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后- 第17部分

　　大三时，老四神情凝重地表示：以后再也不玩网络游戏了。我们都为他的悬崖勒马而感到高兴，他却又转为看玄幻小说了。于是宿舍里叹息声又响成一片。

　　老四的电脑也有不少好东西，比如说不计其数的###。我的性知识有一大半来自这些风格迥异的###。每当老四玩游戏玩倦了，或是看小说看累了，就会看看###解解乏，而且还故意把音量开到最大。大家听到“嗯嗯啊啊”的声音，无不神情亢奋，赶忙扔下手中的活计，以不亚于刚窜出枪膛的子弹的速度从床上蹦起，来到电脑旁，神情专注，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精彩镜头。往往是###放完，众人意犹未尽，仍等着老四继续放下一部，老四往往会不耐烦，“没了没了，今儿就放一部，明天同一时间再来看吧。”于是众人脸上皆现出失望，摇头叹息着离去。

　　老四最喜欢看的日韩的###，他觉得欧美的片子拍得太过热情火辣，对于他这样一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人来说，日韩的含蓄唯美才合他的口味，并且很快就成了武滕兰君的铁杆影迷，武君去逝的消息传来时，老四目光游离，眼神呆滞，一连好几天不吃不喝。

　　老四毕业时挂了20几门课，连毕业证都没拿到，虽然早就意识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当结果真的出来时，老四还是非常痛心。我曾问过他的打算，他眼神空洞，神情空茫，沉默不语。毕业离校时，看着他孤单憔悴的背影，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混得怎么样了。

　　我帮表妹整理好床铺后，跟几个女生聊了聊，其中一个女生说她并不喜欢国际贸易这个专业，打算自学法律。我告诉她大学多学点东西实在很好，并且对她的上进心表示钦佩，说到自学成才，我倒想起了宿舍的老二。

　　老二生性抑郁，在大学里整天失眠，吃了诸多药物，效果甚微。失望之下，整天泡在图书馆，苦心研读《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千金方》《伤寒杂病论》等我国的传统医学名著，并且不惜体力去中医药大学旁听。后来自行研制出一种“清心爽肺丸”，说了吃了以后能让人神清目爽，有夏日进入森林之感。不料，服了以后，变得疯疯癫癫的，被送进了山东精神病院。后来私自逃离，却再也没来过学校。有同学说，他回老家自己开了个诊所，但因为没有行医许可证，不久即被工商局查封掉了。还有同学说，老二的疯疯癫癫的病进了精神病院并没有治好，反而更加恶化，从精神病院出逃后，就一直放浪形骸，直接去了西北沙漠。经常在夕阳西下时，喝得酩酊大醉，拿着酒壶骑着骆驼在沙漠中恣意徜徉。

　　还有一个女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说将来的打算是去西部支教。一个女生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很可贵也很难得。

　　大四下半学期，我也曾经报名去支援西部，后来组织上说我的成绩太坏，加上我又不是党员，因此最后没有去成。这让我相当苦闷，我总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什么人才，但到了西部必有用武之地的，以自己微薄之力总能为西部做些贡献的。这件事我至今仍然耿耿于怀，不能释然于心。不过老大现在倒在农村支教，虽然是在省内（他在临沂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当老师），跟西北相去甚远，但看到有朋友在走这条路，我就全当圆了自己一个心愿了。

　　据老大自己说，他支教的那个小镇“山清水秀，风景甚丽，湖水湛蓝，天空辽远。每日都有成群的鸟儿在自由自在地尽情吟唱，清风微温渐凉，甚为清爽。”但他在那里相当孤独，没事时就一个人坐在河边，望着平静的河水发呆。听他说那儿也有一个支教的大学女孩，山师毕业的，两个人在艰难的环境中互相鼓励，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于是后来就变成两个人坐在河边一起发呆。老大说他现在是真切地体会到青春的迷惘和躁动，希望和忧伤了。且祝他能在那儿过得愉快。

　　本来这篇文章是写送表妹入山经的，但写着写着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大学宿舍的哥们来了。我想了想，还有一个人没写，那就是宿舍的老八。老八生性木讷寡言，平时除了学习没什么业余爱好，大二时他曾谈过一个女朋友，女孩说他知道学习，不像大学里那些吊儿郎当的男生，而且为人质朴诚恳，是难得的佳偶，于是不顾淑女形象，倒追老八。但后来却又嫌老八太过木讷呆傻，而且根本不懂得生活情趣，并且只知道学习，简直是书呆子一个。分手那天，女孩细数老八的不是，老八只是静静地听着，待女孩不说话时，问了一句：“你说完了么？”

　　女孩说：“说完了。”

　　老八说：“那我可以去上自习了。”于是抱着书转身去了自习室，把那女孩晾在原地。

　　老八考上了东北财经大学的研究生，以他这样的性格，考研是条正确的道路。且祝福他三年研究生生活能过得愉快。

　　安顿好表妹后，我就离开了山经。当时已过正午，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有树叶和着秋风从枝头飘落，它们已结束行程，开始回归到大地母亲的怀抱，而我则刚刚上路。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我在你的目光里启程上路
周瑶打量着我这个还算宽敞的小屋，见四面墙上贴满了小纸条。纸条内容或是激励自己，如“我的未来不是梦”“努力！奋斗！”“坚持就是胜利！”或是一些灰色感悟，如“活着真他妈的没劲！”“恶心！！”“屎是世上最纯净的东西”或是表达一些期盼，如“孩儿他娘，你快点儿出来吧，咱别捉迷藏了，好吗？”还有一些纸条的内容反映出作者暴力倾向十分严重，如　“再烦我，拿板砖拍死你！”，心理健康情况让人忧虑。纸条有些是我哥们写的，有些是我的创作，贴在墙上，就像一双双眼睛似的日日夜夜地注视着我，我每天就在它们的注视下起床，吃饭，睡觉，抽烟，喝酒，发呆。它们与我一同见证了我这一段凌乱不堪的岁月。

　　周瑶把目光从墙上移到床上，见我枕头、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衣服也毫无头绪地到处乱丢，还有一些脏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被揉成一团，此刻正在角落里独自落寞叹息。

　　周瑶又把目光从床上移到地上。见烟头遍地，20几个啤酒瓶子横七竖八地倒在那儿。就像一群刚从酒馆出来，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的大学生，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往前走，最后一群人禁不住酒意上头，倒在街上，毫无章法地沉沉醉去。

　　周瑶忧心忡忡地望着我，眼神复杂。我从她那双如秋水般深沉幽静的美目中看出不下十几种情绪来：有怜爱，也有痛惜；有难过，也有失望；有无奈，也有感伤，……，最后这些情绪转化成一种忧愤，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忧愤。

　　周瑶俊美纯真的容颜照映出我心底所有的黯淡与彷徨，我听见她的心底发出的无声的叹息了。

　　“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了？”周瑶说完，赌气似的坐在床沿上，转过脸不看我。

　　我透过墙上的镜子，看见自己头发蓬松凌乱，像是刚被人掏过鸟蛋的鸟窝；脸色黯淡无光，就像炒菜多年未加刷洗的铁锅；双眼迷离恍惚，目光茫然，就像刚从一望无际的雪山中走出来；胡子发疯似地乱长，像庄稼地里许久未除的蒿草，此刻已蔓延得不成样子。

　　周瑶说：“这个世界上需要的艺术家相当有限；能成为艺术家的更是凤毛麟角。更何况，也不是所有的艺术家都是这么不修边幅！老实说，我看到你这幅样子，很伤心，很难过。”

　　周瑶又接着说：“别再晃荡了。你这样下去，谁受损失？国家受损失！民族受损失！”周瑶说这话时，神情严肃，满脸真诚。

　　临走时，周瑶非要塞给我500块钱，我拒绝了。毕竟，我们早已分手，我不想欠她太多人情。人情总是要还的，而且很可能会付出加倍的代价。

　　“你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给你就拿着！”周瑶突然粗暴起来，把钱塞到我手里，拉开门转身就走。

　　送她回去的路上，我俩一路沉默，谁都不说话。柔和的月光轻轻洒在我们身上，给人一种静谧安详之感。我突然想起在大学时，曾和周瑶手牵手月下漫步徜徉的样子。我俩都还年轻，但故事却都老去了，老得像一首歌，像一首诗，又像一个美梦，在我的生命里飘来荡去，提醒自己曾经度过的那段青葱岁月。

　　周瑶坐上49路车时，透过车窗还不忘对我叮嘱：“好好活着！要不国家和民族受损失！”　我微笑着同她挥手告别。

　　49路车呼啸着向远方驶去，溅起阵阵风沙和灰尘。我望着它驶去的方向，许久才离去。

　　往回走的路上，想起周瑶那句：“好好活着！要不国家和民族受损失！”，我忍不住笑了，笑得那样自然，那样简单，那样纯粹。我低着头，一个人笑着沉思默想，不经意抬头望了一眼月亮，月华如练，我看见月亮里有一棵参天大树，几只玉兔正在树下悠然地吃着青草。

　　那晚，我睡得很香，香得甚至没有做一个梦。第二天，阳光灿烂，暖暖地直抵我心深处，我开始准备启程上路。毕竟，我停留的时间太长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咱不能让国家和民族受损失……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夜宿燕子山遇鬼
昨晚，由于心情郁闷，在小摊上喝了几杯兑水的扎啤，吃了几盘地沟油炒的菜，踉踉跄跄地就去了燕子山。

　　我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下山去。西边一片金黄，几只燕子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我的脸庞，顿时酒醒了几分。我突然不想下山了。决定今晚夜宿燕子山。

　　燕子山离经济学院不到500米，没事的时候我常去那儿。但从来没有夜宿过。鬼使神差，当时就做了这个决定。这个决定引发了后来的诸多谜团，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