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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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不断-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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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作声,连呼吸亦几不可闻,专心得仿佛在聆听什么绝世机密一般。
  “至于当初会那样问……算是出于私心吧。妳就在门外,而我依照我对妳的了解,如果妳听到他说‘不喜欢’之类的话一定会认为他骗了妳,说不定妳会和他分开,那么我就有机会了……”
  怔怔地,苗忆琦稍张开唇微愕着,她知道这个模样可能看起来很傻,却一丝别的表情也挤不出来。
  “所以,就是这样。”他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那满颊的惭愧更不用提,“对不起!”
  什么?什么叫就是这样?
  就是……怎样?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听不懂他——陈竞胜刚才哼哼唧唧的大长篇到底要表述什么?什么他“看”到他“赌”到他“了解”到的东西……为何她的事情要和他扯上关系?
  还有,他说这些话的意思难道是,她误会了唐若阳当初说“不喜欢”时的本意?那么,事实是……?
  “因此,你的意思,是说,他……”
  她发现,即使要往下再说一个字都变得好难。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的关系?
  她不晓得现下的心情应该如何形容,悬在空中似的忐忑不安着。
  有一种隐隐的期待,冀望有人能肯定她的假想;亦有一种淡淡的怯意,害怕有人证实她的猜测。
  希望得到确认,却恐惧真的被确认,一颗心止不住感到矛盾。
  “他是真的喜欢妳,不然他绝对不会在乎段正宇在场。”
  等如愿听到正面回复时,又下意识地提出不赞同的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说不定……说不定他那时候说的话才是真的呀!”
  “算是旁观者清吧。当时我怀有别意所以没发现,也可能是明明心里有数还是装作不知道,但后来回想起来,才发觉自己到底做了多可恶的事。”他摇摇头,感慨,“其实早就想告诉妳真相,偏偏一直拉不下脸。这次要不是小敏说我这样等于是耽误了你们两个人,肖翔游正好找上来,我、我……”
  “可是,小敏当初不也是不赞成我跟他告白……”她又想到一个有力的反例,还有人并未对他们的事抱持乐观的态度。
  闻言,小敏叹气了。
  “小苗,妳现在到底是不确定自己的想法而犹豫,或者单纯为了否定而否定呢?”她苦笑着问。
  “……咦?”
  不太理解小敏话里的意思。
  她明明很清楚地记得,那时她决定要对唐若阳告白的时候,小敏是态度十分坚决地反对的。因为,她说她很有可能会被玩弄。
  可是小敏的想法显然较她记忆中的有些改变。
  “试问,当时的我和妳,对唐若阳的了解有多少?”小敏再问。
  “呃……”
  “不能否认吧,除了在学校里的那一点认识,最多不过加上偶尔策划班会什么的时候办委员课余会面,妳我根本不晓得课外的他到底是哪副模样。”小敏很客观地阐述自己当时的心态,“再加上别人说‘女追男隔层纱’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他在妳告白之前拒绝过不少爱慕者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妳不会成为牺牲品啊!更何况我们那时甚至不能确定他对妳的看法是怎样!”
  不过,早在两年前报志愿的那一刻,她就能确定了。
  “那现在……”
  小敏的意思是,她现在不反对了?
  因何?
  “小苗,我不知道妳想过没有。”
  “什么?”
  “妳明明选了那么远、一所国中同学根本不可能考虑的高中,为什么还会和唐若阳成同班同学?这其中的原因,妳有没有考虑过?”
  苗忆琦哑然。
  怎可能没考虑过?这是她两年来最困惑也最好奇的一个问题。
  ……承认吧,即使她入高中这么久总是表现得对唐若阳十乘十地厌恶,但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太远。
  亦或者说,她根本是为了逃避自己对他无法克制的关心,可又忘不掉那日偷听到他说不喜欢她的震撼,才不得已催眠自己其实很讨厌他?所以才从来不敢太早到教室,因为他一贯早到;所以才从来不敢在学校逗留,因为他和她是同路回家……
  小敏自觉把她的沉默当成心虚不敢搭腔,遂又说,“妳记不记得,升学考试之后返校填志愿妳没出席,而是请妳堂哥帮妳来学校交志愿表格?”
  颔首,她当然记得。
  那时的她可说是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出现在所有唐若阳可能出现的地方,这其中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学校了。
  “交志愿之前他来问过我,我亲眼看到他改了第一志愿……”
  第一志愿被改成了什么不必问,她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没想到,背后竟然是这样一番波折!
  “就从那一刻开始,我一点都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只可惜当时我不知道兢胜做了这样的事情,不然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妳跟妳说清楚。等后来知道了,却又联系不上妳了。”小敏话中隐话,指责苗忆琦没良心,连一起三年的好友也不联系。
  苗忆琦自知有愧,完全不接话,脸上扯出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她国中的升学考结束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换了手机号码,并且通告全家从此家中但凡找她的电话她定万年不在。因此面对小敏的责难,她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小苗。如果真如肖翔所说,他还是那么在乎妳的话,不要错过了,真的。”
  最后,小敏语重心长,劝说道。
  苗忆琦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和小敏道别走出咖啡屋的。但她前脚才刚一踏出门,就一阵腿软跄踉了好几步。
  若不是紧跟在她旁边的肖翔眼疾手快,她估计该和地面作亲密接触了。
  “谢谢。”
  “不客气。”
  顿了下,“我是在谢你带我来听他们讲……这些事情。”
  挑了挑眉,白净的脸上没有平日里一贯的笑靥,“……不客气。其实我也不全是毫无目的打听这件事的。”
  说是为她太虚伪了,倒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
  虽然他的感情也许不那么深,仍不期望被拒绝——相信是人都不会如此希望。
  然而,若不把以前的事情搞清楚,苗忆琦很可能未来许多年都心心念念着那种似是被欺骗的回忆。说不定,万一她和唐若阳考进同一所大学,那时她还会继续贯彻对他的厌恶感。
  但是,有谁说过,喜欢和讨厌,是两种同等强烈的感觉,如果没有给予足够的注意,一个人是不会对另一个人产生任何正面或负面的印象。
  那么,不管苗忆琦真正对唐若阳的认知是如何,他在她心目中会一直占有一席之地,直到她肯真正放下的那一天。
  这对于肖翔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他和“那时候”的陈竞胜一样,抱有某种期待。
  所以他宁可先花时间来理清纠葛的来龙去脉。
  反正,不成功便成仁——成功,所有的怀疑得到证实,将彻底扫除唐若阳在她心中的地位,换来他有机会;至于失败,他们至少还有朋友可做。
  “我想……仔细考虑一下。”
  点点头,她没有追问他口中的“目的”是什么。
  “那我送妳回去吧。”
  “不了,我想自己走走。”
  “那,路上小心。”
  明白她需要一些私人空间,他于是没再坚持,摆摆手表示再见,便率先踱步离开。
  然后又在街角转口停下来。
  回头,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视界中……
  “妈。”
  浑浑噩噩地吃了晚饭,苗忆琦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吞下去了些什么。塞完晚餐立刻将自己藏回卧室里闭门不出窝了一段时间,又一步三停拖沓着犹豫的步伐缓缓走到楼下书房里,找到正在看报表的苗母。
  “嗯?”
  苗母抬头,透过眼镜镜片上面的空隙看看,见女儿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站在书房门口,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报表。
  “进来吧。”她摘下眼镜,踱步到书桌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拍拍身边的座位,朝女儿说。
  苗忆琦顺从地走过去坐下来。“爸呢?”
  平常用过晚餐,不是在客厅里看电视就是在书房里看书的苗父此刻并不在书房中,她方才经过客厅似乎也没听到有电视的声音,所以关切。
  “泡澡去了,说是今天忙了一天,需要放松一下。”
  “哦。”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将话题转到自己下楼造访的目的上,又没有心情接话,遂不再作声。
  苗母等了一小会,会意苗忆琦大概是说不出口,便故作不经意、闲聊似地提起。“怎么,有问题解决不了了?”
  “耶——妈怎么这么说?”心事被揭穿一般慌忙以反问掩饰。
  扬起一抹“尽在掌握中”的了然笑容,“我是妳妈。”言下之意:我不了解妳还有谁能了解妳?
  她没说的是,她甚至可以料想到女儿这次的来意为何。
  听到苗母如此一说,苗忆琦的唇畔勾起干涩的笑,鸵鸟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敛下眼帘不敢直视母亲的双眸,生怕会被瞧出更多心事。
  倒是苗母一副今日不拷问出来决不罢休的模样,凑近自己女儿几分,像要向她打听什么八卦暧昧地挤眉弄眼。
  “说吧。”
  瞅见母亲的表情,苗忆琦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知道老爸看到老妈这样子会不会被骇得血压骤升中风晕倒?
  拖了好长一声“嗯”,大约是在组织语言。“那个,妈,如果妳和爸吵架了,但是起因是妳的问题,妳会怎么跟爸道歉?”
  她想了半天,思量着这样的比喻应该不会让她聪明过头的老妈察觉太多吧?虽然老妈肯定已经推测到些什么了。
  “我是不会有错的。”苗母毫不犹豫地回答。
  噢!她忘了她的亲亲老妈是“老婆说的都是对的、老婆要的都是好的、老婆想的都是正确的,千错万错都是老公的错……”大女人主义的虔诚奉行者之一!
  果然自己还是找错了例子啊!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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