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萝在一起。
十六岁时,在紫薇宫里,十六岁代表成长,那天他在她的鬓角上插上了一朵紫薇花,浅笑,阿萝,还有两年,那时,她羞红了脸,在玉桂树下,他吻了她,小心翼翼的。
“傻瓜,把眼睛闭上。”他伸出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再次吻了她,这次他不再小心翼翼了。
挂在玉桂树上的月光如梦如幻,他们的身影重迭着,像一片缠绵的剪影。
十八岁如期来临,紫薇宫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透过白色的头纱,他像一个梦。
花烛夜,他掀起了她的盖头,醇酒把他的脸颊染得红红的,他对她笑,笑得像一个心满意足的孩子。
一层层的红罗帐里,他一颗颗的解开了她嫁衣的袖扣,气息混乱,不复从前的温润,那样的他让她满心欢喜。
那一夜,她完成里一个女孩成为一个女人的蜕变过程,虽然迎来了撕裂般的疼痛,可她甘之如饴。
红罗帐里,他吻她,抚摸她,进入她,再把她脸颊上的眼泪一颗颗的吻进了肚子里。
如今,李青萝十九岁,孟云楼二十三岁,他们成亲一年,现在他们还即将迎来他们两个人的共同的孩子。
孟云楼牵起了李青萝的手。
走了几步,李青萝回望着姻缘台上的那抹蓝色身影,她一如往常,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就是那个微笑让李青萝慌张了,是的,李青萝其实是一个胆小自卑的人,她还常常梦见了在南海宫殿里的时刻,总是一身叫不出颜色的布衣,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如果,如果姨母没有找到她,那么,会和云楼成亲的人便是梦萝了,这是有一次娘亲无意中说漏了嘴,从此,她便记住了,想忘也忘不了。
她成亲那天,梦萝缺席,半个月后她一脸苍白的出现,她的驸马看着梦萝的眼神担忧,还有。。还有怜爱。
不是她多想,而是在南海当婢女的时候,她早早的学会了察言观色。
那天,他表现的心不在焉,就像此时,他明明在身边,明明牵着自己的手,当仿佛他的思想已经跑到了别处。
停下了脚步,李青萝轻声的唤:“驸马。刚才姆妈说我怀了孩子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到梦萝的耳边。
“什。。。么?阿萝。。你是说。。?”孟云楼的脸上泛着喜悦。
因为那喜悦李青萝所有的猜疑就这样释怀了,眉目舒展,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初为人父的喜悦使他抱起了李青萝,姻缘台里回荡着女子幸福的笑声,那笑声越飘越远。
而姻缘台上,那个被忘却的人依然还在笑着,笑容惨淡。
长公主怀孕了的消息让整个紫薇宫里一片喜气,君王和君后决定在三天后大摆筵席,把帝君和帝后都请到紫薇宫,毕竟,长公主怀的也是他们的孙子。
在一片祥和中,唯独李青萝好像陷入了不安之中,连续两个夜晚,她都在凄厉的女子惨笑中惊醒,醒来时没有见到熟悉的人,隔了片刻,才想起了云楼被他天帝宣进宫里了。
守在外头的姆妈和小秀因为她的叫声一下子就冲进来了。
小秀担忧的看着自己,姆妈则是那着手绢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安抚着她,和她说初怀了孩子大多会出现这种想象,当初她娘亲怀上她时也是像她这般模样。
姆妈是跟着娘亲来到紫薇宫里的,从她回到紫薇宫里娘亲就把自己托付给她,一直和她很亲厚,而小秀是李青萝在南海交到的唯一的朋友,她的原身是珍珠幻化成的。
这两个人一直伴随着她。
没事了,没事了,在姆妈的安抚下,李青萝渐渐的陷入了睡梦中。
翌日清晨,李青萝和往常一样来到近月宫的高台上,清晨清透的风从她耳旁飘然而过,这熟悉的景致令她烦躁的心安宁了下来。
近月宫是紫微星上位置最好的的宫厥,雅致,舒适,又离月宫最近,因此别名近月宫,娘亲说她是在近月宫出生的。
手放在还依然平坦的小腹上,嘴角溢出了笑纹,那天,她的驸马就这样把手放在了她的肚皮上。
阿萝,真不可思议,我们的小家伙竟然住在这里,他喃喃的说着,像一个满足的孩子。
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好像,那天他在自己的鬓角上插上紫薇花还是昨天的事情,怎么一眨眼她就要当娘亲了。
一阵怡人的香气伴随着娘亲的浅笑声:“阿萝,就那么高兴吗?”
拼命的点头。
梅筱抚摸着女儿的脸颊,这张脸还留着女孩那种特有的娇憨和懵懂:“本来娘亲不希望你这么早就。。。。”
“算了。”叹了一口气:“阿萝,阿桑说你这两天情况不是很好,告诉娘亲,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阿桑是姆妈的名字,她的双亲曾是天庭医术高超的医师,后来突逢变故双双离世。
“现在没事了。”李青萝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梅筱皱着眉看了看天光,这天色呈现着一种诡异的色彩,厚厚的黑色云层看着张牙舞爪,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倾盆大口把一切吞没。
“走吧!”梅筱拉着女儿的手急急忙忙走下楼台。
刚下楼台,梅筱的贴身侍女就慌慌张张的进来播报,君王早班回来怒气冲冲的躲在房里摔东西。
房间一片狼藉,看来爹爹气不小,那些摔坏的可都是他的心头好。
看到她娘俩,他皱了皱眉,张了张口,最后,把目光若有所思的停在了李青萝身上,欲言又止。
“阿萝,你回去吧!怀了孩子的人就不要到处乱跑了。”爹爹的语气凝重。
“爹爹。。。”李青萝还想争辩,爹爹是一个温和的男子,让他这么生气一定是大事了。
“阿萝,你爹爹说的对,你先回去,待会娘亲去看你。”梅筱安抚了自己的女儿,示意阿秀把她送回去。
意外的,在近月宫门口,李梦萝还是一袭蓝色衣裙,斜靠在白色的宫柱上,乌黑的云鬓如云,仪态万千。
微笑的看着她:“姐姐,回来了。”
记忆以来,梦萝是极少唤她为姐姐的,她们同岁,梦萝比她还晚出生几天,可李青萝觉得梦萝各方面都懂得比自己多,偶尔,在公共场合她唤自己姐姐时总让她觉得心虚。
对于梦萝的到来,李青萝有点诧异,她从不到近月宫来的。
停下了脚步:“我们进去吧。”
李梦萝一动也不动,她深深的望着微敞开的宫门,眼里风起云涌。
“近月宫,近月宫。。。”她喃喃自语着:“姐姐,没有人告诉你吧,其实,在姐姐还没有到来之前我一直住在近月宫的,在这里,我和云楼哥哥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
没有来由的,那个熟悉的称号让李青萝手心一颤,透亮的宫门上映着自己月白色的身影和她蓝色的身影,她们说的对,比起自己梦萝更像紫微宫的公主。
梦萝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瞄向了自己的小腹,神情淡凉。
“姐姐,知道爹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吗,要不要我来告诉你呢?”
“说吧。”李青萝上前一步。
她笑了起来,声音柔和:“今天早班,云楼哥哥当着天庭众仙的面向天帝祈求取消我和东海王子的联姻。”
“是吗?”李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声。
“是吗?”李青萝的态度倒是让李梦萝有些意料不到:“姐姐不奇怪吗?天界所有的人都对这次联姻乐见其成,为何独独云楼哥哥要逆风而行。”
“驸马那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微微一顿,李青萝缓缓的说。
咯咯的笑了起来,李梦萝开始摇头:“姐姐,你是这样想的吗?那么我问你,云楼哥哥这样做有何目的,姐姐,是你太天真了还是太自信了,你就这么相信你的驸马吗?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云楼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用。。”李梦萝急急的打断了她,正色的面对着她:“还有,梦萝,你是不是要把你对驸马的称号给改一下,他是我的驸马,是你的姐夫,以后,请你记住了。”
“梦萝,我相信云楼,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爹爹,我会一直相信他的。”
说完后拉了拉身边的小秀,缓缓的走向宫门。
背后响起了李梦萝的笑声,不再如往常一般的淡淡的笑,那笑声带着凄然,还有嘲笑。一瞬间把李青萝的心神给魔住了。
“李青萝,你还要继续生活在这个紫薇宫里给你编织的美丽谎言中吗?如果,你好奇了,今晚,我在姻缘台上等你,我会告诉你我和你,和云楼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
她在她的背后高声说,语气充满了嘲讽。
☆、两情相悦时(三)
李青萝坐在窗台上,透过窗看着似远又近的月宫,她刚来的那一会就十分迷恋在这里望过去的风光,迷恋那些漂浮在半空中楼阁,各种颜色的飞鸟和云彩。
近月宫可真静啊!静的只听见风的吟唱,流云舒展的声响。
娘亲说会来的,可半天也没有来,近月宫的侍女们也用着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嘲笑?怜悯?疼惜?幸灾乐祸?
其实,天庭也和人间一样有流言蜚语,有火包不住的纸。
在这个近月宫里,她只和姆妈,和阿秀亲,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会,从前在南海她的世界很狭隘,那些老妈妈们常常告诫她要安守本分,久而久之她就不大会和别人相处,她也把那种习惯带到了紫薇宫里来了。
厚厚的羽衣盖在她的身上,回首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李青萝觉得苦涩。
“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