之名的意思。巽芳,是我对不起你!今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就开始救治如沁。”
言毕,少恭放开寂桐。他跪坐在如沁的身旁,运起了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
见此,染梧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自己为自己沏了一杯茶,一边品茗,一边静静地看着。表面上,她似乎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可内心里,却因为少恭对寂桐的态度,而产生了翻江倒海般的嫉妒。自己嫉妒自己,这简直是人世间,最大的笑话。可这可悲的笑话,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染梧的身上。她的心,正在滴血;她的怒火,正想要毁掉,这人世间一切的美好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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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恭毫不嫌弃地执起,寂桐那双干枯老朽的手,说道:“放心吧,巽芳!如沁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再安心静养一个月,就可痊愈!”
“少恭,对不起,我竟然隐瞒了你那么久,害得你差点儿走错了路!”寂桐说道,“答应我,不要为了我,而罔顾他人的性命。”
“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巽芳!”少恭说道,“走,咱们现在就回蓬莱。我不会再去害人,也不会再去渡魂了。剩下的短暂岁月,就让我们一起在蓬莱度过,不再去理会人世间的种种!”
“蓬莱?”寂桐含着泪,说道“我当然愿意和夫君一起去蓬莱,可是天灾的时候,蓬莱就已经覆灭了。”
“蓬莱虽灭,可废墟仍在。”少恭说道,“它目前就在——雷云之海!”
果然,只要真正的巽芳一出现,而且不论变成了什么模样,染梧发现自己都会重新坠入谷底!可是,为少恭补全魂魄,为巽芳重塑身躯,早已成了染梧刻在骨子里的执念。她不愿就此放弃!她说过的,不论谁来阻止她的脚步,她都会神挡杀神,佛当斩佛的。
怀揣着满满的不甘心,染梧缓缓地张开右手的手掌,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极度地渴望,想要将它尽情地碾碎,可手掌,却又迟迟不肯合拢。心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她便将小花迅速地收回衣袖之中。
“少恭,难道你不打算补全魂魄了吗?”染梧出言,打断了少恭和寂桐所营造出来的和谐气氛。
“少恭!”寂桐抓紧少恭的衣袖,一脸警惕地盯着染梧的方向,说道,“少恭,不要听她的。”
“少恭,只要补全了魂魄,再为巽芳重塑身躯,你们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呀!”染梧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烛龙之鳞,说道,“如果你们现在就放弃了,那就最多只能有短短几年的相聚时间。其间,倘若屠苏和千觞,得知当年乌蒙灵谷事情的真相,定然会不顾一切地前往蓬莱废墟,找你和巽芳的麻烦。恐怕到时候,就连短短几年的相守,恐怕也是办不到了!”
闻言,少恭略微迟疑,乘着他神情恍惚,染梧连忙祭起,手中的烛龙之鳞,使其散发出来的赤红色光芒,尽数照在了少恭和寂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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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在梦里,她看到染梧完全变了,竟然恶毒地想要杀死琴川的百姓,还冲着她的心口,发射了一柄匕首。方如沁原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去,却又似乎看到了少恭,是少恭救了她,也是少恭在为她诊治。原来,少恭还是在意自己的,如沁在梦中,甜甜一笑。
不,这似乎并不是一个梦!当她猛地睁开双眼,竟然发现,少恭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可他的眼神和嘴角的笑意,却又让她本能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害怕。梦中的事情,虽然在醒来时,便已遗忘,可那些起起伏伏的情绪,却依旧在心中的某处徘徊。
如沁慌忙坐起身,顺了顺呼吸的频率,问道:“少恭,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来叫你,一起去派药的。”
“派药?”如沁疑惑道,“派什么药?”
闻言,少恭伸手摸了摸如沁地额头,说道:“你是烧糊涂了吗,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呢?要知道,寂桐忽然心性大变,竟然用诡计,让琴川的百姓得了重大的瘟疫,我刚刚才将解药炼制成功,需要立即去派药,否则就要迟了。”
心里又是困惑又是迷茫,如沁在浑浑噩噩之间,就被少恭拉了起来。她随意地洗了洗脸,吃过两口饭后,就跟着少恭一起出去了。脑海里,她一直都在重复着这样一句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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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个苍老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少恭和如沁的面前——那是失去了面具的寂桐。
“少恭,不要这样做!”寂桐挡住了他们,说道,“少恭,你怎么可以给琴川的百姓吃那种药?”
“桐姨?”如沁连忙扶住寂桐,然后看向少恭,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颇为厌恶地看了一眼寂桐,少恭说道:“寂桐想要借助玉衡的力量,恢复往日的容貌和青春——她的渴望,竟是与雷严一样地龌龊。因此,寂桐在护城河里,洒满了‘瘟神散’,企图杀死琴川所有的百姓。这样一来,她就能用玉衡,吸取无尽的魂魄之力,来为己所用、青春永驻。幸好,你及时发现了寂桐的阴谋,并且告诉了我,可你却也因此,而被寂桐暗算,导致昏迷数日、头脑不清、记忆模糊。”
“不,少恭,我没有!”寂桐申诉道,“是染梧,这一切都是染梧做的。而你口中所谓的‘消瘟丸’,其实是——其实是你亲自炼制出来的漱溟丹啊!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