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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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 第4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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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楚客也看上眼殿中的李泰和遗玉,脸色微沉,半晌后,方道:“就是心思再多,有些东西也是触不着,摸不着的。”

    闻言,高志贤闭了嘴,没再多话,两人并未掩声,就近一桌的长孙无忌和房乔听到,相视一眼,一个若无其事,一个暗暗皱眉。

    再说遗玉站在临近二十四阶的玉石板上,在被画的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提笔作画的李泰,一年不见,而个才有机会,当是会禁不住多看几眼,只觉得人还是那个人,却也有些不同之处,待需细辨,渐渐的,就这么看着他平静的五官,在这满是宾客的宴会上,早有些按捺不住的心,竟出奇的感到了宁静。 

    被她这般仔仔细细地盯着,李泰早有所觉,行画时无有分神,随着时间情然而逝,等最后几笔落下,才抬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便将她今夜的模样,记在了脑海中。

    “可是好了?”

    “嗯。”

    遗玉走过去,绕过长桌在他身边站定,还未低头看画,先因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熏香之气,走了一下神,肩臂相擦,有忍不住想要去牵住他手的冲动,只是刚冒出这个念头来,她的几根手指便被包覆,温热有力的大掌收紧,握着她略冰凉的小手,隐匿在宽长的釉口处,拇指一下一下,把玩她圆润的指节,叫外人无从窥得。

    “如何?”李泰面色如常地询问道。 

    遗玉因这大庭广众下的偷偷摸摸,耳根发热,嗔瞪了他一眼,才转头去看桌上的画—— 

    远处平澜流江做景,殿阁隐现,半宴入画,宾客寥寥几笔生相,酒酣之味轻易寻,皎皎明月下,然有一如玉佳人,却占据半篇之多,其姿纤窕,其袂轻扬,其手抚腕,其容素卓,更稀奇的却是,或远或近,那佳人一双勾梢水眸,凝结之处,脉脉含情笑,却似离不开观画之人。

    若非有情人,怎解含情目? 

    “谢谢,我喜欢。”遗玉盯着画,声音很轻地道了一声谢,只怕会泄露了声音里的甜涩,小手回握了他一下。 

    同样是春、江、月、夜之作,景色相近,李泰这篇,却全然不同于杜若谨在学士宴上展出那一幅,手法不同、画技不同、着色不同,重点不同——意义更是不同。 

    “提上吧。”李泰没松开她的手,左臂一伸,便摘了另一只毛笔,在宫人摆近的砚中仔细地匀上墨,递给她。 

    遗玉抽了下手,没能抽开,便微红着脸,接过毛笔,调整了气息,在画纸上他特意留下的空白之处,凝神落字,精秀圆润的颖体小楷,跃然纸上。

    一画一书皆毕,遗玉满意地又将这两人合作的书画看了一遍,李泰单手扯下腰间的随身印信,沾上宫人捧来的朱泥,在她词角盖下。
 
    说到底,这还是遗玉头一次见他使这私印,好奇地看了一眼,但见印文“青闻”二字,搜索了一番记忆,却找不出相关的信息,只等留着事后再问他。

    “可惜了,找到现在都没有一方书印,不能与你同留。”看着只有他一人印信的书画,遗玉心里冒出一股挥之不去的烦闷之感,嘴上惋惜道。

    “回头再盖,也是一样。”

    两人作完,在座的宾客已是等不及赏阅,都坐直了身子,巴望着能早传到手里一睹为快,要知魏王虽擅工书文画,但不是人人都有幸见他墨宝。

    “拿下去,仔细收着。”李泰收了印,便如是吩咐道,半点没有让人等了半天,到头来还藏私的内疚感。

    这一声令下,可是叫人大失所望,眼瞅着两名宫娥小心翼翼地将画捧起,顺着殿角离开,到底是有人坐不住了,接连出声,道:

    “殿下,可否慢着,令我等一赏再收起也不迟。”

    “然,何不与众人赏之?”

    “殿下?”遗玉暗暗拉扯了他一下,对他这行为也是不解,李泰的画极佳,叫众人观赏,有利无弊。 

    李泰却低头瞥她一眼,眼底的神色,是半点没的商量的意思,又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才松开,负手朝座位回去,遗玉只好无奈地跟上去,心想,一年不见,她是差点忘记这人是多任性的主,不叫看就不叫看吧,谁让是人家画的呢。

    “嘭!”

    就在李泰刚刚坐下,遗玉还没走到席边时候,人声嘈嘈求观画的露天殿上,突然响起一声闷响,众人侧目,遗玉转身看去,就见右宴东南一隅,有身穿褐袍常服的男人长身而起,一只铜制的酒樽,顺着玉石板,滚到了殿当中。

    “痛矣!悲矣!”

    忿然一声,当出其口,洪声入耳,殿上百声俱静。遗玉眼带探究,李泰目光轻闪,无半点惊讶之色,身体放松,略向后倾。

    杜楚客率先站了起来,看清那人,皱眉之后,心生不妙,朗声问道:

    “戚大人,你这是?”

    戚中思,这而立之年的男人,现在魏王府下属的文学馆任学士一职。

    “观此宴上一众谄媚阿谀、是非倒错之态!戚某有言,不吐不快!”一脸愤慨的戚中思厉声道,这两句话,便将殿上大半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戚大人,你怕是喝醉了吧,来人,扶大人到偏殿去休息。”杜楚客笑脸相应,招手去换宫人。

    “魏王!你若问心无愧,可敢叫戚某说话!”

    戚中思挡开上前搀扶拉扯的宫人,冲着李泰远远一声高喝!

    殿上众人面色再变,这戚中思可说李泰的人,眼下却公然同李泰叫板,这难道是起了内杠? 

    “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扶大人下去。”杜楚客脸上没了笑,冷声对远处的宫人道,当下又跑上来两个人,伸手去扶戚中思,奈何他拖之不走,双方难免拉扯起来,殿上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让他说。”

    这低低的嗓音,叫遗玉扭头去看了李泰一眼,心下飞快地衡量着眼下的状况。宫人肯定是不敢违逆李泰的意思,便放开了挣扎的戚中恩。

    杜楚客不赞同地看了李泰一眼,又冷脸对在整理着衣衫的戚中恩,道:“戚大人,酒后之言,可是要想仔细了再说,别酒醒之后,后悔方迟。”

    面对这暗暗的威胁,戚中恩无惊无惧,重哼一声,道:“戚某清醒的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倒是这满殿的人,都糊涂了。”

    下座,有人总算不满被接连牵带着羞辱,责声道:“戚大人何出此言,若无根据,便这般逞狂,我等不依!”

    一片应和中,戚中恩大步离席,在殿中空地站定,忿怒的眼神横扫了四周众人,一拳握起,高声道:

    “众人知我是文学馆内学士,这《坤元录》一书,也有参与留在京内编撰,更有同僚离京行这两年的巡游,你们而今只道魏王等人撰书是功,实乃被蒙蔽其中!别的不讲,单说使众外出巡游,此去共一十三行,每行有撰者二三人,复增文者军杂,足有上千人,前年出行,年底归半,又有复去者,及至去年终方归京。你们可知这千余人出行一年要耗多少银钱?少说也有四万贯,这可是四万啊!”

    一声声,揭出不为人知的花销,四万贯,四万两白银,按良田三亩一年产粮一两白银,这便是十二万倾之地,一年的产量。众人心中概一深思,便觉震惊,纷纷扭头看向李泰,目中质疑之色难掩,戚中恩是李泰的人,又参与了撰书,这话的可信度,着实叫人不得不信。

    戚中恩话毕,但听四周轰然嘈杂议论之音响起,嘴角飞快地掠过一抹阴冷笑容,抬起手,遥遥指向主宴席上的俊美男子,最后一声厉喝:

    “在戚某看来,差遣逾千之众,巡外近两年,度钱不下十万,劳民伤财,兴师动众,只为撰一偏门杂书!怎堪功!实为过、实为罪也!魏王李泰,你促此大错,归京之后又大张摆宴,毫不自省,戚某认人不清,投人不善,鄙之甚,这文学馆的学士,这撰书之功,就给那些浑人去担吧!”

    说着,他便当众解下身穿的学士常服,甩声掷地,转过身,仅着中衣,昂首阔步朝殿外走去。一时间,他这等脱袍自黜的气魄,叫观者难不生敬意,坐上宾客两百,“唰唰”一片声响,当有一半起身,纷纷对着李泰一揖,硬声道:

    “多谢魏王款待,再下告辞。”

    “道不同,不为处,告辞。”

    “告辞!”

第42章 娇颜怒 

     “多谢魏王款待,再下告辞。”

    “道不同,不为谋,告辞。”

    “告辞!”

    “诸位请留步,听杜某一言,请留步啊!”“杜大人不用解释了,戚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此事我等明日早朝会奏明陛下,介时再看定夺。”

    是时,一半宾客起身离席,杜楚客急忙连同几名魏王府给事上前劝留,又让一众侍卫拦了出口不让离开,场面混乱无比,哪里还有半点方才把酒言欢的样子。

    相较之下,主宴席上要安静许多,平阳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靠在软垫上呈半醉半醒之态,虞世南只当是眼花耳背,高志贤去到长孙无忌耳边低语,房乔端着酒杯,看看远处一团乱的人群,最后定格在还站在原地观望的遗玉身上,中年儒雅的面孔上,有一瞬间现出明显的忧色,不知是为哪般。

     遗玉因戚中恩辱及李泰,心头不悦,又替李泰委屈,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这部《坤元录》,已是大不同历史上那部功利明显的著作,里面涉及之广,知识层面之宽,前所未有,不算他们分开的一年,头一年出行,李泰在路上也不忘研究顺路收上的卷本,常常是夜深人静时候,还在掌灯给各地派信,以免出现纰漏,这个男人认真做起事来,连自云勤奋的她都会自愧不如。

    想到这里,她扭头看着雷打不动地坐在原处的李泰,努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未果,便张口,轻声试探道:

    “殿下,这该如何是好?”

    巡游一行,大概行程,用度,遗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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