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二蛋带着头一屁股坐了下去,开始往碗里倒着酒,全儿哥他们几个也不客气了,大伙儿子十几个一窝蜂的坐下来,那两张桌子前被挤得满满当当的,纷纷拿起筷子,捡着近前的菜急不可耐的享用了起来。
都是潮气蓬勃的年纪,也算的上是这旺子村的热血儿郎,平日里又极难的有机会这般凑在一起,如今好酒好菜好心情,自然是一腔热血满腹豪情,大口吃着菜,大碗喝着酒,推杯换盏,猜拳吆喝,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因是那日一直长辈般的为田小午跟锄头撑腰杆的赵大爷为他们这次的事情操了不少的心,所以田小午让锄头早早的便亲自上门去请了,这是赵大爷年纪大了,又是长辈,说是来了没得败这般小伙儿们的兴致,大伙儿束手束脚的反而不热闹,因此推脱着坚决不来,说是一大把年纪了,这热闹还是留给年轻人,他一老汉也没出一分力,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怎么都不肯来受田小午跟锄头这盛情。
田小午想想赵大爷的话也对,不同辈不同席,这诸事都有些讲究,赵大爷真的来了,这些个年轻人怕当真束手束脚了起来,跟锄头商量了一下便也不在强求,只是将那红烧肉盛出了一碗,又单另的素炒了一盘豇豆,盛了一碗水煮鱼,打了一小罐的鱼头汤放在食盒里给赵大爷亲自送了去。
这赵大爷也知道田小午跟锄头这份心,多少是份心意,要是不收这菜,倒也驳了两个年轻后生的面子,还显得自己倚老卖老不通人情了,见田小午黑灯瞎火的亲自送过来,自然满脸堆笑的接了去,对田小午跟锄头这般会明事理通人情赞不绝口,夸赞褒奖之语让田小午都害羞了几分。
因家里那么一大伙子人吃饭,田小午也不便多留,拜谢了赵大爷便要回来,赵大爷也不强留,笑眯乐呵的亲自将田小午送出门去,还硬生生的塞给田小午一包干枣。
自此之后,对田小午人前人后皆是竖起大拇指的夸赞不已!后来的几番事情闹了起来,也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小午这边为她说着好话,力挺到底,当然这是后话。
田小午提着食盒刚刚回来,还没进家门,便远远的听到院子里热闹的喝酒吃菜声,院子里也是挂起了几盏风灯,加上月光,映照的整个天井灯火通明,越发带出了几分温暖和乐的模样。
刚刚推开篱笆门进去,那边一大桌子正吃喝的热火朝天的儿郎们便纷纷扭头看了过来,都是几杯下肚的人,便不似白日里那般的拘谨,礼数也放下了几分,见田小午回来,个个开始七嘴八舌的对她的手艺啧啧称赞,纷纷说是今天辛苦妹子了,硬要叫她到桌前也一起好好的吃一顿他们才安心。
十多个男子,田小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起同桌而席像个什么样子?传出去不好听也不好看,他们有几分醉了,田小午却是清醒,自然不肯与他们一般胡闹,赶忙的摇着头坚决的推辞了,要绕回屋里去。
谁知酒壮怂人胆,几个小伙子平日里见了田小午都会面红耳赤几分,如今几杯猫尿下肚,却是硬气了起来,坚决不肯放田小午走,说是她一下午忙里忙外,兄弟们看着心疼,今日且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定要她一起来吃饱了才好,甚至有些不知轻重的已是上前堵住她的去路,过来硬生生的拉着她。
51夜色如酒
有两个甚至有些不知轻重的已是上前堵住她的去路,过来硬生生的拉着她。
田小午找了万般的理由千般的借口,谁知这喝酒之人是没道理可讲的,又是些牛一般倔的爷们儿,任凭田小午说破了嘴皮子,他两个就是拉着田小午的袖子不撒手,还非要田小午座主席上宾不可!
锄头本来正在跟二蛋等几个兄弟对饮的欢畅,见狗娃子几个醉醺醺的拉着田小午不放手,甚至小四儿还拿了凳子跟碗筷非要田小午落座,不知为何,略带几分酒意的锄头看着狗娃子拉着田小午袖子的手心里格外的不痛快。
当下浓眉一皱,大步流星的过去使力拉开了狗娃子,笑道:“好你个狗娃儿,几杯下肚你倒是长本事了,见我们兄弟几个不注意,这般拉着我家妹子,像是个什么话?快给我老老实实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喝不得了,要偷摸着逃酒是不?快回去,咱们划两拳!”
“我逃酒?我狗娃儿会逃酒,锄头,这手艺把式我比不过你,可这酒桌上我还怕了你不成,哟,走,咱这就比个高低去,哎,那小午妹子……”狗娃儿被锄头这般凭空一激,立即呛声硬气道。
“别记挂我妹子了,可是怕了?要我妹子给你说情,我倒是放过你这一马!可你好意思不?”锄头以退为进机灵的转圜说。
“谁怕了?谁怕谁是孙子,我就是心疼咱小午妹子,汗唧唧的累了一下午,这顿饭,她可是头功,怎么也要上席受咱们兄弟敬杯酒,大伙儿说,我这话有道理不?”狗娃儿也不傻,略一揣摩便明白了锄头为田小午解围之心,死活不上当,当下嬉皮笑脸的吆喝了起来。
“对,有理,是该敬一杯给小午妹子!”众人正在推杯换盏,闻言自然也凑个热闹也随声应和道。
“对,这话在理!”
“小午妹子,就这一杯酒,俺们也不为难你,诚心诚意的敬你,你莫非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咱们兄弟几个?”旁边的柱子也积极帮腔。
“可不是,俺们实在人,你要在推脱,可就是瞧不起俺们了啊。”说着那狗娃子已是将一大碗的酒斟好,在大伙儿的起哄声中抬到小午面前。
“我,不是,我不会喝酒,真的,不信你们问我锄头哥。”小午左右推脱不过,可那一大碗的烈酒下肚,她那点儿一口就倒的酒量,怕就当即躺在这天井里了,所以虽是盛情难去,可她说什么也不敢打肿脸充胖子的接那大碗。
谁知田小午正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边锄头已是一把接过那碗酒,仰起脖子二话不说一饮而尽,“俺妹子当真喝不得酒,这酒今儿个咱这当哥的替她干了!谢谢各位弟兄的厚爱了!”
随即便是一片叫好声,大伙儿不过酒劲上来求个痛快热闹,到不是成心为难田小午兄妹,只是那股子豪气劲头上来,刹不住了而已,见锄头这般爷们,自然也不在说什么,一个个的拍桌子鼓掌的喝彩声声。
田小午也顾不得照看锄头,急忙趁着这空档躲回去到屋里。
那边唯恐天下不乱的狗娃儿见小午要溜,还想在煽风点火一把,谁知锄头早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拉过他,激将法迎头打来,硬生生的煽起了狗娃子的不服气,也顾不得田小午如何了,硬着脖子非要跟锄头划拳行令,比个高低不可。
田小午赶忙乘机回到灶房,安静了些许,料想那些个酒疯子们自己乐呵自己的,不再找她胡闹了,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田小午早就留了些小菜在里屋,如今都忙活的差不多了才有时间做下来吃着,忙活了一下午她当真也饿了,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又远远的透过开着的门听到外面热火朝天的吃酒胡侃声,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月色正明,院里的苹果树上已是结了核桃大小的青果儿,细细的闻去,隐约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甜,在夜风里微微摇曳,好似也感染了几分热闹,迎风起舞了一般。
夜色如酒,树影婆娑,晚风送爽,田小午安静的在炕上靠着,捶着酸疼无比的腰,微笑着听着锄头在外面招呼的声音,想到今日早上他那一番让人叹服的表现,透过那半敞的木棂窗户,看到那个结实魁梧的男子一饮而尽的豪爽模样,田小午不由的轻轻弯了弯唇角。
人喝了酒,未免话多了几分,这几个小伙子又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胡侃吹牛起来,满嘴跑车,没边没沿,什么哪家的小姐啦,谁家的闺女啦,哪个瘪三的混蛋事迹啦,哪个老汉还不知道自己被老婆变成了乌龟王八啦,有的没的,半真半假,胡侃神吹,在屋里猫着的田小午听的一清二楚,到觉的比那镇上的说书的讲的传奇还精彩几分。
她累了一天,腰酸背疼的,食欲都减了几分,但好心情却是有增无减,听他们那赞不绝口的声音,觉得一下午的辛苦劳累都是值了的,有时候,别人真心的肯定与夸赞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田小午收了自己的碗筷,到灶房里用灶头的余火烧着开水,又将明日要卖的菜挑拣着。
这两日因是田小午跟锄头的生意不好,要的菜也多半卖不掉,村里人也体谅,怕田小午那般虽然卖不出去去也不好驳了相亲们的面子勉强收下,做了亏本买卖,所以淳朴的乡人们都心知肚明的不想来为难这两个年轻娃子,晚上来送菜的少了些,今天买卖突然间缓和好了起来,大伙儿也从早早回来的几个年轻人口里知道了一些,只是也听闻今晚锄头家摆酒桌请这伙儿小年轻吃饭,也不便过来赶嘴,自然也没人来送菜。
要是明日还如今日这般生意如此之好,家里仅剩的这些许菜蔬自然是远远不够的,外面喝酒猜拳的人又兴致正高,毫无散去的意思,田小午也不想一直这么再闷热的屋子里耗着,又不好去东家西里的收购些,想了想,见月色恰好,村口纳凉的大姑娘小媳妇应该还正多呢,便抽个时机,拿了些铜板跟麻袋悄悄的走了出去。
今日因这村里的小伙子们都去锄头家吃酒去了,在外边乘凉消夏的人也少了大半,老人妇孺多些。
田小午走到那人堆处,隐隐约约的还听得见自家热闹非凡的吆喝划拳声。
那几个熟识的婶子大娘见田小午出来,便好奇的问道:“小午啊,你家吃酒的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