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缌扬了扬头:“爹爹说我与他长得最像,所以最疼我。其实我知道还不是因为我是兄弟几个中身体最差的,爹爹始终担心我的身体。”
方晏好奇道:“你还有兄弟?”
蔚缌呵呵一笑:“我还有三个弟弟,其中有两个是双胞胎,比我小六岁,另一个弟弟,现下才两岁,会走路,会叫哥哥了。”眼中流露出欢喜之情,不觉想起在庄里,最小的弟弟活蹦乱跳,自己总是掐著他粉嫩的小脸教他喊“哥哥”。
方晏微笑:“你的弟弟们和你长得像吗?”
少年摇头:“有两个与我一样长相上比较像爹爹,另一个像父亲。”
贤王问著:“可是最小的那个像你父亲?”
少年仍是摇头:“说起来就奇怪,我两个双胞胎弟弟长得半点不像,一个像爹爹,一个像父亲,连性情也是随了个一模一样。”
方晏有些惊讶:“双胞胎长得不像?”
蔚缌点著头:“是呀,庄里的人都觉得很奇怪!不过,虽然他们两个长得不像,却偏偏总喜欢粘在一起,大哥你都不知道,他们现下已十岁了,仍是同吃同住,出门骑马都是合乘一骑。”
方晏觉得有意思:“果然有趣!”
蔚缌继续做著介绍:“这倒罢了,他们两个习武上也是天差地别,或许是爹爹怀他们的时候用了太多补品,一个出生时居然体内带了真气。”
方晏大诧:“出生时带了真气?”
蔚缌笑道:“是不是很奇怪?父亲说这孩子吸取营养的能力强,想是爹爹吃进去的东西全被他抢了,故而竟在体内转成了功力。”
“他一出生便带了三十年的功力,练武事半功倍,兼之又十分勤奋,虽然仅有十岁,在云岫山庄能打得过他的人也不多,连爹爹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想,和他一起出生的那个全非如此,不仅没有什麽功力,平日性格懒懒散散。。。。。。嗯,和我差不多。。。。。。大哥,你别笑啊!”
方晏正正经经地收起笑容:“我不笑了!”
蔚缌有些难为情:“其实我是被爹爹惯坏啦,小时候身体不好,爹爹总是护著我。”
贤王点头:“何况你与你爹爹还长得十分相像!”
蔚缌扮了个鬼脸,待要说话,却听房门吱呀一声,红珊甜甜的语声轻轻响起:“王爷,午膳做好了!”
方晏指了指书案:“就放这儿吧?”
蔚缌问道:“大哥一起吃吗?”
贤王摇头:“在宫里和皇兄用过了。。。。。。”忽地想起御花园繁花似锦,美人如云。。。。。。心下蓦然一沈。
红珊连著托盘一起放在书案上,蔚缌用过药後更觉饥饿,提起筷子便要扒饭。
方晏抬手制止,端过一碗汤:“先喝点汤温温胃。缌缌,你的胃如此之差,这些生活细节当要多多留意。”
蔚缌接过汤碗喝了几口,开心地笑道:“我知道啦。”
方晏欣慰地点点头:“吃饭吧!陪你吃过饭,我要进宫一趟。”
蔚缌愣了愣:“大哥不是刚从宫里回来吗?怎麽又要进宫去了?”
贤王不欲他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避重就轻:“适才在宫里忘了向皇兄禀报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会儿想起来了!”
蔚缌皱皱眉:“事情很紧急吗?”
贤王叹了口气:“这件事得赶快著手去办,晚了就不妙了!”
蔚缌不欲追问,独自闷头吃起饭来,方晏在旁不时劝著他多吃些菜。
一顿饭便在这种和谐的气氛下用完了,因了方晏的故意冷落,蔚缌这段时日在王府住得浑身难受,直至今日方才觉得王府的膳食仍是相当可口的。
用过午膳,蔚缌自言想要回屋休息,方晏知道他刚才胃疾复发,这会儿吃得饱了想必疲惫,嘱咐红珊好生照顾著,自己急急赶进宫去。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方晏告退之後,方荀并不曾离开,带著一大票宫女太监在御花园内悠悠闲闲地逛著,暖阳融融,御花园百花齐放、粉蝶绕蕊,一派繁丽景象。
转了不过半个时辰,远远地看到一群人正在锦湖亭中,石桌边坐了两名盛装女子,俱是手托香腮,凝神贯注。
总管太监刚要大声唱诺,便被皇帝摆手制止住。示意跟随的宫人留在原地,方荀独自一人悄悄靠了过去。
亭内伺候的下人发现了万乘至尊的身影,正待下跪行礼,却见皇帝挥了挥手,俱都噤声默然,眼瞧著这个俊挺的天子做贼般蹑手蹑脚进了亭子。
石桌边的两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方荀的两个老婆,一为当朝国母、右相之女正宫易柳,另一位却是喜欢净手做羹汤、千娇百媚的贵妃娘娘华氏。
此时,二女面前的石桌上摆置了棋盘,华妃手拈一子犹豫著不知该放在何处方才适当。
方荀伸出手去,抢下华妃手里的黑子,啪地一声掷在棋格上:“这里!”
二女吓了一跳,抬头正见天子笑意盈盈,连忙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请安。
第四十二章
方荀随意坐在桌边另一张石凳上,笑嘻嘻地问道:“你们今日倒有兴致,跑到这儿下棋来了!”
华妃羞涩地一笑,垂下臻首。易柳端庄文雅:“今日锦湖内放了新鲤,臣妾受华妹妹之邀,来此游湖观鲤,适才玩得累了,故而在此休息!华妹妹嫌单坐无聊,便与臣妾对奕一局,其实生疏得很,倒叫陛下见笑了。”
皇帝呵呵一笑:“华妃的棋艺朕不曾见识过,梓童却是过谦了。朕记得梓童初进宫时与朕对奕,朕是输多赢少啊!”
易柳脸一红:“臣妾那时年轻,实是太过放肆了,陛下恕罪!”
方荀摆摆手:“棋盘无君父,何罪之有?这棋你们还下吗?”
易柳温婉地笑著:“陛下若有兴致,不妨与我们二人对博一局!”
皇帝欣然:“好呀,你们两执白子,朕执黑子。不过,朕不能托大,你们二人一方,需得让朕先行。”
易柳示意宫女收起棋子,素手微抬:“陛下先请。”
方荀不客气,果然拿了黑子“啪”地一声打在棋盘上,二女看看黑子的落处,相视微笑,华妃取了一枚白子顺势而下。
夫妻三人对奕渐入佳境,方荀出子很快,思路却甚是清晰,二女碍著身份,常会不著痕迹地让上一让,到得一局快结束时,皇帝叹道:“朕输了!”
华妃讶道:“陛下只要再出一子便可取胜,如果却说输了?”
方荀挑了挑长眉:“你们两个好心思,一边要考虑著如何下子方才妥当,一边又要想著如何不著痕迹地让局,一心二用,犹是只输了几子,朕如何能算赢了你们?”
华妃腾地涨红了脸,易柳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想不到陛下竟看出来了,看来臣妾的让棋之术还不曾修练得好!”
皇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让棋的办法还要修练?朕可是今日方听到这样的话!”
易柳抿嘴轻笑:“陛下可还要再下一局?”
皇帝点头:“下吧,只是这一局你们俩不能再让著朕了。。。。。。”
话未说完,总管太监苏文急匆匆走了过来:“陛下!”
方荀皱了皱眉头:“什麽事?”
苏文进了亭子:“启禀陛下,贤王进宫了,此时在御书房外等候著,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呈奏陛下。”
皇帝愣了愣:“怎麽刚走又来了?嗯,你先去御书房,朕随後便到。”
苏文领命而去,皇帝叹了口气:“你们继续玩吧,朕得走了!”
易柳带著华妃盈盈下拜:“臣妾恭送皇上!”亭内的宫人连忙跪伏於地。
皇帝甩甩衣袖,背负双手,修长的身影沐浴在灿烂的午後阳光下,长发滑亮,玉簪通透,风彩辉然。
华妃仍是垂著头,易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华妹妹还要再下吗?”
华妃裣衽微福:“皇後娘娘若是余兴未了,愿陪娘娘再奕一局!”
易柳缓缓坐下,声音平静:“那就接著下吧!”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御书房内,皇帝来时贤王正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打转,见著兄长的身影,忙不迭行礼:“陛下!”
方荀好笑地发问:“什麽事急成这样?”
方晏皱眉:“皇兄还不曾接著绍和的消息吗?”
方荀不解:“什麽消息?”人已走到御案後,闲适地坐下。
贤王来到案前:“那二人来京了!”
皇帝更是莫名其妙:“二人?什麽二人?”
方晏自觉话说得太短,皇帝脑子转不过来,仔细地说开:“便是淄阳叛党中前往彭城的两人,一老一少!”
方荀恍然:“哦,是他们啊,怎麽,来京了?来便来了吧,绍和的人会盯著他们,你急个什麽劲?”
方晏敲了敲案头:“皇兄,他们与老师碰上了!险些伤了老师,幸好绍和赶得及时。”
皇帝惊讶不已:“怎麽会与老师碰上?”
方晏叹了口气,总算引起了他的兴趣:“臣弟急著赶来正是要向皇兄禀报这件事。”
皇帝挥手:“快说!”
方晏简短地将蔚缌传给他的话转述了一遍,却不曾提及蔚缌当时是与温涵之一起,更没有说起云岫与那二人的恩怨。
皇帝皱起眉:“老师可曾受伤?”
方晏摇头:“应是不曾,臣弟只道绍和已回宫,现下看来想必是还不曾抓著那两人。”
皇帝正要开口,但听门外苏文尖细的声音响起:“陛下,辅国公求见!”
方荀扬声:“进来!”转眸瞧向弟弟:“老师此来定然也是为了此事!”
方晏不置可否,温涵之已缓步走了进来。
行过礼後,辅国公开门见山:“微臣此来是要向陛下上奏一事。”
皇帝眨眨眼:“爱卿受惊了!”
温涵之瞧向方晏:“原来陛下与王爷已知晓了。”
方荀屈指敲了敲书案:“方才晏弟讲得简短,却不知那二人因何盯上了老师?”
温涵之聪明灵透,一听皇帝的问话,立时明白方晏定是从缌缌嘴里听到了这件事,却在回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