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子开始朝另一种重复循环,有小米的存在。而在此之前她好像一直脱离我的生活而独自的立在那里,像个守护者。
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件事,每天我都陪着小米在雪地里跑步。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身后忽隐忽现,有时出现在梦里。
小米像天使一样越飞越高,长出了爪子,将我从地面上抓住,在到达一个高度后将我抛下,在我抵达地面的一刻,重又将我抓起。每一次心脏都在闪烁,跳动的乐符一样,没有规律。
醒来后,我居然清醒的记得。很奇怪的梦。
我把梦中的情景和小米说了一遍。她说我胡思乱想,我也这样认为。真的把她的手指放在我的面前张牙舞爪。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三)
小米,该起床了。我在小米耳朵旁边轻声的说。
今天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她从被窝里挤出眼睛,半睁半闭的对我说。说完,就又把头深入了绣着米老鼠图案的被子中去了。
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去博物馆的。我问小米。
改变主意是女人的权利,难道你不知道。她理直气壮而又声音洪亮,声音像划破冰川的哨子在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是的,我说。在两米之外绝对听不见我说的话,而小米也没有看见我闭着的嘴唇。我站在那里愤怒的看着小米。
很快的,我穿上了外套。站在那里很冷。小米转作偷笑的表情,站在那呗,看谁能抗过谁。她很得意的样子,一脸的高高在上。
要不,你再睡觉吧,她故意把被子露出一截。
热水没有了,我将就着凉水把牙刷了,洗了脸,从卫生间里出来,小米还没有睡着,她说只是不想起来,昨晚失眠了。
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了。我推开门,她还在那里。她是不会去了,我断定,雪已经停了,树上有片雪花落在嘴里,立刻就融化了,很惬意的凉。
(四)
胡乱的吃了饭,我在公园里像游荡的耗子一样,总在人很少的地方站着,走着,或是张开眼,看不着边际的白色,在哪儿会有个终点。
你好,没想在这跑步会遇见你。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的大脑中闪现,我想确认那不是在和我说话。我朝四下里望了望,只有一个女人,我,不会说话的树,以及匍匐在地面,树枝上的雪。
女人穿着白色,花色的帽子和米兰颜色的围巾,我看着她,却看不清,也记忆不起我曾经在那儿见过。在这儿我是没有熟人的。
她可能认错人了,我告诉自己。
她距离我十米左右。从我的西面朝我走来,我定定的站在那里。
你忘记我了。
真的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声音在哪里出现过,在梦里?对不起,我想不起我们在哪里见过。我尴尬的摇了摇头。
贵人多忘事。她怡然笑道。
我叫小米。那个酒吧。她用手作了个酒杯的形状。
恩,我想起了。你好。我说,你的记性真好。我想起了这个也叫做小米的女人。时间恍如昨日,我又看见她穿着低胸的晚礼服一样的衣服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她的名字,小米。
怎么会是一个人。她说。
你不也是,我注意到她也是孑然一人,笑着说。
我当然是一个人了。她说。
我想起了她的身份。是我太在意了,没有转变过来,语言搪塞着舌尖,想转变话题,一时却没有想起要说什么比较合适。
很好的天,不是吗。我说。
雪刚停下来,还没有停,只是很小了,几乎你可以不用去在意。
是的。
本来我以为她这样的人在冬天是永远都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在暖色调的包间里或则是在舞曲被拨的的很高的地方。她会穿着一身妩媚,在你双目接近失明的情况下出现在你的面前。
而她,一身素洁的站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会穿着这样的衣服。我脱口而出。
这样的衣服?她哑然失笑,带有质问声调和我对视着。
是的,这样,我从不认为你会有今天的装扮。我说出了我真是的想法,害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担心再也看不见她了,这种担心是没有理由的。
不知道,因为下雪了,这算是原因吧。她说。
下雪,这有关系吗。
你认为我会把雪也给沾染了,像是艾滋病。她一直保持着笑容。
什么,我认为你想的有些多了,没必要的。
她和我已经不知不觉中踱步走到了公园的门口。路面上的雪被环卫工人铲倒了旁边,但是很脏,有痰吐在上面。看了眼,想吐。
恶心。她也看见了,立刻把头转向左边。
看,到门口了,该说再见了,我的贵人。她说。
贵人?和我开玩笑。
那再见吧。
再见,贵人。她还是那样说。
我目送着她走了。
但我还没有想好要去那儿,博物馆,还不是时候。十分钟后,我依然站在公园的门口。我看见地上横着一个传单,戳上一个小巧的脚印,上面写着:全市文化娱乐场所清查运动,迫在眉睫。
抬头她又站在我的面前,一身素洁。面带微笑。
那个叫作小米的女人。
我和自己打了个赌,你还会在这儿。她说。
这有什么关系吗。
今晚是酒吧的最后一次开门了,她表情是生硬。
你很怀念那个地方。
是的,你真的很聪明,这点居然都能看出来。
你们不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上很长时间的吗。
是的,可是,我的确有点喜欢这儿了,像我的家。
那你应该回家。
她沉思了片刻,看着我,你会去吗,她说,我等你。她很肯定的样子,竟然带着一份自负的模样。
对了,你怎么能确信我还在这儿?我说。
直觉,有个词语叫心灵感应。她说。笑容像棉花糖一样粘在她的脸上,白色的棉花糖,盛开起来,像云朵。很大的一朵。
这朵云朵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渐行渐远。
小米发信息给我,很对不起,今天不能陪你。
本来去博物院的决定是小米作的,小米说她想去那儿,我答应了。没什么,反正都是你的决定,我回信息说。
不要怪我。
当然不会的。想起来,我真的没有怪罪过小米。她显得有些多余。明明知道我绝不可能给她弄个不仁不爱的帽子。
那你好好地吧。她说。
(五)
我想我一直是拒绝那个地方的,那就如同一个出生地一样旋绕在我的头顶上方。小韩告诉我,不要蔑视你的出生地。
那个地方,我习以为常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经常去。记得,小米在那个时间里搬出了我们两个住的房间,我独自一人。
空空的房间,小韩在我喝的有些迷糊的时候,送我回去。他知道我住的确切地址,我和他说我不知道。
他笑的有些狡猾。像个骚狐子;有些女人。
你的比喻很不恰当,他说。
屋子里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瓶子、易拉罐。残存的液体从那里挥发出来,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染缸,我躺在里面,小韩用木棍在里面用力的搅动。
晚上,我们又会回到那个地方去。
喝得醉醺醺。回去。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又到了这个地方,腿在莫名的驱动下,就在门口停下来。夜意并不浓,华灯初上。
我知道你会来的,她说。
你真的很自负,但很正确。关于小米,以及眼前这个叫作小米的女人的东西断断续续的出现在我正前方。我所能够想到的最现实的就是她很自负。
小韩呢,那个男人。他问我。
他已离开了这个地方了。我自言自语。
今天我请你喝酒。她说。
你把我灌醉了也没用的,干吗要请我呢,这样一来很浪费酒的,再来还浪费钱。我告诉她我很不擅长喝酒。
她点头不语。
把的士司机的屁股放在方向盘上吧,我会喝成那个样子。
她终于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居然会很害羞的样子。我还以为像她这样的人都是八面玲珑、风风火火的。
你还会留恋这个地方吗?她说。
不会。
是的,我也不应该,我只是个过客,打马而过,何况我还是个*,又有谁会在乎呢。
不是这样的。
她像自嘲的样子,喝了满满的一杯。在这点她和小韩很像。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认为我的,低下,没人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我说。
她喝醉了,还清醒着。你认为我喝醉了吗,没有。她脸庞上空空荡荡,一点的神情都没有掺杂其中。
是的,女人醉了都会醒着,为了防着男人。我没醉不是为了防你,因为我还要走出去。她说。
医院的那个女人闪现在我的脑中,她为什么没醉,当然也不是为了防着我,她想走出去,到哪儿呢?没有她儿子的地方,也许是这样。
她说话的内容天马行空,并没有串联起来,给人的印象是一句话和另一句话毫无联系,相差很大。
但,滔滔不绝。
你走吧,她也从酒吧里出来了。永别了。她一脸决绝的样子。
永别?
以后我们不会相见了。她擦肩而过,走进一辆黑色的轿车。
(六)
我站在那里,黑色显得很彻底,包粽子似的,我看不见自己处于这个大粽子的哪个位置。失落感在突然的那一刻间涌上心头,显得我孤立无助,在这其中游弋。
等,不等。我在想象她或许还会再次从我的背后闪现,和上次一样。
等谁,她,小米。我看见所有的人都迈开了步子,在我的面前快速出现,走掉。像无常的舌头般的恐怖,打捞着每一个出现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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