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燕北，牢牢的，哪怕是一刻都不曾挪开视线。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
在季南不解的视线下，她翻出通讯录中那个从来没有名字的代号。
这几晚……
他都陪自己到很晚。
他一直有问必答，耐心、博学。
他在她迷茫的时候，替她解围。
虽然不曾见过，可他像个真正的朋友……
呼吸，屏住。
号码拨出去。
隔着一米，她定定的看着他，他的目光亦不曾闪避，只是，那双眼，已经深不见底。翻涌的情绪，亦是她参不透的。可是，却一下一下绷着她的心……
突兀的铃声，乍然在办公室里响起。
欢快的乐曲，却没有冲淡一点点空间里的僵凝。
他立在那。
沉默的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贴在耳边。每一根手指，都绷得僵直。
视线，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薄唇掀动，好一会儿，他幽幽的开口：“喂。”
那一声，从电话那端传来，清晰的落在耳畔，顾影只觉得有些晕眩。
差点，握不住手机。
真的是他……
扬唇，努力的微笑，眼角却已经湿润。
深吸口气，半晌，才轻浅而哽咽的开口：“对不起……”
原来，教会自己的是他。
那份方案里，多少他的建议？
所以……
‘背叛’这二字，扣在自己头上，当真一点不冤枉。
燕北站在那，握紧手机。唇线，绷紧，没有开口。
深吸口气，她依旧深深的看着他，又补上一句：“是你，真好……”
他眸色越深。
季南一头雾水的将视线自两人身上逡巡，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好端端的，就站在对面，还打什么电话？
…………
苏扬来电话的时候，她正搬着自己的东西站在I。G公司的大楼下。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调动数次，终于，走出这里。
“小影，你在哪？”苏扬的声音从那端传来，话中有担心。
顾影精神不济，“我在公司门口，我想和你谈谈。”
“就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再几分钟就到了。”
“……好。”没有再多说，顾影将电话切断。
…………………………
楼上。
总裁办公室内，燕北从上而下俯瞰。
那娇小的身影，站在那儿，根本就是模糊不清。可是，他却偏偏就是一眼能认出她来。
“真要把她开除？”看了眼他不善的脸色，季南问。
“疑人不用！”他的话，言简意赅，掷地有声。
“不过，她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那份方案有你的主意，这是怎么回事？”季南环胸，斜靠在落地窗上。
“说来话长。”
“所以……她把你们一起做的方案交给苏扬，也算是无心之失。”
这一回，燕北没有再回话，只是专注的看着楼下，眸色深沉得有些骇人。
狐疑的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过去，季南微扬眉。
楼下，顾影被车接走了。此刻来接她的，除了苏扬以外还能有谁？
“我说，北……”季南睨他一眼，“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你真正气的是什么？”
燕北没有回他的话，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好，打开电脑。
“还有一周郁总才会和E。F正式签合同。挑公司里最好的人出来，在一周内我要见到一份全新的方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季南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我看，除了气她坏了我们的事，你更气的……应该是她不辞辛苦的帮苏扬做‘间谍’吧？”
“你这么有空猜我的心思？”燕北神色依旧冰冷，摁了内线拨给安然，当机立断的吩咐：“让项目组的人准备一下，立刻到会议室。全部人都到！”
“还想争取这个客户？”季南问。
“我不喜欢打败仗。”
季南颔首，“尤其是输给苏扬，对吧？不过，感情的这一仗……”
燕北森冷的视线扫过来，季南立刻捂嘴，不再继续戳某人的痛处。只口齿不清的说：“以郁总的气度，让他朝令夕改，这几乎没有可能。”
“你也知道只是‘几乎’，也就并不是百分百确定！”燕北收拾资料，将邮件整理好，重新合上电脑，瞥向季南：“准备开会！”
………………………………
车，一直往前开。
苏扬转头看向她抱着的东西，微皱眉，“他们把你开除了？”
顾影没有回话。
“没关系，小影，你去我那。”苏扬探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她的小手，冰冷无温。“别胡思乱想。我可以立刻让公司给你安排进项目组。正好，我们项目组经理的位置一直空着。这次能拿下郁总的投资，全部都是你的功劳。”
“不……”顾影摇头，终于开口说话，“不是我的功劳。有很大一部分，是燕北的功劳。”
“和燕北有什么关系？”苏扬听不懂她的话。
顾影吁口气，只是垂目看着怀里的纸箱。
“苏扬……”轻轻唤他一声，有些无力，“你……很清楚，这次竞争对手有I。G公司，对吗？”
苏扬无可反驳。
这个案子，公司上上下下都很看重。哪些竞争对手，他自然心如明镜。
“姐夫没有拿到这个案子，你很伤心？”苏扬侧目，看着她难过的侧颜。影顾过间立。
“以前你从来不会将工作上的东西，放在车里。”没有回答，顾影继续说。
苏扬面色微凝，“我承认是走投无路，希望能有你的帮忙。如果我告诉你对手是姐夫，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我！”
“其实你也很清楚，I。G公司一旦落选，我就会被开除。”
苏扬神色微顿，“……你又何必拘泥于在I。G上班？我们E。F一样有你发展的空间！”
“苏扬，你把我放在路边，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这件事她错得太离谱，所以，她需要反省。
“顾影！”苏扬看她。
“停车吧。”顾影迎上他的视线。
当初，她之所以毫不犹豫的想要帮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心里那份愧疚感作祟，所以总想做点什么给他补偿。
可是，自己到底又愧疚什么？
苏扬将车戛然停在街边。顾影推开车门，就要下去。苏扬却忽然伸手将她扣住。
“怎么了？”
“小影，和我说句实话！”苏扬深吸口气，沉沉的盯紧她，“你现在这样伤心，到底是因为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对手有姐夫，还是根本就是因为你见不得姐夫输，受不得他对你失望，承受不住他对你的误解？”
顾影一震。
半晌，都只能怔忡的盯着苏扬。
再开口的话，却是连自己都吓了一跳。14965891
“苏扬，对不起，我……其实并不想结婚……”
这回，换他愣住。
手，下意识将她的握紧。
惊吓，只在一时。等醒悟过来，她却变得更加坚决。
挣扎着，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开。
“对不起。苏扬，我想，也许……我还不够爱你！”
因为想要悔婚而愧疚，所以……
希望可以做点什么补偿。可是，结果，却没想到误伤了燕北……
想到他那样质问自己的样子，顾影深吸口气，藏住胸口的隐隐作痛。垂首，歉疚的看了眼苏扬，缓缓将戒指从指上拔下来。
☆、091 深夜相见 ☆
想到他那样质问自己的样子，顾影深吸口气，藏住胸口的隐隐作痛。垂首，歉疚的看了眼苏扬，缓缓将戒指从指上拔下来。
“小影！”没有去接戒指，苏扬急急的要去抓她的手指。
她却已经快一步将手抽了回去。钻石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光芒，掉落在副驾驶座上。
“苏扬，改天我会正式去你家和你父母道歉。”顾影弯身抱紧自己的东西，“对不起……”
说罢，她再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
怔忡的看着那背影，苏扬将自己抛在驾驶座内，疲倦的闭了闭眼。
但，终究……
到想她胸一。没有再追上去。
只是，探手，将那枚钻戒轻轻拿在手上。
不得不承认，如果，心里不曾有苏染，小影一定是最最合适的结婚人选。
如今不能结婚，反倒让他长松口气。至少，他压抑无解的爱，不用再去连累另一个无辜的人。
……………………………………
夜色，渐深，燕北一行人才从公司出来。
车开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号码，他微皱眉。到底，还是抓了耳塞塞在耳朵里。
“北，你什么时候到家？”
是苏染的声音。
“怎么？”他的语气，平缓无波。
“刚逛超市，买了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想给你做点夜宵。”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燕北是真的饿了。昨晚和季南熬了一夜不说，今天高负荷的会议，早就将他的精力榨干。白天在公司里吃的外卖，他根本就没吃几口。到现在这个点，是真饿得有些厉害了。
可是，嘴上却说……
“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我现在已经在公寓楼下了。我等你！”苏染却像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一样，不等燕北再说什么，她已经在那边直接将电话断了。
燕北皱眉，将耳塞丢到一边，略有不耐。
既然她不放弃，他也不介意再把那晚在别墅里和她说过的话，仔细再说一遍。
…………………………………………
苏染提着东西站在公寓门口，只等燕北回来。
大约五分钟后，电梯‘叮——’一声响。
这里都是单户。所以，只有可能是燕北回来了。
心头一喜，苏染放下东西迎上去，“北，你回……”‘来了’二字，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凝着那呆在电梯门口的女人，她脸色一变。覆上了一层寒霜。
显然……
对方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苏染。
一瞬的惊讶后，她从电梯里走出来，问：“燕总不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