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据我们的约定, 你有了我的孩子, 我们就该结婚啊, 佐岸!” 第一次听见佐岸承认孩子的生父就是自己, 佑海的声音都颤抖了。 拉住佐岸的胳膊肘, 他开口央求著, 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约定的最终受益者竟会是他本人。
岂料佐岸手一抽, 别过脸, “就是因为这个约定, 所以我不能让你知道孩子的生父! 我一个人有能力, 也有信心能让女儿在充满爱的环境下健康成长, 由契约而生的婚姻怎麽能给她幸福? 你更是休想从我身边把她抢走!”
“我没有要抢走啊, 小岸, 你知道我爱你, 我们两个结合能让女儿在更完整的家庭里生活不是吗? 为什麽……”
“佑海, 你给我闭嘴!”
在一旁看著两人的佑老头终於以一声暴喝止住了儿子急不可耐的劝说。 在佐岸和佑海惊讶的目光中, 他向佐岸伸出手, 换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道, “可以把孩子给我抱一会儿吗?”
“可… 可以。” 不知道教授有何意图, 但出於尊重的心理, 佐岸犹豫了一小会儿仍将孩子放入教授的臂弯。
只见佑教授的脸在一霎那忽然柔了下来, 遍布皱纹的手轻轻逗弄著怀里小天使一般的女孩子。 Elise继承了父亲的美貌, 也不怕生, 又跟一颗开心果似的爱笑, 极得大人们的欢心, 自然也很快俘虏了眼前的这位爷爷。 在一旁父亲的轻声教导下, 小嘴奶声奶气地唤了句不甚清晰“佑爷爷”更是听得人整颗心都化了。 老头忍不住用嘴唇碰了碰小姑娘的额头, 一付柔情似水的模样看得两人俱是无话可说, 只得默默站在一旁静等著老头接下来的动作。
“佐岸。” 亲了好一小会儿, 老头方才抬起头, 眼眸里闪过一抹慈爱和不舍, “你养了个好孩子, 她叫什麽名字?”
“佐… 佐逝情。 不过因为是在荷兰生的, 因此有个英文名叫Elise。” 佐岸老实以对。
“佐逝情啊…… 呵, 这个名字起得是有一点意思的吧。” 老头笑得似乎非常无奈, 将孩子抱还给佐岸, “真是舍不得还给你…… 可是我们佑家, 到底还是没这个福气拥有这麽个可爱的孩子。”
“教授!” 佐岸愕然。
“爸, 你说什麽?” 佑海闻言更是不解兼不满, “佐岸已经认了他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佐岸认的是血缘上的关系, 你是精子提供者, 这一点否认不了。” 面对这不争气的儿子, 佑教授气恼却无可奈何, “但扪心自问, 佐岸的整个怀孕期里你又做了些什麽? 男子怀孕本就不易, 佐岸还差点被你气得失了这个孩子, 你说你还有什麽脸面来求人家同你结婚? 我佑家出了你这种不成器的孩子, 真是一百个不幸!”
“我不知道你现在脑子哪里出了问题, 又贱皮兮兮跑来纠缠人家, 但光是从这小姑娘的名字就能看来, 佐岸的确是想同你斩断这段没头没尾的感情, 你现在该做的就是立即从人家生活中滚出去, 还人家个清静!”
“爸, 你不知道! 我和佐岸, 我和他已经快冰释前嫌了呀……” 佑海忙不迭地给父亲做解释, 并再次拉住佐岸, 急迫地寻求他的赞同, “小岸, 是不是? 我们……”
我们已经像一对真正的爱侣一样睡在一起了不是吗? 你对我, 偶尔也会笑笑, 说话也不那样冷漠了, 不是麽? 而且Elise都快要被我教得能改口叫爸爸了呀, 小岸!
“我们… 不, 没有什麽我们。 佑教授说得对, 你这几个月打扰我已经打扰得够多了, 今天就请你搬出去, 我们好聚好散。”
佐岸却是冷漠地甩开他的手, 抱著孩子往後退了两步, 像是极不愿意让他触碰的一般。
“小……”
有很多话堵在了急著想解释的嘴里。
因为一句好聚好散。
佑海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初夏, 却忽然有一阵冰凉透心的感觉袭过自己的整具身子。
隐约记得, 自己当年也曾用相同的语言辱骂过面前这个抱著孩子的男人。
他应该懂了些什麽。
“我, 我以为, 我们在一起了, 或许是一种渐渐开始原谅我的表现……” 佑海讷讷, 低著头, “可终於, 还是一场空吗?”
“我没有说过原谅二字, 从来没有。”
拒绝的话是极难开口的, 但一旦有了突破口, 接下来的狠心话也来得更顺畅。
“之所以与你在一起, 就是为了这一刻。 当然你现在所感受到的痛苦, 根本不能同我当年在会议室门口听到那些话时的相比。 现在一切结束了, 你觉得受伤了也好, 难受了也罢, 总之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你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说罢, 转向在一旁的教授, “很抱歉让您见到了这一幕, 佑教授。 您是我恩师的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如果您愿意, 我会时常让Elise来看看您。 可是对於佑海── 情断了, 就像被扯成两段的丝线, 是再也接不起来的了。 请您谅解……”
“你说的没错, 小岸。 我只还是那一句话, 佑海我不愿说他什麽, 老实说我真的很希望咱两的关系能从师生晋升到父子的, 只是…… 唉, 只希望你以後过年过节来看看我吧, 不要忘记了我这一个老头子啊!”
虽然心疼, 但老头终究还是个客观的有脑子的人。 知道自己的儿子再缠下去也没有用, 两人再见, 除了伤心就是绝望, 匆匆告别, 拉著颓唐得有些不正常的儿子出了门。
直到出门, 除了用欲绝的眼死死望著佐岸之外, 佑海竟出奇的平静, 但在门关上的那一霎那, 忽然扒住那木板, 声音嘶哑地问, “小岸, 这些日子来, 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佐岸一愣, 半秒後, 却强迫自己点了点头。
佑海的脸顿时褪尽了血色, 手指也松了下来, 回过头去。
门被打开, 又一次被关上, 终於恢复了房间的宁静。
仿佛又是一次历史的重演。
“爸爸真没有用, 在逝情面前也哭了。”
软软瘫坐在地上, 佐岸抱著女儿, 嘴唇往上弯著, 泪水却一滴滴顺著面颊淌了下来。
“把拔……”
好奇的小手伸向父亲不断滴出液体的双眼, 逝情不知道什麽叫安慰, 只是一遍一遍努力用自己的掌心擦拭那些泪液, 偶尔手手酸了放下来拿到嘴边一舔, 喔, 是咸的。
望著女儿天真的动作, 佐岸只觉得自己的眼泪压根没法控制住。 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紧紧将小丫头嵌在自己怀中, 止不住的抽泣。
自己的计谋不是成功了吗? 为何他没有事成之後的喜悦, 心脏却是越发地疼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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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
第六十五章 为你挡下的一枪
第六十五章
家里忽然之间就空去了一半。 佐岸第二天接到佑教授的电话, 说佑海留在这里的物品任由佐岸处置, 留就留丢就丢, 他不会来取回去了。 忍著泪挂上电话, 佐岸弯腰把所有沾染过佑海气息的物品全都打包装进一只大箱子, 附上一张薄薄的信笺, 快递到了佑海的住所。
“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祝你幸福。”
一行短短的字, 书写的时候, 眼泪却像是六月的雨, 劈里啪啦往下滴个不停。 他几乎没有勇气看一遍这张信笺, 写完後胡乱折了两下, 便塞进那只箱子。
佑海在翻到这张纸後, 整颗心都碎成沫沫了。 想到佐岸在最後一霎的点头, 又看见这句看似淡如烟云的祝愿, 这两者无不告诉他, 佐岸对於他, 真的是心如死灰, 自己也再没有将那一大一小两个宝贝抱在怀里的希望了。
纸张被绝望地重新叠起, 佑海甚至有了怀疑, 过去几个月两人床笫间的美好都是一场黄梁之梦, 梦醒了, 佐岸依旧冷然, 他则悻悻被赶出, 守著自己犯过的大错後悔一生。
佐岸写这张纸条的时候, 恐怕是面带著轻松微笑的吧。
再次摊开纸条, 佑海仰面躺在床上, 盯著那一行钢笔字痴迷地看著。
这是佐岸留给他的最後一样物品了。
可是…… 为什麽这里有水渍? 他难道弄湿了这最後一样纪念物吗?
手忙脚乱从床头抽来纸巾试图拭干, 却在纸巾覆上後发现这原来只是一大块干了许久的水渍。 自己刚拆开看没多久, 身边也没有可能濡湿这麽大片纸张的液体。
那麽这水渍, 应该就是从佐岸这儿带过来的吧。
…… 佐岸?
佑海忽然像想起一桩很重要的事情一样猛地坐起。 他当然不会傻瓜到误认为佐岸边写字边喝水, 以至於水洒得纸上都是。
看这一滴一滴滴落在字的下方, 不大, 但犹如水花般绽开的干枯的水痕, 可能性只有一种。
只有边写字, 边滴泪, 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但按理, 摆脱了自己厌恶对象之後, 佐岸不该哭泣啊, 这种边流泪边祝愿对方幸福的事情……
莫非, 事实上佐岸对自己, 并非如他所言般冷酷, 到底还是包含著情愫在的?
捏著那薄薄的纸条, 佑海的眼睛里, 又一次出现了希望的光亮。
佑海离开之後, 佐岸恢复了天天去店里坐镇的习惯。 对於消失几月又重新出现的美人老板, 员工总是抱欢迎态度的。 美人和小可爱的组合再次出现在底楼的落地玻璃旁, 咖啡屋稍有所下降的客流量也因此回升不少。
对於那扫了几天厕所後便同老板一起消失的男人, 倒是没有多少人询问起。 事实上, 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停驻在了逝情小可爱的身上。 几月没见, 小孩子已能摇摇摆摆自己走上几步, 矮矮一小团穿著洛伊干爹为她购置的公主裙, 和父亲一样留著的长发被粉色的蝴蝶结扎成马尾, 用一位女客人的话来讲, 那简直就是为了萌倒众人而生的萌物。 当然在这位客人见到萌物的父亲兼本店老板後, 赞叹的表情霎时就成了惊豔, 接著便是带著丝丝害羞的甜笑, 并忙不迭地询问老板的私人电话。
佐岸递给她印有本店联系方式的名片, “私人电话恕无法奉告了, 孩子的另一个父亲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呜, 原来老板喜欢的